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慕茜像雕塑一样石化在原地。

然后过了几秒钟，脑子里缓缓出现几个问号。

她什么时候认识他，什么时候喜欢他，又是什么时候买了礼物对他告白了？

慕茜仿佛自己跳进了另一个平行时空，不过平行时空里的自己也干不出这事儿啊。

顾明野皱着眉头，见她不说话，直接把东西塞进她手里，扬长而去。

背影嚣张跋扈又帅气。

不少围观的人透着窗户看两人，而顾明野丝毫不在乎别人的眼光。

一直独来独往的，像孤独的狼。

慕茜打开手上的小盒子，骷髅头带着闪耀的钻石，差点闪瞎她的眼。

这怎么可能是她买的！

里头还有张小纸片，慕茜拿出来，直接看落款。

“木倩。”

慕茜：“……”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虽然校霸同学好像是搞错人了，但是她回到班里，还是接收到了全班的瞩目。

疑惑、惊讶、羡慕、嫉妒。

李晴雪双手捂着脸，喜滋滋地看着她：“你们俩什么时候勾搭上的啊，也不告诉我，没义气！不过校霸虽然平时看着吓人吧，长得是没的说！”

“我没有！”

慕茜差点跳起来。

这下好了，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不过后来她很快就找了个机会把项链换给了他，并告诉他他认错人了。

顾明野懵逼地听她说完，并告知了对方真正的名字过后，他低低骂了句：“操。”

慕茜：“……”

顾明野白皙的脸上泛起了一丝红晕，可能是他太白了，一眼就能看出来。

他脸红什么？

“真麻烦。”

的确是。不过这麻烦不都是你认错人造成的吗？

不过……这个人，皮肤还挺好的。

慕茜刚端详并羡慕了他的皮肤，突然清醒，这么盯着他，好像她是什么色狼一样。

顾明野没发现她纠结的心理活动，只是骂了几句，就骑上那辆拉风的摩托车走人了。

慕茜心头一块儿石头落下，不过并没有感觉多么轻松。

不过，以后应该不用再见他了吧。

嗯，那就不用受惊吓了。

-

从回忆里走出来，顾明野就这么站在她跟前，自己还蹬着车子，两眼放空。

“不是说落东西了？去拿吧。”

“哦哦，对。”

顾明野见她反应这么慢，就差把“你是不是傻”几个字写在脸上了。

慕茜推着车子走了两步，又折回来。

“但是你的脸？”

“怎么了？”顾明野下意识摸了摸，“很帅？”

慕茜利落地翻了个白眼。

不管中间怎么费时间费力气，慕茜还是把他拉到了医务室。

“干什么？这么点伤来什么医务室？”

顾明野脸色很不好，挣扎着要走，被慕茜一把拉住，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大力气，直接给他按在椅子上。

校霸同学估计没被女生这么粗暴地对待过，一时间愣住了。

“……”

医务室里一个人都没有，老师估计是去卫生间了，屋里空旷地有些冷。

慕茜拿出了毛巾和冰块，包好，给他敷在了眼角处。

“你自己拿着。”

“哦。”顾明野见她纤细的背影，好奇地打量半天。

不过自己为什么这么听话地坐在这里啊，简直不符合他的性格。

“我先走了，谢谢你。”

他不是个有耐心地人，让他直愣愣坐在这更是天方夜谭，一分钟都没到，顾明野就蹭地站起来，拔腿就要往外走。

“诶诶诶，还没冷敷完呢。你干什么去？”

慕茜眼疾手快拉住他，顾明野被她一拽，又掂量她是个女孩子不能用力甩开她，刚要转身说自己要走了，就被对方大力拽到了病床上。

而慕茜拽着她的手成了着力点，直接扑到了他身上。

“……”

两个人的脸就离着不到五厘米，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空气静止了几秒钟。

慕茜清楚地看到了他让女孩子都嫉妒的睫毛，还有那双平时凶巴巴的眼睛。

她不懂眼睛的形状，只能看见他的眼角有些上扬，不管是笑起来还是凶起来都神采奕奕。

这双眼睛这会儿，倒映着她惊慌的脸庞。

“你，好重啊。”

