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套房的房间里很暗,没有开灯,窗外绚烂的江景夜色只能依稀照出床/上男人的深色剪影。
那张脸的轮廓线是非常清晰的,甚至边缘有些尖锐锋利。他的头微微低着,被烫成波浪形的长发往下垂,垂至骨感很重的锁骨处。
只是剪影,无端让人觉得不好接近。
一只大白狗趴在他床边,睡得非常香甜,喉咙里发出舒服的呼噜声。
始终拿在手里的手机屏幕亮起,对方发来的消息很简单:
【当然想啊。】
房间里有点热,梁确拧开床头柜上的矿泉水,喝了一口。眼中情绪晦涩。
柜上还有一块小兔子蛋糕,包装盒斜靠在蛋糕体后面,像是特意找了个不错的摆放角度,然后拍了照片。
喝口水的功夫,对方的消息又发来:
【不过,他拒绝也能理解。】
【这毕竟是娱乐性和商业性很重的东西。象棋在这里面,只是一个博眼球的工具。很多人并不是来看他棋下得有多好,而是被人类对战ai这个热门话题给吸引过来的。】
【我猜,梁确没准是不喜欢自己热爱的东西被一群外行指指点点,最后得出像“学棋不如学计算机”之类的结论。】
【明明双方领域的思维方式完全不同,可大多数路人只会粗/暴地判定二者之间谁优谁劣,根本不愿意花时间去了解象棋的底层逻辑。】
【如果我喜欢的东西不是这个舞台的主角,甚至在不久之后会沦为丑角,那我也情愿带着它体面地离开。】
【前提是我和他一样不差钱[/撇嘴]】
仔细看完对方发过来的每一个字,因最后一句话勾了勾嘴角。熄掉屏幕,他躺回床上,看着身边落地窗外喧嚣的灯火。
室内安静得能听见心跳声。
一点一点地放空自己,直至完全忘记那十九条横竖线与三十二枚棋子。梁确发了会呆,重新拿起手机,发送今晚的最后一条消息:
——【你很懂他。】
*
沈疑今天接了个访谈。
对方是一家比较有名的体育媒体,想请她聊聊作为国内首位参加象甲的女棋手的心路历程。
谈话持续了近两个小时,最后负责她的记者卡琳娜问了一个与主题无关但又稍显尖锐的问题:“沈小姐,因为最近新研发出的象棋强软‘悟道·不孤’在网络上非常火,所以我想问问您,如果您认为让悟道去和国内一些顶级特大对决,特大们有没有能顶和的可能性?”
旁边就是一张目前国内棋坛的积分排名,好几个强软ai的分数已经突破3600,而人类棋手还停留在梁确十年前的2800分。
看来卡琳娜是有意蹭一波梁确的热度。她口中的“一些顶级特大”估计指的就是梁确本人。
沈疑回忆起昨天跟悟道对弈的场景,再加上树洞的话,直言不讳:“下慢棋,拿先手,悟道让两先,和棋比较稳妥。”
毕竟梁确很多年没打过比赛了,即使有网络对局,跟前者的强度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
访谈地点在离市中心很远的C区。C区是一座岛,来回必须经过跨海大桥,沈疑过来时是卡琳娜来接的,路上花了两个小时。
结束后两人在附近一家餐厅吃了午饭。
刚上菜不久,对方忽接到一个电话。“不好意思啊,亲爱的,”卡琳娜拍拍她肩膀:“领导要叫我赶回去,有个急会,之后也没法送你了。你打车回吧,车费给你报销!”
