东乌珠穆沁旗位于内蒙古自治区锡林郭勒盟的东北部,海拔在800-1500米之间,地势呈东北高西南低,是森林向草原的过度地段,地势开阔坦荡。
这里有广袤无垠的原始生态草原和盘旋其上的乌拉盖河,水草丰茂、牛羊健硕。
满都胡宝格拉镇位于东乌盟的东北部,是纯牧业镇,这里民风淳朴,世代居住于此的牧民们热情好客。
不同于祖辈的是,随着现代化设备的引入,产业化养殖的推广,牧民们不用再过艰苦的游牧生活了。
吉日格朗家的牧场就在此处,两万八千亩的草场上喂养了两千五百头羊和四百匹马还有为数不多的牛。
每当夏季来临,蓝天白云下是绿浪翻滚的草原,蜿蜒盘旋而过的河流,宛如系在绿布上的丝绸,柔软静谧,在和煦的微风下飘向天际。
距离河岸不远处便是吉日格朗家的夏营盘,此地不仅雨水充沛,水草肥美,清凉怡人,更重要的是交通便利。
随着直播行业的兴起,草原的美食通过手机走进了千家万户,拓宽了销路,草原的辽阔与自由也吸引了大批游客。
马背骑行、摔跤射箭、放牧体验都成了热门项目,一下子就让地广人稀的草原深处热闹了起来。
等到了冬季,气温骤降到零下三四十度,从11月开始到次年5月长达6个月的冰天雪地将这里装扮成了银装素裹的雪原,牧民们就迁往冬营盘,那里有现代化的房屋、暖棚以及夏季储备的牧草,能抵御严寒、防止掉膘、提高羊羔的存活率。
这时候游人散去,吉日格朗就将全部精力投入到了他的最爱——养马上。
起初,吉日格朗的牧场主要饲养牛羊,仅有几十匹马,每每参加赛马,看着“别人家”的马儿夺冠总叫他心痒难耐。
从小在草原长大的他每天骑马,和马已经成为了朋友,在他的世界里草原离不开马,养马也不为了挣钱。
但随着年龄的增长,结婚生子,牧场的经营这些实在问题让他很是被动。
一直到三年前随着乡村振兴的推动,草原旅游、赛马、马术运动等走进大众视野,马产业得到了迅速发展。加上这些年有了一定的积蓄,吉日格朗下定决心将牧场主业转型为养马育马。
他前往各地参观学习,拓场地,修马场,成立马术俱乐部,先后开发了骑乘、研学、马术教学、竞技等多个项目。
现在吉日格朗已经有将近四百匹马了,每年的休闲骑乘、繁殖、饲养、赛马的出售成了主要营收,他也算是在祖辈留下的资产上做出了自己的成绩。
吉日格朗一边介绍着马场的发展,一边邀请前来考察瞰景的剧组人员参观马厩。
他这四百匹马大部分都是乌珠穆沁马,是蒙古马中古老而优良的类群,属温血马,非常强壮,具有超强的耐寒性,即便在零下四十度的极寒条件下也能在野外生存;同时擅长长途奔跑,还能应付狼群,因此也具有原始的野性,此刻便由马倌儿引领着不知游走在哪片草原上。
而大家此刻所见的,养在马厩里的马儿多是进口的赛马,如阿拉伯马、英国夸特马,这些马是请香港一家俱乐部代为引进的,也是他在学习如何经营时结交的一家俱乐部。
由于规模有限,引进的并不多,这些马儿一旦在比赛中取得了优异的成绩,身价便会立刻翻倍,无论是出售还是留下繁育都将有一笔不错的收入。
瞰景考察结束后不久,双方就正式签订了场地和马匹的租赁协议,敲定好了入场时间。
经过整个秋季的紧急建设,吉日格朗家的草原上平地拔起了一片摄影棚,一切准备就绪,剧组大部队也终于赶在大雪来临前入驻了马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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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的内蒙,草原早已是银装素裹,成了雪原!透过氤氲的晨雾,隐约能看到远山上的樟子松,孤傲、苍劲、坚毅,遗世独立于苍茫的雪原。
一夜微风过后,树上挂满了雾凇,温睿坐在篝火旁,睡眼惺忪的望着不远处的山坡,等待着第一缕日光穿透云层,期待着光影变换中,能看到如珠似玉、晶莹剔透的雾凇,感受塞北雪原荒凉空旷的美。
“小睿,早啊。”
“嗯?”听到声响,温睿揉了揉惺忪的双眼,先应了一声,厚重的军大衣显的格外臃肿,连带着行动也不是那么敏捷了。
他微微侧身,才看清是秦皓:“皓哥,早。”
“化妆去?”
