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班老师们用来布置作业的小黑板已经填满了大半,物理作业占据了半壁江山。沈君清磕磕巴巴尝试着推进做题战线,但伽利略用小球运动告诉他,根本不可能。
什么匀速直线运动,加速直线运动,V-T图,刹车,追及问题,统统都来了。
这跟让一个刚学控笔没几天的学生去画达芬奇最后的晚餐有什么区别。沈君清气得摔笔。
不写了!
沈君清开始逃避现实,具体表现为闭目尝试着入睡为下午积蓄精力,奈何咖啡的作用太强大,翻来覆去半天没睡着,点开手机欣赏自己的微博。
S的最近一条微博时间是去年12月,评论早已过千。
网友A:这个水仙花拟人的概念真是绝了好吗
网友B:立在水中的破碎平面镜,一人双面,鹅黄的内衬外罩一层白纱般的外袍,镜子里的自己也带着破碎的美感
网友C:所以下一个花的拟人在哪里!!!!S,你把它放出来。
S,也就是沈君清挠挠头站在教室后面的垃圾桶旁把施德楼铅笔削得尖尖的,拽下一张A4纸。
手腕微动,铅笔沙沙滑过纸张,完美到似乎就该这样存在的线条从虚空中显形,而后落于纸上。没过多久,一个抱着几支兰花倚着瘦石的婉约美人跃然纸上。没有修改,没有调整,沈君清就这么拍照扔了上去。
刚上传完一分钟不到,章积微的消息进来:清哥,你这是草图还是线稿?
“当然是线稿,草稿我就画个石头人体框架了事。”沈君清打着哈欠,余光瞥见几个人影从走廊经过。
“画这么牛逼,我吸我吸我吸吸。”章积微开始虚空索技。
沈君清被物理打击的体无完肤的心稍稍恢复了一点能量,臭屁地打字:“天生的。”
“呜呜,跟你们这些天赋怪拼了。”一个哭着咬手绢的表情包发了过来。
盯着那个表情包,沈君清忍不住勾起嘴角,再看物理题时,已经顺眼多了。
沈君清没回消息,提笔再战伽利略。
下午第三节数节课一结束,铃声还没结束,班里同学躁动着拍着桌子。孙修远脸色一肃:“下节课社团活动,你们一个个都注意点,不要受伤。”
沈君清忍不住戳了戳韩彻:“同桌,社团活动是什么?”
没等韩彻开口,孙修远又道:“鉴于上学期有学生因为压力大休学,所以本学期学科类的社团不再开放,所有人必须加入一个社团。”
孙修远没理会底下的哀鸿遍野,夹着教案走下讲台:“沈君清,我让班长带你去参观一下咱们学校的社团。”
沈君清坐在座位上,清楚地看见齐凌霄脸上难以置信的表情,笑着婉拒:“不用了,让我同桌带我去吧。”
孙修远点点头,刚好趁这个机会促进下同学友情:“那也行,韩彻,你带他吧。”
韩彻淡淡道:“好。”
逛完了艺术楼的各个社团,沈君清倚在美术教室外的栏杆上欣赏起美术作品,“同桌,这些美术、书法、模联……我都没兴趣。”
韩彻看着手机,头也不抬:“那就去体育馆吧。”
沈君清总觉得韩彻下午有些奇怪,说话冷淡就算了,连正眼都不给自己一个,“同桌,你下午心情不好?”
“没啊。”
“得了吧。”沈君清搭着韩彻的肩膀,“我去年体检视力5.2。”
韩彻看着沈君清的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连指甲盖都修剪地整整齐齐,侧面还有墨色痕迹。
“绷着张酷脸,好歹给个表情,不然你这幅好皮囊就白白浪费了。”
沈君清脸上的笑似乎会传染,韩彻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走吧,去体育馆。”
路上,韩彻忍不住问出盘桓在嘴里一个下午的问题:“你今天给班长捎了杯奶茶?”
“对啊,咱们前后两桌四个人,咱们三个人喝奶茶,就留班长一个人不太好;更何况班长正在特殊时期,捎一杯红糖姜茶正好。”沈君清说完,脸上戏谑之色更甚,“齐凌霄让你来问我的吧。”
韩彻沉默地点头。
“行了,那你帮我跟他解释下。”
“好。”
体育馆一楼宣传栏处,韩彻指着密密麻麻的社团招新海报,“所有的社团都在这了,你对哪些感兴趣,我领着你去看看。”
“这次怎么不带着我去教室看看了?”
