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千寻一愣,南宫麟显然也没料到重离敢答应,已经到一边练剑的盛莲池也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停下了练剑的动作。
“南宫师兄,请——”重离上前两步,站在南宫麟对面,做了个请的手势。
空旷的练剑台上,重离逆着清晨的太阳,阳光从他背后照射过来,将他那件半旧不新的黑色外门弟子服染成了乌金色。
南宫麟见他身姿矫健,绝艳的面容淡漠梳理,眼眸中波澜不惊,没由来的心头一跳,但他随即一嗤,不过是个外门弟子,即便筑基又如何呢?他缓步上前,祭出青曜剑握于手中,剑斜指地面,剑锋寒芒乍现,剑气大盛,他身上温文尔雅的气势瞬间变了,好似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
重离目光落在他那把剑上,眼底闪过一抹寒光,随即也祭出戮妖剑横在身前。
“我修为比你高,为公平起见,便以左手使剑。”南宫麟说罢把青曜剑换到左手。
剑千寻露出满意的笑容,捋须颔首,看向南宫麟的眼睛充满赞赏。
“随你——”重离始终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似乎并不在乎这场比试,看得南宫麟心里头生出些许无名之火,他默念了几个清心咒,告诫自己切不可为外力左右情绪,被怒气影响心境。
两人对峙片刻,南宫麟见重离并无先出手的意思,心道不过切磋,也不用在意太多,于是左手轻挥,青曜剑剑尖擦着地面斜向前扫过,带动周围灵力划出一条弧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劈向重离。
重离下意识后退,但南宫麟这一下来势汹汹,速度极快,根本躲避不急,他情急之下纵身一跃,便见那弧光从擦着鞋底划过,本以为就要躲过去,岂料那并非简单的一道弧光,在擦身而过时变为遮天蔽日的大浪,兜头而下,硬生生将他卷入其中,摔落在地。
盛莲池远远瞧见立刻冲过来,却被剑千寻拦着:“不必担心,只是简单切磋。”
她将信将疑,待察觉身上并没有疼痛感和任何不适才放下心,站在剑千寻身边安安静静看两人比试。
重离出师不利,倒也没气馁,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纵身一跃,双手握住戮妖剑直接刺向南宫麟。
南宫麟见他这一件毫无技巧,也不带一丝灵力,不由生了几分轻视,举剑轻挑,岂料就在青曜剑和戮妖剑相撞的瞬间,重离右手快速掐了个御火术,便剑一团火焰突然从两剑相交处燃烧,顺着接触点快速窜向青曜剑,待南宫麟发现不妙撤剑时已经来不及,那火焰眼瞧着便要烧到他的左手,他当机立断,右手掐了个凝水诀,快速把火焰扑灭。
“说好了若水剑法,你怎么用御火术?”火焰扑灭后,南宫麟一个除尘术,清理掉青曜剑上的脏污,怒视重离。
“你说就这若水剑法切磋一二,却没说不准使用其他法术,”重离丝毫不觉着自己哪里不对,“你用若水剑法,我以火攻之,有何不妥?”
“你这是诡辩!”南宫麟涨红了脸,心道果然是个小人。
“兵不厌诈,莫非南宫师兄遭遇敌人时,只会用一种法术和敌人对垒?”盛莲池帮着重离反驳。
“可他不是敌人,他们只是切磋。”燕兰纯忍不住替南宫麟打抱不平。
“切磋怎么了?切磋不就是为了以后遇到危险时能沉着应对吗?”盛莲池说着看向剑千寻,“师父,你说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嗯,”剑千寻虽然也觉着重离的行为有些不太君子,可也无法否定盛莲池的话,真正对敌,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哪里有那么多规矩,若是把弟子一个个都教的太老实,出去岂不是要吃亏,原本他便觉着南宫麟为人正直,有些不知变通,今日倒是给了他一个教训,也好也好,于是他便顺着盛莲池的话道,“真正遇到危险,讲究随机应变,也就没那么多规矩,不过平日里同同门之间切磋,还是要注意分寸。”
剑千寻这也算是一个人打了一棒子,互补偏袒,盛莲池有些不高兴,又嘟囔一句:“且不说南宫师兄的修为比重离高出许多,就是这剑术上的造诣也非重离能及一二,不用别的法术,难道坐等挨打?”
