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化干戈为玉帛

久居高堂之上,陆忆安见识过不少表面衷心耿耿,背地对他捅刀子的乱臣贼子。

吴用这番转变,究竟是真情还是假意,他还需要再试探一番才可定论。

陆忆安先拿过蜜饯,含在嘴里,趁着蜜饯的甜味散开再喝药。

这样一来,药的苦味冲淡不少,不至于难以下咽。

“苦!还是苦!”陆忆安故意拧眉咽下药,一边咳个不停,一边让吴用送茶水给他漱口解苦。

陆忆安这番折腾他,吴用神情不见半点不耐烦。

给陆忆安递上茶水后,他拿出几颗蜜饯,撕成小块,放进药里,搅拌均匀,喂给陆忆安之时,还有心情对着陆忆安调笑:“这样总行了吧,试试看,还苦我再加点。”

吴用是真变了个人?

陆忆安受宠若惊,还是在吴用言笑晏晏的攻势下,鬼使神差地乖乖喝药。

果真如吴用说的,蜜饯加大剂量与药充分混合,半点苦味都没了,还有丝丝甘甜,仿佛他喝的不是苦药,是杨枝甘露。

陆忆安没再喊苦,吴用罕见露出欣慰的笑,又给他舀了新的一勺药,无奈调侃道:“你啊,真是比我那病入膏肓的妹妹还娇气!”

此前陆忆安还以为吴用会暗地里搞小动作,此话一出,陆忆安彻底对他放下戒备。

陆忆安没回他,也没再故意为难,吴用喂一勺他喝一勺,安分守己喝完了药。

待到吴用准备拿碗离开,陆忆安突然喊住吴用,语气真挚道:“吴兄弟,我对林姑娘仅仅心存感激,并无别的心思……”

吴用转过头来,并未像之前出言反驳陆忆安。

既然陆忆安打开天窗说亮话,他也愿意与其开诚布公讲清楚。

吴用相顾一笑,不咸不淡道:“你和主子的事,你们自己做主便是,我保证今后不会干涉半分。好好养病,准备春闱吧。”

不知为何,陆忆安听了吴用的话,除了压在心底最后一块石头落下,比想象中的要开怀,耳根又开始微微发烫。

陆忆安艰难地撑起上半身,朝着吴用拱手致意,道:“多谢吴兄弟。”

对此吴用只是朝他摆摆手,便关上门离开了。

方才吴用的保证,对陆忆安来说无疑是绝顶好消息。

这样一来,接下来他做任务就不用再躲躲藏藏,随时提防着吴用撞见。

与吴用化干戈为玉帛,必要之时,说不定还能请他帮忙。

吴用的悉心照料下,仅仅过了一晚,陆忆安症状减轻很多,除了还不能外出受冻,已经能下塌自由走动,不用吴用给他喂药了。

吴用照例将药端来,陆忆安坐在桌前,就着蜜饯端起碗,刚一口气喝完,系统便发布了任务。

【今日任务:请宿主在林妙的陪同下温书。】

系统今日还算有点良心,知晓春闱在即,他温书时间不多,这个任务不妨碍他温书。

眼下他不便出门,只能将林妙喊来,陆忆安喊住半只脚踏出门槛的吴用,道:“吴兄弟留步!”

昨日刚解释对人家主子没有别的心思,今个便要啪啪打脸,陆忆安略微难以唇齿。

吴用只是神色淡淡望眼陆忆安,便像陆忆安肚里的蛔虫似的,直截了当问:“想让我喊主子过来?”

陆忆安突然被戳中心思,不自然地咳了几声,解释道:“吴兄弟你别误会,我找林姑娘有正经事。”

对此吴用恍若充耳不闻,清两声嗓子,扯着大嗓门喊道:“主子,慕白这小子有正事找你,快过来啊!”

让他传个信,至于这般大张旗鼓吗?

陆忆安赶忙站起来,捂住吴用唯恐天下不乱的嘴。

可为时已晚,陆忆安都没来得及撒手,林妙便风风火火推门而入。

陆忆安捂嘴吴用,林妙搞不清吴用方才所言真假,对着陆忆安道:“你找我?”

陆忆安点头,顺手松开吴用。

“你们聊,我先走了。”吴用一恢复自由,端着空碗,脚底抹油开溜,走之前还不忘朝陆忆安使眼色。

陆忆安确定门关紧了,吴用脚步走远,收回目光,对着坐在桌边,等着他率先开口的林妙道。

“林姑娘,三日之后便是春闱,在下风寒还未痊愈,这等状态下温书怕会犯困,请林姑娘鞭策在下。”

林妙可不想误人子弟,狐疑道:“我又不是教书先生,只是个杀手,你让我监督你温书?”

以为这个理由足够掩人耳目了,没想到林妙更胜一筹,陆忆安只好找补道:“若是我不好好温书偷懒,林姑娘尽管责罚!”

陆忆安完全不给林妙拒绝的余地,抛下帝王脸面又演上了。

他两眼一红,朝着林妙跪下,呜咽道:“林姑娘,只剩三日了,在下没有时间了,还请你应允!”

作为学子,春闱自然是首要人生大事,林妙虽是个杀手,也绝非是个冷血之人。

她将人扶起,勉为其难道:“那行吧,说好了,我只负责监督你有没有看书,其余一概不管。”

只要她能看着他便好,陆忆安哪管其他的,对着林妙好一顿感谢。

林妙说到做到,将桌上地茶具挪到别处,又是主动帮陆忆安将书和文房四宝从书篓全搬出来,书叠成一摞放左手边,文房四宝则放右手边。

做完这些,林妙拍拍手,双手叉腰道:“书给你搬来了,着手温书吧!”