半晌，顾明野从嘴里蹦出了几个字。

慕茜刷地坐起来，脸有点不自觉地红起来。

心里还是想回报他一点什么，人家都替她付围巾的钱了，虽然是几年后付的。

“有吗？”

不过她哪里有那么重。

对方斩钉截铁地说：“有，骨头都要压折了。”

他怎么这么直白，怪不得这么多年没女朋友。

“……哦，知道了，我减肥还不行吗？”慕茜没好气。

顾明野轻笑了一声，屋里安静，笑声很明显。

过了一会儿，两个人不知道怎么，突然都不说话了，空气里弥漫着看不懂的气氛。

良久，顾明野起身，把毛巾递给她。

“今天谢了，走了。”

潇洒如风的来去自如，大长腿迈出去，只留给慕茜一个背影。

-

慕茜转了好久，最终给周执风买了一只电动游戏机。

倒是不贵，看起来是送给男孩子的礼物。

他家境好，什么都不缺，送他礼物的人不会少，她不知道怎么样才能脱颖而出。

上一世，她送了他一只小熊玩偶，他表现得很喜欢，但是不知道过后被他怎么处理了，后来她想了想，有些后悔，男孩子不会喜欢玩偶的。

而谢雨玲送的，是施华洛世奇的钥匙扣。

她当时还查了查价钱，默默放弃，不是她目前一个学生能买得起的。

周执风的生日聚会在市中心的晨曦酒店，酒店规模颇大，欧式建筑，看起来有牌面得很。

毕竟还有上一次的记忆，慕茜轻车熟路地走进去，被领班小姐带进包间，一推开门，屋里的人就和商量好了似的，一起凑上来，齐刷刷地喊，还撒花。

“surprise！”

“寿星来啦！”

慕茜被吼得耳朵快聋了，众人一看喊错人了，纷纷表示失望。

“原来是慕茜来啦，还以为是周执风呢。”

“你说你怎么这会儿进来，还以为是班长呢。”

“唉，散了散了。”

……气氛突然泄下去。

谢雨玲拉住她的手，把她带进去，看了看她手上拿的袋子，笑了笑。

“怎么这会儿才来啊，我还说给你打个电话呢。”

慕茜：“路上有点堵车。”

的确是，她从家里出发打车过来，愣是用了快一个小时的时间。

包间和她记忆中一样，这边是吃饭的餐桌，能容下四十个人，那边是KTV，正好不用再多费打车去唱歌的时间和金钱。

“正好给你留了位置。”

谢雨玲指了一下斜前方的座位。

慕茜还记得，那时候她喝了点酒，屋里人多，烟味混合着女孩子的香水味，熏得她脑袋疼，于是很早就离开了，周执风提议要送她，被她拒绝。

“寿星来了寿星来了真的来了！”

她刚坐下，同学们就又在门口起哄。

周执风里面穿了身西装，外面是呢子大衣，看上去比同龄人成熟不少。

果不其然，刚一进门，就收到了同学们特别的关爱。

走进来的时候，头发上身上就都是亮晶晶的碎片，是他们特意用来整蛊他的。

见到慕茜，周执风对她笑，如沐春风。

她也冲他笑了笑，人多，看来不是很方便说话。

“好了好了，谢谢大家，快坐吧，一会儿菜就上来了。”

周执风温柔又无奈地说话，虽然搞得有些狼狈，但还是那么有风度。

“今儿好不容易能敲诈你一回，当然要最贵的菜了！”

男同学们热情高涨。

周执风笑着：“那是自然。”

男生们和周执风谈笑风生，旁边的女生们不敢和他太接近，只能和身边的人说话的时候，用眼神偷瞄他。大众情人就是这样吧，一举一动都是目光聚集地。

菜还没上来，慕茜找了个时机，把礼物放进了他的礼品堆里。

那么多礼物，待会儿他得费些工夫才能拿回去吧。

不过他家里应该有专职司机接送，用不着她操心。

回过头，就看见了谢雨玲朝着周执风走过去，拎着小袋子，用期期艾艾的目光。

“这是送你的。”

