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黎的话让顺公公和陈苏同时转头，顺公公看了他一眼又马上微微低头。

“回公子的话，皇子所确实还住着一位皇子。十三皇子殿下今年才十岁，还未有任何封号。他要在皇子所住到十五岁才会册封，然后出宫建府。”

“怎的没见到十三皇子殿下呢？”

“这个时间，十三皇子殿下应该在上骑射课。”

“原来如此，不知十三皇子殿下品性如何？”

“十三皇子殿下品性敦厚，倒是……”

欧黎知道顺公公的未尽之言，品性敦厚，倒是和陈尧不一样。

“十三皇子的生母呢？是什么位分？”

“十三皇子的生母是秋贵人，但是在殿下三岁那年已经薨逝。”顺公公完全是一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样子，“许是殿下年纪小，也许是生母位分不高，当年的夺嫡倒是与他……”

如果十三皇子年纪再大一点，或者生母位分再高一点，陈尧估计也会像对付其他兄弟一样对付他。不过当时他才五岁，而且生母早逝，陈尧要是连他一起对付，那对名声确实有损，所以他就这么幸运地活了下来。

欧黎打听这位小皇子，一则是为了再次确认顺公公的身份，二则要确认皇子所到底安不安全。目前看来皇子所是安全的，至少陈苏这个院子是绝对安全的，否则顺公公不会说这么多。

陈尧一定会盯着这里，但是他能收到什么样的信息那就要看顺公公的能力了。

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点，他也是想弄清楚，如果某一天他要扶持新帝，是否可以选这个孩子。

没错，从一开始欧黎就没想过夺陈国的天下。开什么玩笑，就算是有焦天涯和华英杰以前的部队追随，他一个外国将军，夺陈国的天下，未免太过儿戏。

但如果只是换个皇帝呢，这位十三皇子也是天家血脉，自然就很合理了。

虽然目前来说最合适的继位者其实是陈苏，他是陈尧的嫡亲弟弟，又已经成年。

最重要的是，他绝对不会背叛欧黎。

但是，也许是这颗葡萄树打动了欧黎，他突然不是很想强迫他做他不想做的事情了。

从两人坦白身份之后陈苏没让欧黎改口就能看出来，如果有的选，他更愿意做那个江湖人“陈苏”，而不是皇帝的弟弟陈舜。

自从两人上路之后，经历了不止一次的刺杀，两人都知道那些人是陈尧派来的，不说只是没必要说。看得出来陈苏真的很不喜欢，甚至有些厌恶。

可惜他的身份摆在那里，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彻底摆脱的。

还有一个很重要的点就是，到现在为止欧黎还没有确认，如果他离开，这个灵魂碎片是否会跟着离开，所以让他做皇帝还是有一定的风险的，不如重新培养一个。

三人正说着，那位十三皇子下课回来了。

“九哥！”十三皇子陈启对着陈苏匆匆行了个礼，“九哥可算回来了，臣弟可想您了。”

“小十三。”陈苏看起来也挺高兴的，摸了摸陈启的脑袋，“你又长高了。”

欧黎微微挑眉，看起来兄弟感情还不错，那他的计划又近了一步。

那边两人兄友弟恭，这边顺公公恭敬地站在欧黎的旁边，微微低头轻声道：“陛下安排了留公子和凌王殿下用晚膳，稍后应该就差人来请了。”

“还有其他安排吗？”

“陛下还招了礼部尚书岳大人进宫，现在正在御书房议事。”

礼部尚书……欧黎从记忆里翻了翻，想起了这个人在原剧情里的戏份。

原剧情里，在华英杰终于被太医诊断命不久矣之后，陈尧意识到自己的感情，开始全力救治。把人救回来之后，他就开始着手封后事宜。

欧黎觉得倒不是陈尧对华英杰喜欢到一刻都不能忍，而是很多作者的通病，写虐受的时候才思如泉涌，开始火葬场就写不动了，就会匆匆结尾。

而陈尧和华英杰的故事也是一样的，剧情的百分之八十都是陈尧虐华英杰的身，后面百分之十开始对陈尧虐心，最后百分之十用一个后位来证明陈尧有多爱华英杰，然后全文happy end。