本身访谈的报酬就很可观,沈疑当然不会说什么。简单客套两句,一个人安静地吃起饭来。
下午没事,她吃得很慢,边吃边玩手机。
快吃完时,段悦可发来消息,得知她现在在C区,惊讶:
【我怎么看见C区傍晚会来大台风?你回去没有?再不回去小心封桥了回不去了!】
沈疑一上午忙着跟卡琳娜对稿子,还真没注意这个。这会天气已经暗下来了,她赶紧先打开软件叫车。
系统给她匹配了二十来分钟,司机一见她目的地离C区有两个多小时车程,纷纷取消订单,生怕傍晚来台风了回不来。
雨水噼里啪啦打在身边的玻璃窗上,街景模糊成片,路上没带伞的行人赶紧遮头往室内跑。
像在暗示沈疑今晚回不了市中心了。
明天上午是选手抽签仪式。要是今天真因台风逗留C区,时间上可能很危险。
虽然都是电脑抽,但要求人必须在。否则就是不重视比赛,回了队里少不了挨处分,接下来的其他赛事优先级也会受到影响。
“……”既来之,则死之。
餐厅连着商场一楼,沈疑索性到隔壁咖啡厅买了杯热拿铁,坐下来给树洞发消息:
【哈哈,死咯。】
【马上要来大台风,找不到车回市里了。】
【已经开始下雨了[/微笑]】
树洞这会也没在忙,回复得很快:
——【你现在人在哪?】
沈疑:
【C区,腾云体育媒体大楼旁边那商场。】
【反正回不去了,这下彻底不急了。】
【[/图片]】
她拍了张咖啡馆的照片发过去,然后换了个软件继续叫车。
依旧一无所获。
那边树洞隔了十分钟才回:
——【你试试能不能找熟人把你带回去。】
沈疑闭目:
【我在这里一个人都不认识。】
【我还是找找酒店吧[/微笑]】
【总不能摇着花手飞回去。】
看这天气,真要大暴雨加台风封桥,怎么也得下午三点半之后,现在两点还没到,已经叫不到车了。
她叹了口气,抬头看看周围。咖啡店里除自己外,只剩下几个在忙外卖单的店员。
时不时有在线点单的人进来,拿完就走。
胡思乱想间,咖啡店的门又一次被推开,一个算不上太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
开门的瞬间,来人把外面有些冷冽的空气带进店内,气流纠缠,她下意识打个哆嗦。
“2278。”梁确一手插口袋,一手拿着手机,对店员报出自己的单号。
他走到点单台前,眉宇间没什么情绪,甚至在白亮的灯下显得有点凉薄。
外套被他搭在臂弯,里面穿着件奶白色的高领毛衣。
很简单的衣服,浑身上下没有任何多余的配饰,但配上那张脸,无端地让人觉得矜贵、高不可攀。
沈疑咬着吸管,看他接过那杯美式,和店员道了声谢。
下一刻——
琥珀色的目光越过操作台,准确无误落在店内唯一一个顾客、此刻正坐在靠门边角落里的自己身上。
沈疑:“……”
目光相交的瞬间,沈疑脑子里想起树洞那句话:找个熟人把你带回去。
“……”很显然,谁都可以是熟人,但梁确绝对不可能。
以他的性格,估计自己在这里和他打招呼他都不太乐意回应。
“……”
如验证了沈疑的猜想,半秒后,梁确的目光自然回落至手里的美式,转身离开的动作毫不拖泥带水。
像个根本不认识她的陌生人。
又像是,完全把她当成空气。
不过沈疑也不生气。
梁确勉强算是比自己高了很多级别的领导。从来就只有下属讨好领导,少见领导遇到下属热情主动的。
领导嘛,就是这样子。还想在这混就要多多贴冷板凳。
习以为常了。
她喝了一口自己的拿铁,跟树洞说:
【熟人没遇到,遇到梁确了。】
【梁确今天也在腾云体育?】
【我真的要开始找酒店了,保佑我明天抽签仪式不会迟到[/合十]】
树洞回复速度非常快——
——【既然如此。】
——【你试试让梁确带你呢?】
人都走了,带个鬼?