周执风接过，点了点头：“谢谢，破费了。”

“咱们两家这么交好，咱们两个人关系也不差，这都是应该的。”

“嗯。”

男生礼貌地笑着，笑得不远不近。

谢雨玲看着他，微微蹙眉，今晚她特意化了妆，穿得比别人都正式好看，但他好像对她和对其他人没有分别。

眼里全是疏离的笑意，没有丝毫亲近。

她还想说些什么，周执风手机响了，慕茜看见他接起来，走了出去。

谢雨玲有点泄气。

作为朋友，慕茜还是看得出来的。

不过这种时候，还是装作没看见的好。

等周执风回来，菜也开始上了。

桌上一直都热热闹闹的，慕茜坐着，打开了手机，盘算着一会儿要怎么回家。

突然一条消息进来，是周执风的，她划开。

“谢谢你的游戏机。”

慕茜下意识朝他看过去，他正和旁边的男生说话，没在看她这边。

他什么时候看到的？

不过礼物似乎是选对了，他果然不喜欢玩偶。

“不客气，生日快乐。”

慕茜的心跳已经开始乱跳，像一只没有方向感的小鹿。

“今晚多吃点。”

“知道了。”

两个人发了两条消息，就停下手吃东西。

慕茜的脸开始微微泛红，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和周执风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悄悄话。

谢雨玲看着她：“你热啊？”

“没有啊。”

慕茜用手扇了扇风。

身上不热，应该是心里热。

几个人点了几瓶酒，慕茜也喝了一点，脸上的红反而不那么突兀了。

反正大家好像脸上都红彤彤的。

谢雨玲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停下了筷子，开始玩手机，一直在打字聊天，不知道和谁。

过了一会儿，周执风起身出去了。

又过了两分钟，谢雨玲合上手机，说：“我去个卫生间。”

慕茜没觉得这两个人接连出去有什么关系，埋头吃自己的菜：“去吧。”

但是她喝的酒很快消化掉了，慕茜起身走出包间，打算去个洗手间。

没准能碰见谢雨玲。不过奇怪，她怎么这么久还没回来？

刚走出去，却看见了走廊尽头抱在一起的两个人。

慕茜的脚步停住了。

是周执风和谢雨玲。

女孩子似乎在啜泣，男生的手悬在半空中，半晌，还是轻轻搂了上去。

慕茜下意识转开脚步，退回了包间。

幸好两人没有看见她。

不过还不如早点走呢，但是上一次的谢雨玲一直都没有出过包间，这些情节并未发生过。

难道重来一次，其他人也会有不一样的行为吗？

这和之前不一样的、偏偏让她看见了的画面，还是有些刺痛她。

包间里的人吃饱喝足，已经开始唱歌了，一时间无论是屋里还是走廊里，都是热闹一片。

慕茜悄悄拿了包，偷偷溜了出去。

再待下去也没意思。

北方的小城市里，外面的冷空气比白天要刺骨，慕茜坐上了公交车，找了个后排靠窗户的位置，把头搁在窗户边，看着外面的街景出神。

要是两个人，就这么在一起了怎么办？

慕茜有些不愿意想下去。

公交车并不是直接到家门口，而是下了车需要走一段，穿过一条街才是。

她拎着包，慢慢悠悠走着，把脑子放空。

刚才好像没吃多少东西，坐了半天车，感觉肚子空空的，于是在回家必经之路那条街上找了家烧烤店，坐了进去。

点了几串烧烤，慕茜撑着手，看着手机发呆。

店里的服务生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和她差不多，没想到这么晚还能有客人，烤串的时候还开心地哼歌。

慕茜觉得很难听，想出声制止他，让他别唱了，但又不好意思打扰人家兴致。

串串上来的时候，店门口又进来一个人，个子很高，进门还得弯着腰。

“小张，还是老样子。”

“好嘞哥。”

男生的声音清冽，十分耳熟，而里面的年轻服务生也应对自如。

慕茜惊讶地一抬眼，就看见了同样满脸惊讶的顾明野。

“你怎么在这儿？”

“你怎么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