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古代的大冤种(1)

“余先生,今日又钓了几尾鱼啊?”

今日正逢镇上赶集,平日里算得上萧条的街道上多了不少人烟气,别的地方也许还好说。只是这卖鱼的摊子前,人满为患,早早地排起了长龙。

那卖鱼的汉子好不容易忙完,抹了一把额角的汗,正打算收拾摊子回家。却恰好瞧见一位灰衫男子走来,便立刻放下刮鳞刀,同他打招呼。

“今日运气不错,钓了两条大鲫鱼,”被称为余先生的男子轻笑一声,将鱼篓里的两条鲫鱼拿出,“麻烦您帮我称下斤两了。”

“哈,这两条鱼可真是肥啊,”卖鱼的汉子只是颠了颠,就大抵猜出这鱼几斤几两了,“余先生不自己留着?”

“我并不爱吃鱼,倒不如换几枚铜板去买种子。”余行止笑着摇头,举手投足间皆是书卷之气。

“近日都入春了,看家家户户农忙,我也想种些瓜果蔬菜,这样也不算辜负后院那一块田地。”

“余先生,你一个读书人怎么就喜欢干这些呢?”卖鱼的汉子有些不解。

他们家要是能出个读书人,那可是半点脏活累活都不愿意给他做的,只要他安安心心读个圣贤书就行了。

这位余先生是从大地方来的书生,听旁人说,起码是个举人老爷,要是愿意开个私塾,多少人愿意把孩子送到他手底下读书?那孩子的学费,起码够他一年的开销了。

哪里知道这位先生不愿收费,只说镇上孩子若是想要读书的,自己可以带着学些知识。

只是才疏学浅,本就是误人子弟,又何必让人花费钱财?

镇里的人都算淳朴,也不愿意占这个便宜,便会送些鸡蛋啊,蔬菜啊的食物送到余行止家中。

这些东西余行止倒也不好推辞,只好收下。

“整日闲着也不好,总得活动一番,”余行止笑了笑,“此中别有一番风趣嘛。”

卖鱼的汉子不懂读书人的想法,摇了摇头,将鱼称好,把钱都递给余行止。

“多谢了。”余行止将铜板都收入自己腰间的荷包里,便转身离开了。

卖鱼人看了眼余行止腰间的那个荷包,嘀咕一句:“旁的不说,余先生腰间的荷包还真是丑,我家娘子绣的都比他那个好看。”

那荷包绣的歪歪扭扭的,粗糙的针脚全露在外面,盯了半天也不知绣的是什么东西。这丑东西怎么看都与那余先生不符,只是这余先生却偏爱这个荷包,用了大半年,从未有换掉的意思。

真是怪事。

卖鱼人嘀咕两声,心说莫不是相好送的?不然没道理这般珍重。可余先生心上的这位姑娘,针线活儿可不是一般得差呀。

算了算了,人家读书人的事,自己一个卖鱼的掺和什么?

这时,余行止拎着空了的鱼篓,慢悠悠地往自家院子走去,他算着这几日的开销,觉得这日子过得还算富裕,脸上便露出了几分笑容。

“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

他这会儿正怡然自得,忽然一双手却是抓住了他的脚踝。

“大人啊,赏我些吃的吧。”抓住余行止脚踝的人是个路边的乞丐,只瞧他衣衫褴褛,面上满是尘土。

余行止猛然被抓住脚踝,虽在青天白日,却依旧被吓出一声冷汗,当低头瞧见那乞丐的时候,难免有些无奈:“老汉,怎么又是您啊?”

这都是这月第几次问自己讨要钱财了?怎么不见他向别人要钱?光盯着自己一只羊薅毛吗?

起初余行止是觉得这老汉可怜,毕竟古代的乞丐可比现代的乞丐真实多了,以免路边多个冻死骨,余行止便给了他几个铜板,让他自己买些馒头充饥。

可没想到只是一次善举,就让余行止被他盯上了。

此时,路过的邻里见余行止又被缠上了,纷纷道:“这没脸皮的东西怎么又缠上余先生了?”

“余先生可别管他,我方才还见到他吃了三个馒头呢,今日是饿不死的。”

余行止又不是冤大头,他只是偶发善心,又不喜欢被人讹上,正欲抽腿走人,便听见那乞丐大声道:“大人啊,我给你算个命,你就赏我口吃的吧。”

余行止闻言,嘴角勾起:“老汉,你懂什么是我命由我不由天吗?我是不信命的。”

“再说了,若是照你们所说,人生来命数已定,知道与否都不会改变结局,那知道与不知道又有什么区别?”

“至于,逆天改命,你我萍水相逢,不过几饭之恩,倒也不必如此。”

余行止几句话便将那乞丐的所有话堵死,那乞丐只得直入主题,大喊道:“大人啊,您是天生凤命啊!以后会母仪天下的!”

周围的人被他这疯话吓得一惊,随后又嗤笑道:余先生分明就是男子,怎会有皇后命呢?