不愧是杀手,刹那间干净整洁的书桌布置完毕,陆忆安想偷懒都不行。

陆忆安拱手谢过,昂首挺胸坐好,拿出其中一本书翻开,系统提示音传来。

【恭喜宿主完成今日任务……】

“别发呆,快点看书,再走神我可要动手了!”

头一回做这么简单的任务,陆忆安有些不习惯,愣了好一会才听到林妙严厉的警告。

陆忆安重重点头,再三保证会专心温书,目光从新放回书上。

林妙还是第一次近距离看陆忆安温书。

陆忆安正襟危坐,即便还在生病,正襟危坐,脊背挺拔,神色专注。

晨阳透过窗洒进屋,他那线条分明无可挑剔的侧脸印于墙上,狭长的睫毛扑闪扑闪,像是挠进了她心里,再难忘怀。

往日无论见了何等俊美的男子,林妙从不为止动容,但陆忆安专心看书的模样,她竟不知不觉间看的入迷。

平日陆忆安一沾奏折,就算外头打雷刮风下雨,依然会沉浸其中,直到批完最后一份奏折。

可此时他在林妙凝视下如坐针毡,久久看不进书也就罢了,余光还控制不住往林妙那边瞥,就好像她身上有什么魔力,深深吸引着他。

头一回出现这种情况,陆忆安只能自我宽慰,因为大病一场,他的注意力才如此不集中。

陆忆安掐了一下手心,试图让自己收心,结果手心都快掐出血了,手中书愣是一页都没翻过去。

他这是怎么了?

莫非又是因为原主这具身体对林妙太过敏感?

陆忆安思前想后,也只能得出这个答案。

既然如此,那他将林妙支开不就行了。

陆忆安为难道:“林姑娘,我身子突然有点乏,要不今日就算了?”

林妙正津津有味地注视墙上陆忆安侧脸的投影,突然被喊停心情有些低落。

她还想再接着看,藏着半点私信,压着十指咯吱响,虎着脸道:“好好看书,再偷懒我揍你!”

见识过林妙那杀人不眨眼的狠劲,她不肯走,陆忆安只好盯着书发呆。

待到夜里,陆忆安爬起来将白天没看进去的内容补完,钻进被窝时公鸡已经开始打鸣。

翌日一早,陆忆安以为能摆脱林妙的注视,自由自在的在屋里温书。

谁知系统这狗东西,又发布了同样的任务,继续让林妙守着他。

仅是一日,他都觉得苦不堪言。

再来一日,岂不是要了他的命!

不行,今日他一定要想办法支开林妙。

陆忆安一大早喝完药,再次让吴用喊来林妙,等完成系统任务提示声一响,他突然五官扭曲,捂着肚子道:“林姑娘,我得先跑一趟茅房!”

再怎么刻苦温书,也不能忽略了三急。

林妙点头同意,示意陆忆安早去早回。

陆忆安得了准许,捂着肚子一路狂飙,进了恭房确定没人跟来,得意地笑了声,抽出藏在袖口的书,加班加点地翻看起来。

林妙是个女子,总不会爬进恭房,来抓他回去!

正当陆忆安看的入神,外头响起吴用焦急的呼喊声:“慕兄弟你在里面吗?怎么蹲了那么久,你没事吧?主子让我来确认你的安危,带你回去温书。”

不知该夸林妙这人锲而不舍,还是夸她克尽职守。

吴用同为男子,搞不好真的闯进来抓他。

罢了,今夜再挑灯温书一回吧。

陆忆安也不好装死,长长呼出一口浊气,心不甘情不愿地跟吴用回去。

坐回去之后,陆忆安不出所料,又在林妙的眼皮子底下,与圣贤书大眼瞪小眼,谁也不搭理谁。

系统这回真把陆忆安往死里逼,连着三日都发布让林妙守着他的任务。

面上陆忆安看了三个白天的书,实则一无所获。

为与大玟各地才子一决高下,陆忆安也没自暴自弃,硬着头皮花了三夜的时间,将所有书过了一遍,争取考个好名次。

斗转星移,三日之期已过,窗外含苞待放的杏花悄然绽放,白茫茫一片。

陆忆安大病初愈,恰逢春闱开考。

生病期间陆忆安胃口本就不好,又为温书三日没睡个好觉,眼圈乌黑,更显身形单薄人憔悴。

大闵的春闱分为三场,每场都需要考生待在贡院考上整整三日。

早在几日前,林妙让吴用备好了各类生活用品和吃食,好让陆忆安专心答卷。

见陆忆安神色不好,林妙又特地让吴用往书篓塞了好些吃食和提神醒脑的香薰。

一切准备就绪,吴用背起书篓,同林妙送陆忆安去贡院。

不仅林妙府上,京都所有的杏花都开了,到处是白茫茫一片,闻着一路杏花香,三人赶往贡院。

担心人多,林妙特地让吴用早些喊陆忆安起来,明明出门也不晚,排队进贡院的考生却是犹如长龙,陆忆安只好跟着排在末尾。

排了许久,总算要到陆忆安了,突然有个大汉,蛮横地撞开他,居高临下道:“你这庶民起开来,快给我家公子让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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