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姿势不对，背部挺直，大臂用力。你是男人，练得地方和女生不同，不要像个娘们似的那么柔弱。好，继续再做15次。”

不远处的众人一阵唏嘘，褚总这是怎么了，阿森不过是自己练着玩玩，竟然让褚总亲自指导。

只是，这也练得太狠了吧。

阿森欲哭无泪，自己最近也没有招惹到老大吧。不就是提了一句冯小姐吗，还没说呢，就被一脸阴鸷的老大“控制住了”。

好不容易做完了，阿森直接累瘫在地。

“老大啊，您要是实在想带课，我给您安排，您不能折磨我啊！”阿森在地上打滚。

“一边去，”褚魏作势要踢他一脚，“你这个小身板，早该练练了。”说完，褚魏就要走。谁知，刚迈了一步，便又停住了。

“你刚才想说什么？”他犹豫开口。

“哪个刚才啊？”阿森还在地上躺着，“让您带课？”

“训练前。”

训练前？阿森笑得意味深长：“我没想说什么啊，老大您到底想问什么，直接问我呗，我知道的肯定都告诉您。”

褚魏脸上少见的不自然，他背过身去：“你不是说冯尘要做什么——”

“哦——”阿森拉长了语调，“您是说冯小姐啊。不是我说您，老大，您什么时候都好，是不是有些过于大男子主义了？明明心里还想着，就是拉不下脸。一旦见面，总还是会说几句难听的话。您就不能先跟冯小姐低个头？人家都那样了，正是需要您关心的时候啊。”

阿森前面的话听得让褚魏想走他，虽然是事实，但怎么听着他就像是个渣男。

可明明是冯尘误会他，是冯尘总是不听他解释，还要和别人订婚……

不对，“那样？哪样？她不就是和许家那位订婚了吗？生活该幸福美满才对。”所以一见到他就迫不及待想跑。

听到这话，阿森立马从地上坐起来：“老大，不是吧，你用的是2G网络吗？”

“什么？”褚魏不懂。

阿森干脆掏出手机，找到某app，输入几个关键字后，就把手机递到了褚魏的面前。

那是一条条热搜视频，虽然内容不一，但主题没有什么区别。“第一集团宣布破产”“第一集团董事长别墅被法院拍卖”“第一集团董事长意外身亡”“树倒猢狲散，冯许两家联姻暂停”……

褚魏不断往下翻找，每看到一条，心里都是一惊。看到最后，直接看不下去。

他把手机还给阿森，“继续说。”他突然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阿森马上明白。

“我听说，冯小姐前两天来退卡了。你知道的，咱们圣仕从不退卡，还是谢老大好说歹说，权总才答应退80%。”

都到了要退健身卡的地步了？

褚魏没有说话，转身回了办公室。

手机被开了又关，关了又开。“黑名单”三个字不断地出现又消失，褚魏拿着手机，渐渐握紧。

怪不得变得那么瘦了，他还跟她说那样的话。

她的那些材料，是在准备找工作？

褚魏后知后觉，当时只想着如何逞口舌之快。现在想想，其中有一张不就是她的简历吗？

破产、去世……她是怎么受得住的？

手机再次锁屏，褚魏利落地找到谢梦的微信，毫不犹豫地就打了过去。

**

“怎么想起来跟我约这里啊？这可不是你谢教练的风格。”

冯尘的面前是一小碟精致的提拉米苏，草莓和蓝莓颜色交替，看上去颇有食欲。

冯尘也是饿了，拿起勺子就舀了一小块放进口中，唇齿的满足让冯尘有了久违的好心情。

但这一切在谢梦看来却有诸多心酸。要是换作以前，这小小的提拉米苏是冯尘看不上的。她收了下情绪，开始进入主题。

“这不偶尔想换换口味嘛，呶，这是退给你的钱，为什么一定要现金啊？”谢梦将信封往前一推。其实，如果按照公司的程序，今天她是不能给冯尘拿钱的。这钱，是褚魏的。

“如果打到卡里，就会自动扣款了呀。还有部分员工的工资没有发齐，要先解决他们的问题。别忘了，我还欠一屁股债呢。”冯尘又吃了一口。说实话，自从家里出事之后，她就没有吃过甜食了，嘴里总觉得苦苦的。

这是出事之后，冯尘第一次在外人面前谈及自己遇到的麻烦。语气却那样轻松，就好像在说今天天气真好那么简单。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一定要说——”