余行止:“……”

他伸手摸向自己的荷包,抖出了自己方才那两只鲫鱼卖来的铜板。

“您去吃些好的吧。”

旁人不解余先生为何要给那胡言乱语的叫花子那么多钱。只当是读书人心善,不想看一个疯癫之人饿死街头。

可余行止却是叹了口气,摸了摸自己腰间的那个荷包,苦笑了一下,觉得人果然是喜欢听吉利话。

不论真假,只图那一乐。

毕竟,那个人不可能让一名男子为后。

余行止“啧”了一声,有些厌烦这万恶的封建社会。若是换在现代,他要是喜欢什么人,直接追就是了,哪来那么多顾虑?

即便是穿越二十几年,他依旧不喜欢这里。

但有的时候只能认命,余行止来都来了,也未受什么苦,对如今的生活其实也算是心满意足了。

他这般想着,踢走了拦路的一颗石子,轻笑一声,像是把心中的烦心事都扔走一般。

可还未等他心情舒畅几秒,周遭的草丛中却是忽而冒出几个身影。

那些人衣衫皆是黑色,腰带上又绣着虎纹,余行止只一眼便认出了他们的身份。

这些人是只为皇帝所用的暗卫,常年一身黑衣,腰别虎纹,这也算是他们的象征了。

话说回来,这里头还有几位老熟人呢。

“你们几个为何白日还要身着黑衣?”余行止没忍住,其实他早就想要问这个问题了,只可惜以前怎么说都算是同僚,不太方便问这些。

“……余大人,这些事与你无关,您还是别问这些了。”为首的那人沉默了一瞬,却是没给出答案。

余行止有些失望,叹了口气道:“是他叫你们来杀我的?”

“余大人为何这么想?您与陛下一同长大,情义非旁人能比。又怎会让我们伤了大人?”

“陛下的旨意是让我们把余大人带回京城。”

带回京城?

余行止摇头:“若我不想回去呢?”

“那大人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余行止心说,我一个手无寸铁的书生,你们想把我带走,我还能如何?看来要想办法逃离,也只能智取了。

只是还没等他开口说话,眼前却是一黑,他竟是被一个大麻袋给套住了。

余行止:“?”

“余大人,陛下吩咐过我们,迟则生变,若要将您带回来,就不要同您废话。”

“先前我们已经浪费一些时间了,权当作是叙旧,您可别同陛下说。”

余行止:“……”

就这样,余行止就这么被塞上了马车,快马加鞭几日,便又是回到了他才逃离半年的京城。

“哎……”余行止叹气,这几日他一直都在叹气,为自己逃离计划的失败而叹息,为自己才种下去没多久的种子叹息。

“大人,我们已经到了,还请您把眼睛蒙上。”

余行止不明白为什么入个牢还得整得这么花里胡哨,可敌多我寡,他一介书生也只能认命。

之后被锁上手脚,也是如此。

将自己关入牢狱之后,余行止也不知道那些暗卫有没有走,毕竟他们皆是些走路没声儿的怪物。

余行止可不在意他们走没走,他蒙着眼在周围摸索一阵,发现一旁就是个床榻。

上面还铺了一层软榻,看来那个小东西还算良心,没真把自己整大牢里头去。

余行止直接坐在那软榻之上,心里捉摸着,那人下一步会做什么。

啧,捉摸不透,自从这小子登上帝位,心思真是越来越难猜了。

余行止想不通,便决定不想。这几日舟车劳顿,他也未曾睡个安稳觉,如今得了软榻,又何必辜负呢?

只是等他睡到一半,忽然听到一阵脚步声。

“余行止,”那道熟悉的声音落在他的耳侧,“你还真是心大,就不怕在你睡梦之时,朕就砍了你的头?”

余行止睁眼,不知自己的眼前的布条何时被取下,此时正好看见小皇帝那磨去稚嫩,只剩威严的精致面庞。

“砍就砍,”余行止眯起眼睛,神色平静,“我在离开之时,就未曾想过陛下会愿意留我一命。”

“狡兔死,走狗烹,步华斌,我倒也不怕这种结局。”

余行止在帝王面前自称“我”,又直接唤着帝皇的名讳,还真不怕那小皇帝震怒。

毕竟他不怕死,胆子自然大得很。

若如今还是蒙着眼,余行止也能猜出那小皇帝现在是个如何震怒的模样。

而现实也如他所料,那人剑眉挑起,凤眼含怒的模样,还真是好看。

余行止心里也不由发笑:

自己以前就爱逗这人发怒,小时候逗一逗最多也就是被追着打,现在逗一逗,可能就是没脑袋了。

步华斌冷冷地望着躺着的人:“原来在你心里朕是个忘恩负义的人?”

忘恩负义到让余行止觉得自己会砍他的脑袋?

“陛下,容臣纠正一番,”余行止笑道,依旧是一派云淡风轻,“您这不叫忘恩负义,只是帝王无情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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