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第一百四十六章

秦家的乌合之众,之前已被温京墨在地下擂台灭了大部分有钱有势的,今日秦家又被潘玉连根拔了,剩余小鱼小虾已不成气候,再掀不起大风浪,此时皆都因“瘟疫”瑟缩在家中,只等被活捉在家中空间的秦书贤交代完,便可趁着封城一并除了,借口都是现成的:不幸感染瘟疫。

只剩秦家嫡子秦鸿在皇城当差,即便再能力出众怕也鞭长莫及,无力回天了。

得益于亭风那碎嘴子,背后不知给温京墨编排过多少神迹,她当众表演的“大变活人”,除了吓坏秦家人外,并未在一众衙役中掀起任何风浪,毕竟今早潘玉突然增长的身高,已让众人坚信亭风的话,今日哪怕她原地起飞上天,引个天雷下来劈死秦家人大家都不奇怪。

温京墨再次被封建迷信拯救了……

待一切尘埃落定后,大白将温京墨从府衙里强行带出来已经第二日中午。

潘玉是个雷厉风行的行动派,秦家家产还未清点完便拉着温京墨,一头扎进他没有下脚地方的书房,着重问询大千食府的加盟事宜,特别是商会成立的细节,恨不能明日一早便能复刻裕城的繁荣。

“你何必如此着急,潘玉是个有头脑的,我喜欢跟他聊天。”

温京墨顶着两泡快砸到脚面的黑眼圈,被大白拽着走出县衙大门。

“你们俩都需要休息,日后有的是时间聊。”

大白仿若化身一个跟劳累不共戴天的刺头,直唠叨得温京墨脾气全无。

虽是午时,往日里热闹的街道却安静非常,两侧的商铺都被关闭,除了他们再无人行走。

做戏做全套,容城毕竟还在封城阶段,总要有点封闭的样子,日后万一被算账追查,有这一城的百姓作证,也不怕被追责问罪。

温京墨很累,也放心地将自己交给大白,直到她发现自己竟被带到“翊王府”门前,温京墨的脸色瞬间黑得堪比锅底。

特别见到门口一脸笑意迎接她的正、侧两位王妃时,温京墨恨不能就此找个地缝钻进去。

脑内还应景地响起某经典古装剧集的台词:“我是来加入这个家的……”

恕她实在想象力有限,无法理解大白口中那模糊好似灯谜的解释,要不是有数次同生共死的经历支撑信任,此时的她真想转身就跑。

她温京墨现今可是翊王最宠爱的心尖肉,为了她优待伤兵及亲属,为了她善待难民,为了她变成狼人模样……这个没有!

温京墨脑子乱得犹如一锅刚开的热粥,拿把勺子能直接开喝。

“你们辛苦了!内院已备好酒菜,虽不如你大千食府的,也有些容城特色,你进去尝尝看可和口味?”

翊王妃林承淑热络地开口询问,态度真诚毫无任何异样。

侧妃郭冉虽未开口,却也笑得自然得体,只是眼中带着丝温京墨不解的惋惜之色?

温京墨心虚地冒出一层薄汗,刚被林承淑坦然的态度吹散些许,下一层冷汗便被郭冉惋惜的眼神吓得排队而出,今日大杀四方的喜悦瞬间全无,只能木头人似的被林承淑拉进了翊王府。

说是修缮中,其实只是借口,翊王府选址在容城最大宅院,上一个住过的就是那位让县衙积灰的知县,别的本事没有,在享乐这一块具有绝对优势,府邸建得奢华靡费,所以根本无需改动什么,可以直接拎包入住。

与人满为患的群烟阁不同,容城的翊王府可谓地广人稀,外院还能看到些装点门面的三两仆工,只是越往内院走人就越少,直到被带进内院后,温京墨竟再没见过半个人影?

