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喝酒

贺莲舟没有等到冷衣和麒麟出来,卫将军府的守卫也恢复了常态。

他们失败了。

迟良把人拎走,贺莲舟没有反抗。

大雪很快把他们来过的痕迹抹去,张庭舟也收到守卫回禀的消息,他笑了一声,没有理会。

归义侯这个爵位最后给了迟良。

迟曲不仅没了鲁国公的爵位,还有一个儿子要被流放三千里,永世不得返京。

迟翊这一箭,把自己家射得一败涂地。

鲁国公府已经没有老一辈的人还活着,皇帝也没有额外开恩准他们继续住在鲁国公府里,迟家正闹哄哄地搬家,也没有人来送一送迟翊。

小疯子迟翊要离开上京,只有越冬赠了他一句珍重。

许逢予第一时间来接越冬,迟翊也第一时间要被张庭舟送走。

皇帝最终相信了越冬是安庆侯府的女儿。

路樊再一次自杀,承认自己是因为不满许侯府眼睁睁看着齐氏灭族,而没有做出任何表示,所以想要看到许迟两氏相互攻伐。

虽然这两家一直也没停止过争斗,但是一点都不激烈,他想要添把柴,让仇恨的烈火烧得更猛烈些,所以捏造了齐氏有女的说法。

皇帝听后很生气,路樊自杀后,还斩下他的头颅挂在闹市上示众。

鲁国公府爵位之争落下帷幕,皇帝的王爷叔伯们也带着儿子孙子抵达了上京。

这一日天光放晴,雪化的时候总比平时要冷,越冬窝在马车里,整个人懒洋洋的。

高千枝休沐,叫她和梁稚月去喝酒。

自她从卫将军府的大牢里出来,除了给梁稚月和高千枝送了封平安信,便禁足一般待在安庆侯府不出来。

也没有再问过郑越夏她们的情况。

她尽量去做安庆侯府的女儿,喊侯夫人母亲,喊许侯爷父亲,喊老夫人祖母,也喊许逢予哥哥。

却像个牵线木偶,只余一副空壳,早已没有灵魂。

高千枝的门口依旧门庭若市,杨笏坚持不懈地等在她的门外,连他余王祖父抵达上京都没有去接。

高千枝备了好酒好菜,看越冬一点神采都没有,却也不曾多问。

那天夜里的事情第二天就引起了极大的动荡,得知越冬被关在卫将军府之后,她和梁稚月更是焦急万分,冷衣和麒麟去闯卫将军府大牢那天,她们已经做好了逃亡的准备,连路线都计划好了,但是这两个人一去不复返。

后来是许逢予找到她,让她们都安静地待着,这件事已经与越冬无关,过不了几天就会放她出来。

只不过她们等来的却是安庆侯府的大小姐。

越冬倚在炭盆边上,梁稚月道:“你仔细把自己给烧了。”

越冬慢吞吞地抬头,她喝得有些迷糊,用了点时间理解梁稚月的意思,而后就往后头让了让,又觉得冷,仍旧回到了原本的位置上。

高千枝喝得高兴,也不顾冰天雪地就跳起舞来。

她给越冬跳‘流光’。

和之前两次都不太一样的‘流光’。

她燃烧生命,她奋不顾身,她也永远自由。

梁稚月今日很克制,几乎没有喝几口酒,始终保持着清醒,只有越冬喝得停不下来,她看着高千枝的舞,仰头饮尽了盏中酒,掀了暖被拿起画笔,挥毫泼墨一气呵成地画就一幅舞雪图。

她从前的画总是很规矩,不出格不异端,但现在这一幅画却笔锋奇崛,画意天成,舞起无风,落笔有神。

高千枝一舞毕,她也丢开画笔,一面好好的墙壁被她的画占据,与原本的格调格格不入。

但她愿意动笔,高千枝高兴还来不及,更不会责怪她。

梁稚月戳着她的脑袋问她:“你要一辈子这样下去吗?”

越冬瘫在地上,道:“当然不是。”

“那现在这样是作甚?”梁稚月想不通。

“太冷了。”越冬说,“上京的冬天比潭州冷太多。”

梁稚月和高千枝双双无言以对,心里知道这大抵是越冬说出来宽慰她们的话,她那样拼命的不想要这个身份,现在却又突然承认了自己之前是在闹变扭,别人信,她们却不信。

她不说她们也知道,应该是和郑家有关。

梁稚月道:“梁大哥他们还在帮忙寻人,只是没在明面上找了。”

越冬才出狱时给她的信上就说了不用再找。

但她也没有完全听,如果郑家不再是掣肘,越冬会更自在些。

“我见到了。”越冬说。

许逢予带她去见过了他们,在京郊一个村子里,作为外乡寻亲的人在那里住了下来。

越冬见了她们,他们没有看见越冬,但是许逢予接她出卫将军府大牢那天,也安排人带着他们看过越冬。

用郑家人要挟越冬认下安庆侯府之女的身份,又用越冬让郑家人不敢轻举妄动。

越冬请许逢予帮忙找郑家人的时候,就已经料想到了这种可能。

也说不上意外,所以接受的时候也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所以不用找了。”越冬说。

梁稚月心疼道:“他们为什么非得把你认回去呢?”