韩彻盯着沈君清脚上那双AJ,“咱们学校有10个篮球场、12片羽毛球场,还有排球、乒乓球、网球等,你花上一节课都走不完。”
“行吧行吧。”沈君清举手投降,指着角落一张清醒脱俗的海报说:“这海报,字写得真是铁画银钩。”
韩彻顺着沈君清的手指望去,那是一张A4纸,上面用黑色水笔写着:羽毛球社团招新!限制人数48人,先到先得!在一众特色鲜明的海报里格格不入。
“那就带你去羽毛球社团逛逛。”
体育馆二楼,枫木地板铺满整个场地,走在上面擦擦作响,12片羽毛球场占据了中心场地,裁判椅立在网柱旁,不时有清脆响亮的砰啪声回荡在空旷的场馆里,激起一阵阵掌声。
球场旁摆着一张课桌,一个穿着专业球服的中年男人坐在课桌前对着前来咨询的学生拍下入社申请表:“别磨蹭,想学就赶紧来报名,过了这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韩彻走上去:“魏队,给我来张。”
沈君清站在后面看得清楚,名叫韩队的男人脸上的不耐立刻变成欣喜:“呦,我刚在还纳闷你这小子怎么还没来,给,赶紧填,填完了咱两开一局。”
韩彻写字的手一顿:“老班给我派了任务,带着新同学参观社团。”
魏来侧身一看,眼睛一亮:“这么帅,不如拉来给我撑场子,省得那群小女生投诉我上课凶人。”
“你教学风格跟你打球一样,能杀的球绝不吊。”
韩彻填完了申请表,看着魏来飞扬地写下‘通过’,“给我一把球拍,好久没打了,有点手痒。”
“你就秀吧,这场子里可没人是你的对手。”
韩彻拎着从魏来那拿到的100zz,“沈君清,我报了羽毛球社团,先下去打两把。”
“好。”沈君清走到课桌旁,看着羽毛球社的入团申请。
姓名、班级、羽毛球等级……
“老师,这个羽毛球等级是什么?难道羽毛球社要求学生要有羽毛球基础吗?”
魏来懒洋洋道:“对,上学期追着韩彻来的小女生们太多了,真正想学打羽毛球的没几人,我就设了这个门槛。怎么,你对羽毛球也有兴趣?”
这种设置对真正喜爱打羽毛球的学生来说很公平,“不过我还是对学习的兴趣更大。”
“害,你们这些孩子天天埋头看书,成绩怎样先不说,眼睛都看坏了。你看看韩彻,从高一就跟着我打羽毛球,眼睛哪有近视。”魏来乘胜追击:“他搞信息竞赛,需要连续盯着电脑几个小时,视力不仅没下降,还释放了竞赛压力。”
沈君清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眼睛,“老师,我没有羽毛球基础,还是留给那些真心想学羽毛球的学生吧。”
魏来布满老茧的大手在刺猬似的头上摸了把,“昨天加今天,我才收到了二十多张申请,但羽毛球社团上限是48个人,要不你想个办法帮我招满。”
招人?
沈君清捧着手机看着韩彻在球场上奋力挥拍。
得分后的高兴握拳,眼睛里的兴奋,因为起跳而扬起的下摆。
沈君清看得分明,韩彻从身体到心理就很享受这项运动。
“怎么样,有没有想好加入什么社团?”
汗水沿着韩彻棱角分明的脸颊滑落,像一条蜿蜒的溪流,沿顺着紧绷的下颌线,汇向起伏的喉结。
韩彻伸手抹了一把,没有纸巾,韩彻索性掀起羽毛球服的下摆,把脸上的汗擦了个干净。
衣角掀起的一瞬,沈君清又看清了韩彻紧实的腹肌,在灯光下折射着健康的光泽,布料洇开深色水痕,空气里弥漫着青春特有的荷尔蒙气息。
沈君清不自觉地挪动着屁股下的凳子,一边拉开安全距离,一边说道:“差不多吧,你什么时候换的这身衣服?”
“中午我回宿舍换的。”韩彻不经意问道:“对了,你中午怎么没回去?”
沈君清偏过头不去看他:“我在教室写作业。”
韩彻俯身:“写作业?”
“是啊,作业有多又难,不多花点时间我怕我做不完。”沈君清右手推着韩彻的肩膀:“你刚打完球,身上一股汗味。”
韩彻低头一看,球服已经完全被汗水洇湿,紧紧地贴在身上,“作业难怎么不来问我?”
“你不是要准备竞赛。”沈君清见韩彻套上冲锋衣,“走吧,饭点了。”
韩彻烦躁地扯了下紧贴在身上的短袖,“我先回宿舍了,你等会儿去食堂帮我带个面包。”
晚自习的铃还没打,教室里的说话声此起彼伏。
沈君清充耳不闻,手里的笔不停地在草稿纸上进行演算。
“卡壳了?我来看看。”柑橘的清香混杂着辛辣的胡椒狠狠划过矿石,点燃广袤的大地。
干燥温暖又带着沉稳的气息萦绕在沈君清鼻尖:“洗澡了?”
“对,运动完流汗很不舒服。”
沈君清点头,把习题推过去,指着最后一道函数大题:“这道题说函数是奇函数且在零到无穷区间单调递增,f(1)=0,让我求f(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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