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乐韵瞪大眼睛,难以置信,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杭敬承眼眸漆黑,面色平静。
李乐韵噎住:“我......”
杭敬承:“这是你嫂子,我选的。”
轮不到你多嘴。
“她跟你差不多大,本不该给你留面子。”
少蹬鼻子上脸。
“施鑫今天没空,以后说不定有没有空。没有他,也还有别人。”
我只要开口,就有把握给你们攒第二个局儿。
“嗯。韵韵,回吧。伯父伯母还等着呢。”
别想着回去叫父母,你父母也不好使。你知道,我有的是办法让你难受。
点到为止。
杭敬承牵起陆敏的手腕,带着她往外走。
陆敏回头看了一眼,李乐韵还站在原地没缓过劲。
“谢谢你。”她轻轻挣开他的手掌,“不过一个小姑娘,没必要让她下不来台。”
拐了个弯,杭敬承停下来,垂眸看着她,“这话认真的?”
陆敏认真地点头。
“你知道你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吗?”
陆敏当然知道,但她必须得说。
“李乐韵是你世家相熟的妹妹吧,为了这点事,没必要。”
她自认不值得让杭敬承对李乐韵这么不客气。
“她对你那么不客气,我要袖手旁观么。”
杭敬承想拆开她的脑袋瓜,看看里面在想什么。
“我没事。又没说什么重话。”陆敏说:“婚姻的意义不就在这里吗,我帮你维护你原来的圈子,而不是因为我的存在来破坏它。”
杭敬承看起来很不爽,周身气压很低,但还是耐着性子听她说完,确定无话了,才开口:
“你替我想得这么周全。完全不考虑自己,是这样吗?”
陆敏别开脸,咬住下唇内侧那点肉。
“陆敏,被那种恶心人的话侮辱,你不会感觉难过吗?”
她陡然一震。
“你只替我考虑,考虑过自己的自尊心吗?我跟你结婚,就是为了让你装点门面吗?”
杭敬承语气冷静缓慢,一个字一个字砸在她耳朵里。
这段话的杀伤力比李乐韵那几句大一万倍。
她有时确实没什么自尊,尊严这东西掉地上,自己都要踩一脚,然后假装不在意。
为什么?
天生比别人贱吗?
杭敬承的视线落在陆敏脸上,眼睁睁看着她拼命咬住唇,用痛觉逼退泪意。
这女人,确实,犟得可以。
也就是这个瞬间,他想起很久很久以前自己写过的、许多年没再回忆过的一段话:
她就像一座小山,无论周遭如何风云变幻,她自岿然不动,内里也有地震、火山喷发或是风暴酝酿,但从外面看,她永远是一座沉默的小山,甚至妆点了几朵小花。
杭敬承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弯下腰,拇指捺过她的眼角,“不是怪你。”
“跟我结婚不是让你来吃苦的。这种委屈没必要受。”
陆敏宁愿自己被骂一顿,被这样轻声哄着,反而心里酸着涩着,眼角被他捺过的地方红了一圈,到底强忍着,没让泪落下来。
“她是不是提湉薇了?”杭敬承问。
她垂下眼睛,模糊中看出他眼里的探寻,点点头,“我知道是你前女友......都过去了。”
“嗯。”杭敬承说,“好了,走吧。跟那边打声招呼去,该走了。”
陆敏吸了吸鼻子,跟在他身后,感觉自己像个跟别人打架结果被叫家长的小朋友,亦步亦趋。
李乐韵已在席间坐下,脸色不大好看。杭敬承进去,依旧有说有笑,半分不见刚才的冷硬威压。
这顿饭吃得差不多了,两家家长跟着一起出门。
施太太挽着陆敏的胳膊不撒手,杭敬承跟施霖走在一起,李家夫妇带着李乐韵走在后面。
“夫妻还是得培养感情,你们相亲的更得培养......我家就住观山华府那边,有空一定常过去......”施太太絮絮不止。
走到大厅,忽听有谁低声惊呼:
“施厅......领导,领导您亲自来吃饭......”
陆敏正纳闷,看了一圈,才看到个穿着毛线衫的中年男人,激动得脸都红了,站在他身边的就是高建平。
她一愣,别开脸。
高建平刚开始还不确定,见她躲避,反而明白这几个人肯定关系亲近,眼前一亮,饿犬看到小肥羊似的。
施霖摆了摆手,那谢顶的男人立马闭嘴,憋得脸通红。
剩下几个人都见怪不怪,只当没看见,若无其事从大厅中穿过。只有陆敏多看了施霖几眼。
到了门口,一行人道别,陆敏跟杭敬承上了车。
杭敬承系安全带时,随口提了一句施霖的职位,陆敏目瞪口呆。
怪不得她觉得面熟,也许在电视上见过。
也难怪刚才那人那么殷勤热切。
“年初已经退了。”杭敬承轻描淡写,发动车子,往窗外瞧着,将车开出停车位,“旁边那男的认识你?”