华英杰身份特殊，要封他为后自然是会受到很多阻碍的，更何况他还是个男子。但是没关系，这部分剧情本来就是用来证明陈尧对华英杰的“爱”的，所以他们终将突破重重阻碍。

朝臣主要分为两类，一类是坚决反对的，这类人占了很大的比例，理由当然也很合理。华英杰是敌国将军、华英杰是男子、华英杰身体受损寿数难长不吉利。

以及，堂堂皇帝怎么可以有这么明显的个人喜好！就算这个人不是敌国将军，不是男子，也是不行的！

第二类是是赞同的，占比略少，但理由也很合理。他们觉得拿下华英杰约等于拿下金国，算得上是不费兵力拿下一个附属国，这买卖实在是太划算了。

反正陈尧是皇帝，后宫佳丽三千，只要他还愿意宠幸其他妃子，不过是给出一个后位的虚名罢了，没那么要紧。

最后还有一小撮人比较特别两边不靠的，他们保持了中立。

当然这撮人占比很小，存在感也不强，而其中就包含了这位礼部尚书岳大人。

岳大人在原剧情里戏份不多，但封后大典就是礼部负责的，作为正文的大结局，封后大典的时候这位尚书大人自然会是要出场的。

他的人设并不突出，看起来就像是个墙头草，但他又不是一颗普通的墙头草。

有些墙头草容易做到两边得罪里外不是人，但他却是如鱼得水，皇帝和朝臣闹得最凶的时候，双方都很信任他，愿意让他从中调停。

这个人莫非……

欧黎看向顺公公，顺公公还是那副低眉顺目的样子，看起来没有任何不好的心思。

此时的御书房里，礼部尚书和陈尧的沟通已经告一段落，他恭敬地行了个礼然后出宫了。

一直到上了马车，不再有外人的时候，他的脸上才露出了一丝不解。什么叫做“如若朕某一日执意要立一位男子为后，爱卿务必要说服朕收回成命。”

陈尧说这话的时候，目光深沉，字里行间都在明示暗示“朕是皇帝，朕不止不能做出错误的选择也不能做出任何有损名声的事情，所以如果真的有那一天你不止要阻止我，还要漂亮地阻止我，不能在我的职业生涯中留下任何污点。朕劝你现在就开始组织语言免得到时候抓瞎巴拉巴拉。”

岳大人有时候觉得这位皇帝真的也是蛮癫的，以前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熬到头，现在，终于有希望了。

【宿主大人，我回来了！】

【嗯，他们到底聊了什么？】

刚刚顺公公说皇帝召见了礼部尚书之后欧黎就把666派出去了，666干别的不行，但它好歹是个系统，偷听点东西是最好用的。

【说出来您可能都不相信，陈尧和礼部尚书说，让他仔细去研究一下立后的仪典，如果哪一天他要立一个男皇后，要求礼部尚书有理有据地反对他。】

【嗯？】欧黎微微皱着眉头思考了两秒，突然串起来了，【我知道了！】

【是什么？】

【知道陈尧下了那个死活不论的命令之后我们讨论过，如果他没有任何记忆，那么不该对华英杰有这种不死不休的恨；如果他有记忆，那就更加不可能舍得杀掉华英杰对吧。】

【对的。】

【假如他在没有任何记忆的前提下，有人告诉他在不久的将来，他会爱上一个人，那人不止是个男人，还是敌对国的将军，他还会为了那个男人突破一切底线甚至封对方为皇后，你猜他会怎么想。】

【我也明白了！】

从欧黎成为华英杰并从囚车里逃离开始，剧情就发生了偏移，按照常规套路，一定会有一股力量来想办法把剧情扭转回来。

比如之前的宴见行，他以为自己“重生”，得到了那些“相爱”的记忆，会迫使他重新开始追求宋翊。

至于陈尧这边，看来剧情没有轻易让他“恢复记忆”，而是通过什么手段告诉了他这个最后的结局，想要迫使他倒推流程。

没想到陈尧不按常理出牌，第一反应是直接弄死华英杰一劳永逸。从欧黎的角度来看，这很合理，他毕竟是个皇帝，还是个野心勃勃的皇帝。

小说里无论把他写得多深情，那也是阶段性的，等他清醒过来之后就会发现，感情，永远没有他的帝位来得重要。

在这个时间线里他对华英杰根本没有感情，突然听说自己未来会做出那么多不理智的事情，内心里绝对是拒绝的。

不过可惜欧黎不是软柿子，再加上有陈苏的协助，他的杀人计划并没有成功。

然后是今天，他终于见到了华英杰。或许是受剧情影响，在真正见到人之后，他的杀心已经没有那么强烈了。

但见面之后杀心减弱这个反应也从侧面证明了告诉他这件事的那股力量可能不是在撒谎。

【都串起来了。】欧黎的手指在摇椅扶手上轻轻敲了敲，【陈尧未必已经放弃了杀华英杰，但他不会只有一个计划。在没办法确定是不是能顺利把华英杰杀掉的情况下，他自然会多做一些准备。】

他肯定想着如果某一天他真的受到影响非要封后，那么必须有人来强烈反对。他怕自己会不理智，所以这个反对的人绝对不可以是无关紧要的，因为无关紧要的人可能会影响他的判断。

封后这件事是礼部负责的，让礼部尚书来反对自然是合情合理的。而且他也提早给了礼部尚书明示暗示，相信他不会让自己失望的。

当然了，让礼部尚书反对他立后只不过算是一个保底的补救方案，就算最后他没有立后成功，他会做出这个决定必然就会影响他英明神武的形象，所以他会尽量阻止这件事的发生。

【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陈尧想要杀我的心还没有消掉，这段时间他肯定会再次下手。】欧黎微微勾了勾嘴角，【俗话说，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看看最后我和他，到底是谁遭殃。】

这个念头一出，欧黎的心跳猛地加快了几下，然后慢慢归于平静。

【很好，看来华将军也赞同我的想法。】欧黎浅笑着看向顺公公，“顺公公，在下有一事相求，公公借一步说话。”

欧黎：什么阴谋什么诡计统统靠边站！来，让我们把问题简化一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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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3-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