冯尘“嘘”了一声，“好不容易出来约个会逛个街，不要说这些。你放心，我能解决。一会陪我逛逛吧。”冯尘几口吃完了剩下的蛋糕，略微有些腻。

“我还想再来杯红茶，可以吗，我的小梦梦？”她对着谢梦眨眼，谢梦被她逗笑了，让服务员又给她上了一杯。

两人约的地方就是圣仕二店所在的商场，说是逛街，其实冯尘目的明确。在被十几家公司拒绝之后，她深知，要想找到工作，必须换个思维。

这个商场虽然比不上德隆，但规模也不小。很多大牌都设有专柜，还均处于商场的顶流位置。冯尘在旁边看了好久，发现人流量确实比较密集，几乎没有闲着的柜姐。

她若有所思。

身边的谢梦也没怎么说话，她一直想着褚魏对她的叮嘱，可是，怎样才能给两人制造机会啊？如果这时候盲目让她到二店，冯尘那么聪明，肯定不会去的。

谢梦头都要大了。

她转身看向冯尘，发现她正盯着某个大牌的香水发呆。谢梦偷偷拿出手机，拍了下来，发给了褚魏。

身上欠那么多债，连香水都不用了。如果褚魏给她买了她中意的，两人的关系肯定能缓和吧！我可真是个大聪明啊！谢梦暗自高兴。

“想什么呢？走吧，再去楼上转转。”冯尘挎起谢梦的胳膊。

“好，走！”谢梦更开心了，主动上楼，那不就是离二店越来越近了吗！她又掏出手机给褚魏发了条消息，告诉他她们马上就到。

冯尘根本没有别的心思，她刚才观察了下这些彩妆护肤品，人流量确实多，但保不齐很多都是在店里试用在网上购买的，她还想看看那些女装销售。虽然很多人也会在网上购物，但网上质量层次，衣服不像彩妆，不试穿很容易买不准。

一连逛完了二楼的全部女装店，只要是冯尘眼神逗留一小会的，谢梦都会拍下来发给褚魏。

“谢梦！你跟我说，这是她喜欢的？”刚开始时褚魏还都是“okok”的回复，直到谢梦发来一条极其不入眼的宽大连衣裙，这让褚魏十分怀疑！怀疑谢梦是不是在跟他开玩笑？？

“是的啊，”谢梦捂着嘴发了句语音，“不信，你看，都直接去问老板价格了。”发完语音之后，谢梦又拍了段视频。视频中，冯尘一边跟老板交谈，一边指着离门口最近的那条宽松裙子。

这还不够明显？

“好的，谢谢您，那我明天能来上班吗？”

谢梦收了手机跟上去，就听见冯尘高兴的声音。

上班？上什么班？

“你要来这上班？”离开这家名为QUEEN高端定制服装店，谢梦怎么都想不明白，冯尘也不至于沦落到做销售啊。

“是呀，我刚才楼上楼下观察了好久，销售按提成，来钱快。卖房子卖车我不懂，但是护肤品和服装我懂啊。权衡利弊之下，我选择这家服装店。高端定制，客人应该都比较有礼，老板娘待人温和，哪怕我只是问两句都交代得事无巨细，很真诚。”冯尘详细地和谢梦分析自己选择销售的原因，多少是有些让谢梦意想不到的。

这哪里还是那个不可一世的大小姐。

等等，“那你刚才盯着一件衣服那么久，还指着那件衣服问老板干什么？”谢梦不解。

“我哪里看一件衣服很久了？我明明是在看招聘启事啊！”

完蛋，还真是。那件衣服就在门口的招聘启事后面，谢梦完全不知道冯尘有找工作的想法，自然就会觉得她是在看衣服。

正懊恼间，手机震动了，是褚魏的消息。谢梦微转了身，怕冯尘看见。

“你们怎么还不走？不走我怎么去买衣服？”谢梦环顾了一下，果然发现褚魏就在不远处。谢梦赶紧挥挥手，示意他不要买。谁知，褚魏会错了意，以为是让自己后退，便又往后退了几步。

“这个小傻子！”谢梦气急。

“嗯哼？你说谁呢？”

“没，没有，老总临时让我去二店拿个东西，你陪我上去吧。”末了，又怕冯尘不情愿，补了一句：“褚魏不在。”

“他在也没关系啊。”冯尘满心只有她马上就要接触的工作，新鲜感击退了她的一切烦心事。

谢梦本意是想，自己会错了意，就把冯尘带到店里去，等褚魏回来，两人见面自己将功补过了。她赶紧给褚魏发消息，让他一会回店里。可是，消息还没发出，手机就没电自动关机了。

完了——

上了扶梯之后，谢梦低头往下看。褚魏正进入QUEEN，还拿起了那件宽大的连衣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