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荒谬

“承恩公是张大将军的亲大哥,不过两人感情不太好,承恩公是长子,大将军是幼子,但大将军从小并不在张家长大。据说是因为命格太硬,出生就克死了母亲,后来又克死了父亲,承恩公就将大将军赶出去了,他外祖家将他接去抚养,谁知没多久外祖父母也相继离世,舅舅不敢再养在家里,寻了个地方让他自己住着,就这样长大了。”高若游道。

“及至大将军因缘际会之下得了中宗皇帝亲眼,扶持他上位,承恩公才又恢复了往来。最开始要定给今上的皇后是大将军的妹妹,谁知那位张姑娘得急症去了,才定下了承恩公的女儿。”

越冬听得有些晕,“原本定了姑姑,竟也能换成侄女?这岁数相差是不是大了些?承恩公怎么也得六七十了吧?”

高若游道:“张家这一家人有几分奇特之处,承恩公今年八十有六,最小的弟弟张大将军现今却是五十四之寿,与承恩公的长子相差无几。皇后失踪的那个弟弟也比张庭舟张侯爷大不了几岁,张照临也只比张庭舟小了三岁不到。”

他们这家人兄弟之间年龄跨度大,叔侄之间反而小。

越冬睁着眼睛计算了片刻,熄了算清楚的心思,总结道:“他们姓张的都特别能生?”

高若游捂着嘴笑:“皇后有五个兄弟,最小那个是承恩公在六十多岁上才有,大将军的兄弟除了承恩公也有七八个之多。”

“都是一个娘生的?”越冬讶异道。

高若游点头,“据说中宗皇帝给今上定张家的姑娘,也有张家子息繁盛的缘故在里面。”

越冬道:“这难道不应该是张大将军他娘和承恩公夫人能生吗?中宗皇帝若想自己儿子有这份儿孙缘分,怎么反倒去找张家的姑娘?”

高若游答不上来,冷衣冷声道:“自然是因为好话都是男人的,坏事都归女人。”

再说又远了,越冬又问:“承恩公和张大将军的关系真的很差吗?”毕竟她在卫将军府门口遇见过张照临两次,一次是他出来,一次是进去拜年,看起来不像是关系差的样子。

高若游道:“张大将军很看不上承恩公,他们之间几乎没什么感情和来往,张大将军籍籍无名时承恩公根本不认这个弟弟,后来大将军得势,承恩公就贴上去亲近,那时候承恩公还不是承恩公呢。”

“后来他的女儿做了皇后,皇帝给他封了爵位,他还十分自得,不将张大将军放在了眼里,行事也越发无度,就被御史参了一本,结果发现皇帝不仅不站在他这边,还削了他爵位,而张大将军毫发无损,又开始巴结大将军,但是大将军从未给过他好脸色。”

“其余几个兄弟也不来往,倒是下一辈还稍微好些,偶尔能去卫将军府上拜见,大将军也不像对兄弟们那样不假辞色。”

承恩公次子再一次沦为背景板,因他而提起的话题,甚至没有一句单独的话来阐述他。

“那就好。”越冬说,他们既然有矛盾,就不算完全站在同一条线上,这对她来说算是好事,又问:“张庭舟对皇后什么态度?”

高若游想了一下,发现这方面的消息少之又少,便摇头道:“张侯爷对谁都不亲近,是个六亲不认的人,办过亲叔叔,也办过亲舅舅,都是砍头流放毫不留情的那种。但是他和皇后似乎没有什么交集。更多的我并不清楚,姑娘好奇吗?回去我去打听打听。”

六亲不认啊,那可太好了。

越冬提醒高若游:“不要露了痕迹,也不必刻意打听,谁说起来了,你记下就是,我并不等着要。”

高若游应了,又问越冬还有没有其他想知道的事情,越冬道:“看来你做的很好。”

高若游有些不好意思,越冬道:“张家的事情我并没有事先说起过,今日突然问起来,你也能说得清楚,可见平日用了心。”

越冬送了若游出去,回头来坐在窗户边上发呆,像是被人当场打了一棒槌,半天回不过神来。

承恩公次子的长子就是张照临。

张照临就是路樊口中齐氏另一个漏网之鱼。

也就是公主和齐家大郎的孩子。

越冬脑子被搅成了浆糊,这么荒谬的事情是真实存在的吗?