越冬道:“为了叫我能活下去。”

一旦被做实齐氏女的身份,她必死无疑,就算是现在她以安庆侯府之女的身份活下来,也不是一劳永逸。

她的身份有瑕疵,等到皇帝想要动许侯府的时候,她就会是突破口之一。

即便是这样,许侯府还是要将她认回去。

越冬想,换了任何一个人都会感激不已,对着他们感恩戴德。

可是原本她就不需要经历这些啊。

为什么到了最后反而变成了她要感激他们呢?

“那你也不能一直这么消沉。”高千枝不怕冷,离火最远,鼻尖虽被冻得通红,却不像越冬似的恨不得坐到火盆上去。

梁稚月看不得,去把窗户给关上了,本来就怕冷,还要大开着窗户坐在窗户边上,她不抖谁抖。

“诶~”越冬要拦她,被梁稚月把手给拍回去了。

隔壁也有个人‘诶’了一声,杨笏强行把高千枝隔壁的房子买下来了,就近住着,他日常来爬高千枝的墙,今日高千枝待客,他便在墙上蹭了一只舞看。

谁曾想忽而将那窗户关了,叫他什么都瞧不见了。

墙根角上的侍从围着椅子转:“公子可快些下来罢,眼看王爷和世子就要到王府了,您还在这耽搁着,叫他们知道了,少不得又是一番责罚。”

“到了?”杨笏低头问,“这么快。”

“咱们王府算迟的了,今日才到,其他几家都已经到了几日了。”侍从急道,“公子快走吧。”

杨笏倏地往下一跳,侍从们急急去接,慌乱间摔成一团,好歹没有摔到杨笏,几个人七手八脚将杨笏捯饬一番,看着有个人样了就簇拥着他上了马车,往余王在上京的府邸赶去。

“墙头上那个人掉下去了。”越冬看着醉了,眼睛倒还好使,就着窗户缝了瞧见杨笏没在墙头上了。

“诸王入京,宫里这几天的气氛可是紧张得很。”高千枝说。

梁稚月有些高兴:“都是些富贵人啊,也不知道能让我赚多少。”

高千枝道:“先皇十分厚待这些兄弟,给的封地都是富饶的地方,咱们端朝最有钱的就是这些王爷们。”

今上想必是看着户部收上来的税银一年比一年少,恼了,就不再给封赏。

就是已经给出去的不太好收回来。

天子无后,亲兄弟也没有几个,更是都早早就去了,就是有两个子侄也都没有活过十岁。

潭王也是因为这样才起了心思,谁曾想宏图大业胎死腹中,落得个一剑被斩的下场。

以致于其他王爷们现在如履薄冰,生怕皇帝以为他们也有一样的心思,皇帝下诏让他们来,他们不敢来,又不敢不来。

你来我往的试探一番,终究还是踏着大雪抵达了上京。

梁稚月和越冬道:“你闲着也是闲着,还是和我一块赚钱吧,安庆侯府再富贵,你花一分就要开一次口,与其仰人鼻息,不若自己有底。”

“我前儿见着金鸣街上有家铺子,盖得华贵得很,专做富贵人家的生意,那些小姐们进去选衣服首饰,都是一人一个雅间,东西更是贵得叫人咂舌。”

“但我看他们招揽的都是女客,咱们仿着这个也开一家铺子,专门做男子的生意。”梁稚月道,“也不单有女子爱俏,少年郎们又何尝不爱打扮了,即便他们不爱,那些个夫人姑娘的难道还不为自己的郎君儿子情郎们买好看的衣物吗?我瞧着这个生意极有赚头。”

她拉着越冬的手蛊惑她:“你干不干?”

越冬被她掉进钱眼子里的模样打动,糊里糊涂就应了:“干。”

高千枝看得好笑,梁稚月问她:“你要不要来?”

她这个名头可好使得很,只一个杨笏就会为了她挥洒千金,高千枝摇头,却又道:“往后我的衣裙还和你买,你可要公道些才好。”

梁稚月道:“有钱赚为什么不呢?”

“你们俩一个能画一个能管,我能做什么呢?顶多就是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过气的名头,今日烈火烹油勉强能与你二人平分秋色,来日我跌入谷底,又或是得罪了什么人,岂不是会给你们带来祸端。”高千枝眸色低沉了些,“我不想失去你们这样的朋友。”

她这样的人很少能有像她们两个这样不必阿谀奉承的朋友。

很珍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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