她声音不大,可练剑台上的人都有修为,自然听的一清二楚,南宫麟顿时脸色铁青。
剑千寻平生最怕麻烦,特别是这种小儿女之间的情情爱爱,见气氛不对,就准备开溜,说道:“我刚想起来门中还有些公务需要处理,莲池,你们若是原意,就留在这练剑台上继续联系,若不想回去,也可以回仙猿峰脸,只一点,切不可懒惰懈怠,我明日一早要看你的若水剑法练得如何。”
“弟子遵命。”盛莲池如今还没有吃透若水剑法,倒不急着学其它的,剑千寻留不留下其实无所谓。
剑千寻走后,盛莲池对重离道:“咱们回仙猿峰练吧。”
“好。”重离求之不得,哪里有不答应的份儿。
“莲池师妹,”南宫麟拦住两人去路,“我有话给你说。”
“什么话?说呗?”盛莲池一副事无不可对人言的姿态,搞得南宫麟有些崩溃。
“咱们去那边说吧。”南宫麟忍着心底的怒气,说道。
“我懒得走过去,你就在这儿说吧。”盛莲池是真不想听他说,一副不耐烦的模样。
南宫麟让她的态度一激,就有些控制不住情绪,原本想说的话一句也说不出口,他狠狠瞪了重离一眼,道:“师妹你性子单纯,容易相信人,切不可被花言巧语迷惑,做出令自己后悔的事来。”
这话看似没头没尾,可盛莲池一下子就听明白他是何意了,冷冷一笑道:“你这话说的倒是没错,我若不是性格单纯,原来怎么会对你掏心掏肺?不过你放心,如今的我眼睛雪亮,谁对我真好,谁另有目的,我心里头一清二楚,就不劳南宫师兄费心了。”
“你!”南宫麟气竭,想要再说,盛莲池祭出绝仙剑,拉着重离御剑离开了抱元峰。
南宫麟看着二人远去的背影,险些吐血。
燕兰纯见状,连忙上前扶住南宫麟,劝慰道:“大师兄莫要气坏了身子,莲池师姐也是一时被贱人蒙蔽,鬼迷了心窍,我相信要不了几日,她便会明白大师兄的苦心,远离那个重离。”
南宫麟沉默,已经几个月了,盛莲池和重离的关系肉眼可见的亲近了,恐怕不是说断就能断的。
“算了,别管他们了,你赶紧练剑吧,”南宫麟叹了口气,转头看向燕兰纯,“师父方才的那套若水剑法你记下了?”
燕兰纯顿时脸色涨得通红,垂下眼帘微微摇了摇头,怯怯说道:“我资质愚笨,还没能记住。”
“无妨,”见她这副温柔羞涩的模样,南宫麟心头一软,说道,“我再给你舞一遍,你看仔细了。”
却说另一边,盛莲池和重离返回仙猿峰,却并不见师父席素琅,两人在竹屋后的空地上一遍遍练习若水剑法,相互拆招喂招,很快便能将一整套若水剑法连贯熟练的使出,然而两人的剑法却始终空有招式,似乎达不到剑千寻运剑时行云流水搅动周围灵力的效果。
所谓勤能补拙,两人心有不甘,继续练习,也不知重复练了多少次,终于感受到周围的灵力波动,两人兴奋不已,乘胜追击,可直到天黑透剑法也没再有进展,只好返回竹屋。
席素琅不知何时回来,竟然做了不少好菜,在竹亭里的摆了满满一桌,还给玄冰白虎买了鹿肉脯。
练了一整天的剑,心神都在招式和感知灵力波动时,并不觉着饿,这会儿看见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没事,盛莲池的口水都快要流出来了。
“师父,你可真好。”盛莲池拿了筷子,给每个人盛了米饭,迫不及待夹了一块红烧肉塞进嘴里。
“小心烫——”席素琅连忙提醒,可还是晚了,盛莲池烫的只哈气,用手在嘴前扇风。
那重离见状,立刻倒了一杯凉茶递给她:“快喝了。”
盛莲池拿起凉茶喝了一口,方才觉着嘴巴里舒坦些:“哎呀,烫死我了。”
“谁让你猴急的。”席素琅故作生气,“没规矩。”
盛莲池嘻嘻笑了两声,把玄冰白虎从灵兽袋里放出来,又拿了个盘子倒上鹿肉脯,放在桌边让小白吃。
小白好些日子没吃鹿肉脯,瞧见立刻扑了过去。
盛莲池这才坐在桌边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席素琅见重离傻站着不动,招呼道:“你快坐下吃饭,就跟在自己家一样,不必拘束。”
“好——”重离一如既往的话不多,坐下后却并不动筷子,直等到席素琅坐定,吃了一口青菜才拿起筷子夹肉吃。
盛莲池见状心道这人瞧着冷漠,还是个尊师重道守规矩的吗。
“师父,俗话说得好,有肉无酒食无味,你怎么没准备酒啊?”盛莲池看着一桌子好菜,忍不住说道。
“你要喝酒?”席素琅一愣,在她记忆里,这个小徒弟可是滴酒不沾的啊。
盛莲池一下子就察觉出席素琅话里的诧异,略微一想,立刻知道怎么回事儿,直接麻了,生怕席素琅怀疑,情急生智,说道:“其实啊,我原来也不是不想喝,就是就是怕,怕南宫师兄不喜欢。”
席素琅恍然大悟,竟然丝毫也没怀疑她这话的真假,笑呵呵捋着胡须道:“原来如此,那今个儿咱们就喝几杯?”
“好——”盛莲池求之不得。
席素琅便去出他的竹屋拿了珍藏的好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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