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 8 章

凌翊坐高铁回北青的路上,第一次收到谢听晚的WX:

[师兄,我心里不舒服。]

凌翊:[疑问].jpg

谢听晚打字速度飞快,好似怕晚一分自己都会反悔:[过马路都不等等我,人那么多……][伤心].jpg

发出这条WX,谢听晚掌心渗出一层密汗,胸口也不自觉突跳两下:这样说,会不会太过了。

凌翊:[是的,我检讨,昨天那次,我以为你跟上了。]

极认真的检讨,有种向老师汇报工作的错觉。

好似受到鼓舞,谢听晚卸下防备,把心里的感受和盘托出:

[感觉没被放在心上。]

凌翊:[没有呀!][一直在心上。][拥抱拥抱拥抱了。].jpg

谢听晚呼吸在这刻停滞,她的需求被如此郑重其事地对待,感觉真的很好。

此刻,不舒服一扫而空:

[好~那看师兄表现!][哼~]

殊不知,凌翊的订单里,三条腰带均已发货。

午日阳光落在远处一片杨树林深处,斑驳的光影跳跃,从凌翊面前飞驰而过,

只留下眼底一抹悠悠的光点。

*

周一下午,谢听晚难得和舍友吴瑾一起做饭、一起吃饭,舍友今晚值夜班,吃过饭便匆匆出了门。

谢听晚收拾了碗筷,回到屋里开始今天的复习。

离考研越来越近,目前她已经将所有的知识点捋过一遍,现在每天在疯狂刷题,遇到薄弱知识点,再做思维导图,巩固练习。

她八成昨晚忘了盖被子,今晨好像感冒了,喉咙毛毛的只想咳嗽,她想尽快完成复习任务,早点休息。

约么半小时后,门铃响起,谢听晚狐疑地去开门,下意识以为舍友落了东西,看到门外之人差点懵圈,

“妈妈,爸爸,你们怎么来了?”

妈妈大步跨进门,“我们去J市,路过过来看看你。”

不等谢听晚反应,妈妈已经指挥着爸爸将两大袋子东西拎进门,往冰箱里放,一边嘱咐谢听晚,

“我卤了个猪肘子,你吃饭了吗?我给你热热你吃一点。”

谢听晚站在餐厅外,看着眼前忙碌的两人,“妈妈,你别忙活了,我吃过饭了。”仿佛自己才是客人。

“吃的什么?”妈妈问时就看到外卖残骸,其实是舍友今天中午吃的。

“怎么又吃外卖!一点营养都没有。”说话间,妈妈已经翻找出炒锅,将快餐盒里的一整只肘子倒进去。

哪顾得上解释,谢听晚只想躲,她不喜欢吃肘子,肥肉多,粘腻。甚至,她不大爱吃肉,可妈妈喜欢吃肉,理所应当认为肉是好东西,每次看见谢听晚多夹一口青菜,都以为她不舍得吃。

这次也一样。

妈妈手底没停,“家里又不是没钱,你别不舍得吃,是不是工资不够花?不够花你和我说,我给你打钱。”

“够。”

以前上大学时,谢听晚真的听了她这套说辞,多要了一次生活费,被妈妈逼着一笔笔回忆花销,最后得出她胡乱花钱的结论,此事在往后数年,被拿出来教育她:学会理财,不要乱花钱。甚至,还在用自己的经验,不断教她攒钱。

谢听晚瞥了眼爸爸把两大包东西勉强塞进冰箱,又往门外走,“你妈妈还给你带了米面油、绿豆、几样青菜。”

即使上次妈妈非要寄来的十几样米豆还没吃,躺在某处招了虫。

谢听晚此刻的胸口,就像是被强塞得满满的冰箱,堵。

谁信他俩是顺道路过。

妈妈在找锅的时候果然发现了开始招虫的米豆们,

“你怎么没煮着喝,我特意每样给你买了点。红豆补血、薏米排毒、黑米黑豆对眼睛好,还有粗粮……”

谢听晚头晕晕胀胀的,闷得透不过气,

“我感冒了,身体不舒服,先上床了。”

反正阻止不了,索性眼不见心不烦。

转身时,瞥见舍友屋门开着,钥匙插在锁孔里。她替舍友反锁上门,拔下钥匙带进自己屋里。

身后听见妈妈问,“我给你熬点绿豆汤,清热排毒。”

谢听晚想说“不用”,可她也知道说了没用。

半个小时后,妈妈不知从哪找了个托盆,端着一碗绿豆汤、一整个肘子悄声进屋,一贯得没敲门。

“绿豆汤煮好了,你喝口。”不是商量,却还是哄孩子的语气。

“妈妈,我都说过我吃饱了。”谢听晚压住心烦。

妈妈端起绿豆汤,舀了一勺递到谢听晚面前,“我都做了,就喝一口,乖。”

不达目的,妈妈绝不罢休。

谢听晚心里重重叹气,接过碗勺,“我自己喝。”

目的达成,妈妈便不再盯着她不放,拾起她床上的平板放到床头柜上,

边收拾,嘴上从来不闲着,“怎么没铺紫色的回件套?”