“嗯?嗯。我学校的领导。”
杭敬承挑眉,语气懒散,“嗯。以后你是他领导。”
现在都上赶着献殷勤,以后接触,少不了拍马屁。
陆敏将信将疑。
说到底她跟施霖没什么关系,也就是因为杭敬承,才能一起吃顿饭,以后说不说得上话都另说,高建平还能上赶着拍这么远的马屁?
噔噔噔——
车载音响发出微信电话的忙音,那头很快接起来。
“喂?杭老板?”
电话那头有点吵。
出于礼貌,陆敏侧脸看向车外,但听觉系统关不掉,被迫接收信息。
杭敬承冷声:“还活着呢。”
“别别别杭老板,承哥,承哥,爸爸,我错了,真错了,我这加班赎罪呢,真的,干了两个点儿了。”
陆敏偷偷看过去,杭敬承正黑着张脸打方向盘,一言不发。
“承哥?承哥?别不说话,你不说话我害怕。你也知道那李乐韵什么脾气,我什么脾气,我俩相亲,说不定在桌上就打起来了,你说这还有见面的必要吗.......”
“承哥,我真不是故意要骗你的,主要是除了你也没人拖得住老施跟我妈......承哥......求你了,原谅我,让我做什么都行。”
电话那头的人连哭带喊,情真意切。
陆敏听明白怎么回事了。
这顿饭本来就是为了这个人跟李乐韵相亲,结果他不想参加,直接骗了杭敬承带她过来。
杭敬承刚才餐桌上那番解释,大概是为了给长辈留点面子,施伯父未必不知道怎么回事,只是台阶给了,也就顺势下来了。怪不得原本该跟他们吃饭的长辈没有出现。
“别生气了哥,我保证,下次再也不敢了。”
“下次?”杭敬承冷哼,顿了顿,慢悠悠吐出几个字:
“下次弄死你。”
这话没什么语气,却带着十足十的压迫感,陆敏都跟着肝颤了一下,更别说电话那头的施鑫。
“哥哥哥哥哥,别生气别生气。我帮你说服家里离婚行不行?”
陆敏心惊。
看向身侧的男人。
杭敬承眸色微敛,“你在发什么疯?”
“啊?”施鑫懵圈。
“嗯?”
施鑫解释:“不是,正好你离了施老头就没理由催我了......”
杭敬承眼底情绪越来越沉,看向身边的人,她只扭头看向窗外,好像电话里的事与她无关。
“什么意思啊哥,怎么不说话了?你这是不想离?到底想不想啊?”
“.......她在我身边。”
“谁啊?在你身边。”施鑫愣了一秒,心脏猛跳,手机差点丢出去。
“弟妹,弟妹在你身边啊?”
大爷的,忘了他刚从饭局上出来了,刚才那些话没被她听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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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羡被亲生父母接回家,第一件事是联姻。
新婚丈夫是孟家现任话事人,身份贵重,鲜少露面。
婚后大部分时间李羡独自住在山顶别墅,她闲来无事给花园翻土,打算种点草喂鸟,不经意回头,发现有人在院里喝茶,动作慢条斯理。
细雨微茫中,她蜷了蜷沾满泥泞的手指,问孟先生留下来晚餐吗?
管家礼貌回答:孟先生稍后就走,晚餐请太太自便。
李羡忽然想起第一眼见他。
包厢门开了一线,他坐在里面受人簇拥追捧,忽偏头看过来,抬颌,微微阖眸。
门缝掩映着,影深错落,让人觉得高不可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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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在市井街头活了二十五年,婚后李羡也没放弃小报记者的工作,没放弃养鹦鹉、种野菜,常为五斗米折腰,与同场茶话会的贵妇们泥云之别。
融不进圈子是她没本事,不勉强,只是没想过孟恪这样骨子清贵难折腰的人,有一天也会为她漏夜赶路。
肩头覆薄雪,裤脚沾湿泥,他嗓音倦怠,说不喜欢就不参加那样的场合了。
“只一样。”
“别不回家。”
小剧场:
孟曾两家联姻被唱衰,一个没见识的市井千金而已,德不配位,也就是孟家有钱,不介意养她,迟早撕破遮羞布——外面都是这么传的。
岂料孟恪懒散垂眸,“钱,名,你都有,管他们做什么。”
过了会儿,他又想起什么。
指尖按住她颈下吻痕,“不过有件事没说错。”
“有财无德。”
“我俩天生相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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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无边暴雪。
如果你看向我,我会轻柔地消融。
——米亚·科托|耶稣撒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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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 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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