偌大的内院里,居然只剩他们四人跟一桌摆好的酒菜。

翊王妃林承淑依旧笑得得体,侧妃郭冉却好似被打开了什么奇怪开关,眼神反复在大白与温京墨之间流转,期间还不时发出失望的叹气声,促狭地不停朝大白使眼色,就连走路姿势都变了。

混装古代虽制度混乱不按套路出牌,可该有的规矩还挺大的,特别在规束女性这方面。

温京墨虽为温家不受宠的庶出,但也算正经官宦小姐,该学的基本礼仪她都懂,在外院时正侧两位王妃都走的是极其标准的莲步,端庄中又带着婀娜,仪态万千,好看归好看,却也是真的累人。

人前装装样子还行,如果让她一直如此走路,温京墨觉得自己能活活累成罗圈腿,其他人亦是如此,所以闺秀们在内院变换走路姿势很正常。

林承淑进内院也不走莲步,改为正常走路姿势,只是郭冉怎会变得跟大白走路姿势一样?大踏步走得虎虎生风不说,还隐隐带着丝男性特有的潇洒意味?

这就让温京墨彻底看不懂了。

“冉姐你有话就直说,别在这里乱吓人,她本就很慌乱了。”

大白实在受不住郭冉如影随形的嗫喻,无奈地摇头看着她。

郭冉回头看了眼一脑袋问号却小脸煞白的温京墨,惊讶地问道:“这小子没跟你说过我们的事啊?”

闻言林承淑也颇为惊讶,随后无奈叹气对大白道:“你大可不必对她也隐瞒的。”

温京墨本就混乱的脑子被三人打的机锋成功搅和成一团乱麻,不知如何是好的她只得一脑门官司地坐上饭桌。

“容城这鬼地方,卖药的倒是满大街都有,美食实在荒芜,比不得你大千食府的,幸好淑儿的手艺极好,美人你将就吃一口。”

郭冉没等大白说话便自作主张地夹起菜肴放进温京墨碗中,一旁的林承淑闻言轻笑摇头道:“哪里就极好了?只是在裕城时跟徐英子学过一些皮毛罢了,比不得京墨的手艺,听英子说大千食府里厨艺最好的都师从于你?是我有些班门弄斧了。”

郭冉却皱眉摇头表示不赞同,还像模像样地夹起一口菜放进口中,品鉴珍馐般呓语道:“大千食府是不错,尝过让人难忘,可百花长恨风吹落,唯有杨花独爱风。(注1)”

一句完全跟美食不沾边的诗,却把林承淑听得摇头轻笑,夹起一筷子菜送进郭冉碗中:“有的吃还堵不上你的嘴。”

听得出二人是在真心夸赞自己的厨艺,奈何温京墨此时如坐针毡、如鲠在喉、如热锅上的蚂蚁、如成语接龙……

“如泣如诉、如痴如醉、如……其实你也不算小三,这么算的话你可能是小四?”

萌萌许是被脑子里的成语接龙吵烦了,看热闹不嫌事大一般火上浇油地插嘴。

温京墨脑子此时一团浆糊,全靠演技支撑一丝清明,甚至没心思骂萌萌,只恨自己一时不查,没问清大白目的地,被带至此,搞得自己好似在吃鸿门宴。

一旁的大白嘴巴开合,却最终没说出什么,只得闭嘴吃菜。

温京墨味同嚼蜡般吃完这顿饭,终于熬到要散席。

林承淑放下筷子,看向演得快要破功的温京墨无奈叹气道:“时辰不早了,我们便回去了。”

话罢起身准备离去,一旁的郭冉也跟着站起来,颇为遗憾地朝大白感慨道:“你是真会选人啊,那日后院里我便看中这位小美人颇为不俗,千秋无绝色,悦目是佳人,倾国倾城貌,惊为——”

还未待她夸完,脖颈突然一紧,只见林承淑突然出手,拉着还在滔滔不绝的郭冉落下一吻,直接就亲在唇上,把温京墨吓得筷子都掉在了地上!

林承淑亲完便走,直到走出角门才回头出声催促:“郭冉你要是还不走,今晚便给我睡在院中。”

郭冉这才回过神来,诗也不吟了,立马转身就走,边走边回头朝二人喊道:“欢迎小美人到来,相公大恩不言谢啊!”

大白被这一声“相公”吓得差点咬了舌头,酒水不妨撒了一身。

直到二人相携离去半晌,大白见温京墨还未回过神来,只得弯腰捡起被她掉落的筷子缓缓解释道:

“正如你所见,她们是一对相爱的恋人。”

“所以你们仨是形婚?你是同妻?不对,同夫?”