“没来得急。”

妈妈拉开抽屉,要将床头柜上的小玩意收拾进抽屉里。

谢听晚喝止,“妈妈,我自己收拾。”

她不是嫌弃妈妈替她收拾,只是,妈妈会按照自己的习惯和想法把东西重新布置一遍,总能丢几件东西。

她不喜欢生活习惯被插足。

妈妈没有执着,因为她发现了更看不惯的地方。她蹲下把床边的鞋放回墙边的鞋盒子里。

谢听晚再也坐不住,放下绿豆汤起身,“妈,我自己收拾,你快歇着吧!”

半推着把妈妈送出门,临出门前,妈妈又嘱咐,

“喝完绿豆汤,把肘子吃完,一会我来收盘子。”

谢听晚满口应答,反锁上门。重新爬回床后,塞上耳机。她选择不听门外妈妈高亢的嗓音。

过了约么一小时,谢听晚出屋上洗手间,被眼前一幕震裂了瞳孔,

“妈妈!你干了什么!”

妈妈头也不抬地指挥着爸爸把阳台上舍友种的花,一盆盆搬进屋里,

“花这样摆才好看。”

不仅是花,舍友刷剧时的零食筐本来放在茶几上,此时已被挪到餐厅橱柜上。她俩儿童节买的十二生肖美人鱼手办从电视柜上消失了,沙发坐垫和桌布全部不知所踪。

所有一切都变了样。

“妈妈,你为什么随便动别人的东西。”谢听晚厉声喊,几乎在抓狂的边缘挣扎。

妈妈用力压低声音,“你小声点,左邻右舍听见像什么话。”

“宿舍跟猪窝似的,你们工作股没空收拾,我帮你们收拾收拾,你看,这样多整洁。”

谢听晚压抑的情绪再也控制不住,全数迸发出来,“收拾屋子不是你可以随意动别人东西的借口,就像这些花,我舍友放在阳台养的,你为什么把它们搬进来。”

“这些花不能总放在阳台上晒,绿萝都蔫了。”

这是重点嘛!

“不管她怎么养,这是她的东西,你怎么能未经允许乱动。”

“我大老远来,给你带了那么多东西,又做饭,我一口水都没喝,又收拾屋子,你还吼我,你和你爸一样没良心、白眼狼。”她此时的骂声比谢听晚高了好几分倍。

她们真的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

谢听晚还想反驳,爸爸抢先拉着妈妈住外走,“咱们吃完饭出去走走,散散步,别打扰晚晚,她是不是还在忙工作。”

爸爸知道她在复习考研,可不能提,只能用工作塘塞。

妈妈这次没有执着争辩,跟着爸爸下楼了。

谢听晚以最快速度把东西恢复原位,桌布和沙发垫被扔进了洗衣机里,拿出来时,桌布被搅坏,

这个桌布还是舍友买的,她挺喜欢的,只能重新买新的。

等到爸妈回来已经接近十点,妈妈进屋便说,

“你主任怎么没在家?我把礼品放在他小区旁的,便民商店,你发信息让他不要忘了拿。”

妈妈对她生活的干预已达到了难以复加的地步,有时候真的让她无法忍受、透不过气。

这也是当初考工作,她死活不回家乡的原因。

那样的家,他只想逃离。

“妈,你这是想做什么!我虽然按你的意思考了编制,也不能代表你可以掺活我的工作。你去找我主任做什么!让我主任怎么想,我又不是在上幼儿园,生活不能自理,自己的事情处理不了,非让家长出面。”

“那你去啊!”妈妈方才的气还没消,这会全面爆发出来。

谢听晚声嘶力竭,“我不想送礼。”

妈妈的斥责接踵而至,“这个不想那个不做。你能做好什么!考研考不上,工作考了多少地方才考上,自己连个对象都不会搞,你和你爸一样都是个没用的人。”

谢听晚闷声,心窝难受得无法呼吸。

“给你介绍的人联系你了吗?”妈妈见压住了谢听晚的“气焰,转过头又想起这茬。

谢听晚赌气,“没有。”

妈妈手指头腕着她,“他不联系你,你不会主动联系他。你考的这个小医院,能找到条件这么好的对象我托了多少人。你不能主动点,你看看你同学刘晓,考到省国企,找了个对象是教育厅的,你再看看你。”

说女孩子要矜持的是她,让她主动贴上去的也是她。

她真的不想再任由她摆布。

“我就是无能,就是没用,就是白眼狼,高攀不起你给我找的对象,行了吧!”谢听晚胸膛剧烈起伏,“你看不上我,让刘晓给你当女儿啊!从小到大,就喜欢拿我和这个比,和那个比。你是在意我嘛!你只是想拿我在别人面前炫耀。”

说完,她摔门进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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