沈疑刚想那么发过去,眼睫一抬,冷不丁发现梁确并没有离开店里。
他只是坐在一个离她比较远的地方,低头看着手机。
手边放着那杯刚买的美式,还没喝一口,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敲敲打打,看上去正在处理事情。
咖啡店的背景音乐换上一首百老汇舞曲,缠绵慵懒的女声与窗外暴雨对比鲜明。
一下一下的音乐节奏像敲击在人的心上。
沈疑犹豫了一下:
【他可能也走不了?】
【看起来也像是被雨困住了。】
树洞:
——【你问问他。不问怎么知道?】
——【他又不会吃了你,最坏的结果就是两个人一起等台风停。】
沈疑眨眨眼睛,觉得树洞说得有道理。
最多就是被梁确意义不明地看上两眼,然后拒绝,也不会少块肉。
但假如他同意了——虽然可能性很低,自己就不用提心吊胆一晚上,害怕会在抽签仪式上迟到了。
新闻上说,这台风要是真刮起来,没准到明天上午还走不了。
现在是唯一可以离开C区的机会了。
沈疑:
【那我试试。】
【他要是拒绝我,第二天我就吊死在他房间门口,让他愧疚一辈子[/闭目]】
她深吸一口气,跃跃欲试,准备上前勾搭。
恰好此时,如有心灵感应,梁确从座位上站起来,像是打算离开。
他把椅子推回原位,手机放进口袋,拿起刚点好的美式,慢条斯理地走向门口——
也因此,经过了沈疑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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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破晓时》(下本写)
文案:
◎雄竞/撬墙角/男一男二为女主互扯头花。
◎天之骄子大球星/年上疯批大佬×温柔坚定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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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漾是温婉知性的体坛记者,亦是跟了狠戾大佬十年的金丝雀。
只是后者从不为人所知。
男人修长的手指轻剐蹭过打火机。香烟的味道冷涩独特,像印满铅字的报纸在雨夜中燃烧。
指腹摩挲到她唇瓣,勾扯出湿润的悸动:“和我在一起时,不许闷闷不乐。”
蓝漾想:光是天天跟他在一起,自己就能短寿十年。
“是吗?”
孟景砚甩灭烟头,轻而易举将她看穿,闷笑:“那不是正好,我们就可以一起死了。”
“……”
“记住,你一辈子,从生到死,都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
欧冠决赛那天,蓝漾和同事守在球场一线,见到了媒体口中出了名离经叛道的“禁区之狐”。
数万球迷的欢呼排山倒海。灯光之下,刚刚打入制胜球的男人春风得意,对准东方、挑衅般又无比高调地、在胸口比了某个名字的缩写。
——仿佛蓄意让全世界知道。
“……”
赛后采访,明知那位大佬就坐在VIP包厢观看直播,祁闻年的逾矩仍明目张胆:将记者蓝漾的发丝熟稔拨到耳后,就同先前无数次那样,在她耳畔投下深深浅浅蛊惑:
“别做他的金丝雀了,来做和我一起飞向远方的鹰。”
年轻炽烈的目光就像刚刚破晓的天光,烧出无边无际的蓬勃生命力,令人无可救药沉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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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ips:无原型,有关联赛球队方面全是编的。不了解足球不影响阅读。
《死敌总逼我叫他夫君》
文案:
【装疯卖傻×纯正疯批|仇人变夫妻|恨海情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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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砚曾为救数人杀一人。
不出意外,那人会成为她的白月光,海角天涯,常悬心尖。
但出了意外——对方没死,白月光变黑莲花。
甚至领军攻破了她所在的南京城。
血影幢幢,残阳潋滟,男人暗色的眸瞳比天光还要凌冽几分,脚下尸山火海,血流成河。
虞砚:……哦吼,完蛋。
自知这场祸事躲不过去,改朝换代,必遭清算。她一咬牙,从高处跌下。对外宣称摔坏了脑袋,连自己姓甚名谁都一概不记得,成了个见人只会痴笑的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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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大多数起于微末但终成大业的人一样,杨玄清多疑、疯狂、睚眦必报。
只可他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他。
进南京城的第一件事,就是推了无数溜须拍马者送上来的秀女画像,点名道姓只要一个人——
那个过去令他肝肠寸断的该死之人。
夜色暗涌,罗帐灯昏。
修长手指捏住女人小巧的下巴,逐渐收力,恨不得直接将其碾碎。眼中如死水般平静,底下却隐现惊涛:
“虞砚,记得孤吗?”
“……”
虞砚沉默,却迎着刀光,笑靥如花——那是傻子独有的松弛感。
她赌新朝需稳固人心,他不好无缘无故对一个一无所知的傻子下手。
脸颊蹭到柔软的狐裘。男人神情极恹,腰间佩剑的血还未干:
“不记得也没关系,孤记得你就好。”
虞砚心道废话,你当然记得我,我可是你朝思暮想的仇人。
但面上还是蹙着秀眉,红唇微抿,作天真小儿的沉思状:“大哥哥……你是……”
他低下头。语调浸在血腥气中,再开口竟带了蛊惑:
“孤是你朝思暮想的夫君。”
虞砚:……
-
她当然不会知道。
尽管她杀过他一次,但重逢之时……
他还是有点喜欢她。
喜欢盖过了恨意,他才是那个无可救药的傻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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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 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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