所以当初许侯府会把她嫁给张照临,是因为知道他的生父姓齐,把这桩婚事当做给齐氏的补偿。

越冬有种想要歇斯底里发疯一场又动弹不了的无力感。

啊,如果她把张照临是齐氏之子的事情捅出去,皇帝会不会气到发疯,或者直接气死掉。

他唯一的亲妹妹亲自给他斩尽杀绝的齐家留了香火,这香火还管他叫舅舅。

公主非要她做儿媳的原因还没有找到,而许侯府为什么愿意把她嫁给克妻之名响彻上京的张照临,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既然承恩公府和卫将军府不睦,而公主有意许侯府又不反对,皇帝当然也不会跳出来阻止一桩婚事,他又不是闲得一天天的只盯着人家儿女婚事的人。

越冬一直坐到日落都没动弹过,最后长长叹了一口气,像是被重担压弯了脊梁,趴在矮榻上等死。

当然等死归等死,饭要吃,觉得睡。

就是睡之前牵着冷衣的手期期艾艾看了她半天,将冷衣这样惯着她的人都给看毛了,把人往床上一丢,爱睡睡,不睡拉倒。

越冬故作伤心,在胡思乱想里睡去,又做了个光怪陆离的梦,骤然睁开眼睛就发现冷衣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她床边,轻声道:“有人进了许侯府。”

“哦。”越冬还没清醒,冷衣又道:“那群废物没察觉。”

越冬刷一下醒过来,紧紧抓了冷衣的手,冷衣见她比平日慌乱许多,不由轻声安慰她:“你莫怕,有我在。”

越冬把冷衣拉近了点,问她:“来了多少?”

冷衣伸了两根手指,越冬又问:“一起?分开?”

冷衣就把两根手指更分开些,又道:“冲着你来的,很近了。”

“好。”越冬道,“能不能闹点动静出来,让许侯府的侍卫察觉有人进来,然后你去堵住其中一个。”

冷衣犹豫了下,点了头,但没走,她走了越冬就要独自面对另一个来意不明的人,太危险。

越冬叫她:“你自去就是。”

冷衣就不再犹豫,清风一般离开了屋子。

越冬坐在被窝里,心里发凉,手心全是汗,来的人大概是皇帝安排了真正探查她被谋杀一案的人。

完全未知。

如果不是许逢予今日提及,她更是毫无头绪。

月亮藏进乌云里,越冬听到了一点异样的声音,大约是冷衣把人给揪了出来,许侯府的侍卫开始围捕。

“这种情况竟然还敢让她离开,你胆子可真大。”黑暗里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越冬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到来,又是如何进来的,只看见冷衣离开的地方有一个模糊的轮廓,和夜色融为一体。

越冬尽力睁大眼睛,想要看清楚他的脸,但是很可惜,对方背光站着,面上一团模糊。

越冬没问他是谁,没有必要。

那人朝她走来,开口问道:“许大小姐被谋杀那日的事情,还请细说。”

越冬没开口,紧紧攥着被子。

那人又道:“姑娘衣袖下那支轻弩对我没用。”他站在越冬射程之外,毫无情绪的说道。

怪只怪越冬射程太短,离得远了就没有准头。

“我们细细查看了那些尸体上的伤势,除了许侯府侍卫的刀伤之外,有两种非常独特的伤口,其一出自许大小姐那个叫冷衣的侍女,另一个却没有找到对应之人。”

“应当是……”他话音停下,颈边是一柄暗色窄剑,纹丝不动地制住他的咽喉,他继续说:“一柄窄剑。”

话音落地他手往颈边窄剑上一弹,不朝麒麟发难,反而直取越冬,越冬惊得往后挪去,麒麟赶上来截住此人,解了她的困局。

越冬手抖得不行,在那个人扑上来的一瞬间,她生出了一种无法反抗的错觉,似乎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更遑论朝对方出手。

就像她把轻弩对准张庭舟的胸口,张庭舟却带着笑意叫她试试的时候。

麒麟在越冬身边有些束手束脚,唯恐误伤了她,等两人离了越冬有段距离,麒麟骤然发难,对面脸色大变,竟还是低估了这个人的实力。

但他慌乱不过片刻,很快就稳住,麒麟毕竟才受过重伤,时间一长就会落入下风,而冷衣还没有回来。

越冬从床上爬下来,将轻弩握在手里,慢慢走近了几步,但是他们交手太快,越冬找不准目标,还被那个人无情的嘲笑。

越冬额头不住地冒出冷汗,她闻到了浅浅的血腥味,来自麒麟身上。她有些烦躁,麒麟的伤口又一次裂开,即便她不通医理,也知道这样频繁的撕裂旧伤绝对不是好事。

麒麟见越冬握着轻弩想要帮忙,忽而弃了手里的窄剑,朝着惊愕的对手一笑,生扑了上去,将人死死困在他前面,正对着越冬。

那人岂会束手就擒,反手扎向麒麟,麒麟却不放手去拦,而是朝着越冬道:“扣下去。”

就在越冬犹豫的瞬间,麒麟已经挨了一刀,那血腥味朝着越冬扑面而来,呛得她眼睛发酸。

越冬喘得厉害:“堵住他的嘴。”

麒麟对这个要求没有疑虑,倒是对方冷笑了一声,才要反唇相讥,就被麒麟用不知道哪里捞来的什么东西给堵了满嘴。

而后朝越冬笑道:“这回准头不错。”

越冬从床脚摸了捆麻绳出来丢给麒麟,将那人绑得严严实实。

她瘫坐在地上,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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