“您先去吧。”说罢指了指不远处的山坡:“我想再等等,一会儿太阳出来,就能瞧见雾凇了。”
秦皓顺着温睿手指的方向看去,然后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天边开始泛出鱼肚白,他一边打着呵欠,一边掏出手机,从镜头里瞧见山坡上似是有人走动,拉大焦距,便瞧见是一人一马正沿坡而下。
那人身着蒙古袍,外头披了一件青灰色的斗篷,手里牵的是一匹棕色的骏马。从镜头里看,倒是蛮有意境的,他按动快门,留住了这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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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雪里一夜,马儿已经不再跑了,脚程也变得缓慢,天将明时,贺兰珏才牵着马翻过了山头,见着山坡下不远处生着篝火,拉着帐篷,浩浩荡荡几十人,雪地里架着硕大的吊臂摄像机,心想这恐怕就是吉日格琅说的那个剧组了,想必就是她离开这些日到的。
正在取景的摄影师眉头紧皱,拿起对讲机没好气的说道:“穿帮了,清场清场。”
总导演看着监视器里的画面,却回了一句:“别急!A机高机位俯拍,B机推近。”
他是摄像出生,尤其擅长取景,随着清晨第一缕日光冲破云层洒向大地,苍茫辽阔的雪原上,一人一马,仿佛一副山水画被拉开了卷轴,他不忍这样的意境美被打破,指挥摄像继续拍摄。
旁边的马儿似是认出了同伴,嘶鸣了几声,踩着小碎步入了画,正好遮挡了镜头。
张导无奈的瘪了瘪嘴,那人已经走近,再拍不出刚才的意境了,便摆了摆手,示意场工清场:“秦皓,准备开拍。”
吉日格琅一眼就认出了来人是贺兰珏,怎么才离开半月就回来了?
他示意马场的伙计把马儿都牵走,骑着马朝贺兰珏的方向跑去:“贺兰,快些走,他们要拍这雾凇。”
“你也来了?”
“是啊,他们租用了马儿,我得跟着过来啊。”一边说着一边拉了她的马儿快步绕到帐篷后。
她饶有兴趣的到篝火旁寻了一处不错的观赏位,准备瞧瞧热闹。
新来的小伙计递给她一个温水袋,她双手背在身后,不予回应,仿佛没看到似的。
还是吉日格琅走过来一把接了过去,仰头喝了一口才道:“她不喝。”
小伙子悻悻的走到了稍远处,他哪里知道,贺兰珏这人洁癖的很,哪里像他们草原儿女爽朗大气、不拘小节。
其木格从前还笑话过她,若是哪天沦落到去要饭了,那碗口也是得擦一擦的!
“怎的就非得夜里回来?也不知道心疼心疼萨仁?”萨仁就是陪她穿行雪原的儿马。
“着急啊~”她漫不经心的答到,觉着有股子凉意似是要钻到骨头里去了。
便掀开斗篷,从腰间掏出一个棕色的小布袋,又从里头拿出了一个小酒壶,冲着吉日格琅晃了晃。
吉日格琅微微蹙眉,转而又爽朗的笑道:“我就说嘛,你这酒腻子,那点儿酒哪里够的你喝。”她定是急着回来取酒的。
她似笑非笑的拧开酒壶,把最后一口酒倒进了随身携带的铁皮杯里,俯身捡起火堆旁边的木棍穿过杯把儿,架到火上去温酒。
自始至终他们都在讲蒙语,故而温睿是听不懂的,但从神态动作看,大概也能猜到她这是在温酒。
待贺兰珏蹲下,摘了帽子,他方才看清她的面容。
肤容胜雪,眉目如画,这是他当下能够想到的最贴切的形容词了,尤其那双眼睛。
眼睛!意识到贺兰珏也正看着自己,温睿慌忙收回目光。
此刻他正穿着铠甲,铠甲外头还裹了一件军大衣,格外臃肿,这一晃动,便失了重心,侧身躺倒在了地上。
瞧见他的囧样儿,贺兰珏兀自笑了,两口热酒下肚,寒气消散,她便起身牵马回了粘包。
走了一夜,大雪早就浸湿了鞋袜,她回粘包里换了身衣裳,其木格给她温了一碗热牛奶,看她眼下有些疲倦问到:“要不要睡会儿?”
话音还未落下,必勒格就掀开门帘跑了进来,这小子真是像极了他阿爸,才8岁,就已经这样壮了,要说小孩子胖一些也无妨,显得可爱。
“贺兰,巴图今天要去打冰球,我也想去。”
这季节河水冻的紧实,是天然的冰场。不过从马场过去要开很久的车,额吉可没时间陪他去!
小胖墩儿站在他跟前,双手合十,满眼期待的看着她,贺兰珏露出一抹笑意,伸手去捏他的小脸蛋:“其木格,还不快快交出车钥匙,我要带着你儿子去大杀四方了!”
小胖墩儿也伸出手想捏她的脸蛋,奈何手太短,怎么都够不到,两人就这样嬉闹在了一起。
三年前她初到马场,交到的第一位朋友就是必勒格,她愿意陪着小孩子玩闹,所以不止必勒格,这里的小孩儿都喜欢她。
那时候吉日格朗刚刚成立俱乐部,正是招兵买马的时候,她骑术精湛,又是汉族,普通话讲的好,原是想聘她做个教练的,没成想她嫌麻烦,只答应做个饲养员,工钱要求也不高,够用就好,不想错失人才的吉日格朗只好先答应,把她留下再做打算,没想到整整三年过去了,她还是只肯饲马,且一落大雪就请假,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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