温京墨被林承淑一吻炸成飞灰的神魂,终于得以缓缓归位,一脸错愕的问道。

这话说得大白似懂非懂,虽看过不少剧本,奈何如此小众的题材确是从未涉及,也难怪听他不懂温京墨口中的现代词汇。

此间世界虽是混装古代,奈何燳国男尊女卑太过根深蒂固,皇帝任梁虽性淫暴虐,毫无三观可言,却也碍着皇帝的身份无人敢管,近年来虽有礼乐崩坏之像,类似庆云庵的妖魔鬼怪横行,同时,那些世家大儒却也变本加厉地树规矩,对门人子女要求越发严格。

林承淑与郭冉,顶着皇城最顶级的世家嫡女头衔,尊贵万千的同时也背负着与生俱来的使命,她们的婚姻大事也是兴盛、延续家族存亡的大事,只看门当户对,不看个人感情。

适龄后依着礼数走个流程,两个甚至从未见过面的人便被强按在一起,甚至不如碧水山庄里的牲畜配种……

瞎猫碰上死耗子遇见个好相与的良配,自然得个美满幸福,至于命不好的,那凄惨的方式实在太过花样百出,不胜枚举。

取向正常的都如此九死一生,何况她二人这种不容于世的?

幸而这乱世中,不容于世的不止她二人。

郭冉是将门之后,自小便在军中摔打历练长大,年纪大了被家里叫回去成亲,闺阁女儿家该会的她一样不懂,撩女逗闲的酸诗浪调她到是无师自通地学了一大堆,这哪是能嫁人的样子?谁娶谁都不一定……

家里赶紧托关系给她找了闺秀典范林承淑来带她,可谁成想这一学,便让她想学上一辈子……

郭冉是个艺高人胆大的,之后便果断退了家里给安排好的婚事,直接找到“人厌狗嫌”的翊王主动发出邀请——娶两个老婆吧!

郭冉曾与任蔚恒一起上过战场,生死关头时刻大白多少露出点本来面目,郭冉看在眼里,再结合翊王那上不得台面的出身情况,自然明了他的藏拙。

与其说三人是“形婚”,不如说他们是合作关系。

林郭二人的家世自不必多说,她们同时嫁给翊王,便是背后家族的站队,也让势单力薄的翊王有了强大助力。

两家里自然会有不赞同的声音,毕竟翊王算得上“臭名昭著”,出身又存疑,涉及不能提及的皇家污糟事,选他站队可以说毫无胜算可能,自家嫡女又不缺胳膊少腿的,相反还是各自领域中的佼佼者,定是猪油蒙心才会在一众皇亲贵族里选中翊王!

奈何林郭两家当家做主的都是二人的父亲,深知女儿们才德兼备的外表下,藏着一颗什么“大逆不道”的心,如若不同意,将会面临失去至亲女儿……

除了温家那类极品,正常父母没人会希望子女过得不快乐,何况是他们向来懂事出色的女儿,除了取向上那点与人不同外,再无任何可被指摘之处。

况且翊王虽不是良配,却也占着个皇子身份,选他总比未来被强迫站队其他夺冠热门来得好些。

作为正统世家大族,无论是从文的林家亦或从武的郭家,都十分瞧不上现今那几位夺冠热门,甚至连在位的那位荒唐天子也非常鄙夷,奈何又不能因此赌上全家性命干脆地反了,只得捏着鼻子一直保持中立,只求在这动荡乱世保个自家平安,不被卷入任何派系斗争。

选帝位无望的翊王,反而能因此躲个清净,也不失为一种解题之法,便也捏着鼻子应下了翊王的求娶。

而这三位表面夫妻,实则私下泾渭分明得很,大白连她们那院都不靠近,免得单身狗被秀一脸恩爱。

如非必要,例如之前需要笼络军心的后院宴席之类,郭冉才懒出席这种都是深闺怨妇的聚会,更不想林承淑去周旋,有这功夫她宁愿跟自家媳妇窝在房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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