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竞蓝也想起来了,之前陈屿在门外的时候就已经说过忘带钥匙的事,现在这情况,也没法回去换衣服,而且接下来的一周都没法回去,只能待在他这。周竞蓝打量了一下陈屿,发现他也长高了。
“穿我的吧。”周竞蓝道。
陈屿点了点头,但又为难道:“内裤不能穿你的吧,我还是得上超市买几条内裤,然后再买个新的灯泡。”可刚说完,陈屿就连打了两个喷嚏。
“我去买。”周竞蓝站了起来,顺手拿起桌面上的钱包就往门口走去。
陈屿追了上去,他有些不好意思,周竞蓝的手还受着伤,人也没什么精神,怎么能让他去买呢,“还是我去吧,超市也没多远。”
“赶紧把湿衣服脱下来去洗个热水澡,不然会感冒的,到时你把感冒传给我,我可真的要倒下了。”说完,周竞蓝还朝陈屿晃了晃手。
听见周竞蓝这样说,陈屿立马乖乖把嘴闭上,去他房间找了套衣服才进浴室。
周竞蓝从外面回来的时候,陈屿也差不多洗好了,周竞蓝将刚买的一次性内裤挂在浴室门把上,陈屿拿过来穿上,尺码刚好,然后又拿起搭在旁边的衣服穿好,他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正好看见周竞蓝拿着一把螺丝刀。
陈屿的头发湿哒哒的,还滴着水珠,脸上也红扑扑的,眼睛像是盛了水一样,他问:“是要换灯泡了吗?”
周竞蓝看着陈屿,觉得他好像小黑。
见周竞蓝没反应,陈屿又问了一遍,周竞蓝才道:“你先把头发吹干,我待会要关总闸。”
“噢噢、吹风机在哪呢?”
“电视柜第二层。”
陈屿翻找出吹风机吹起了头发,周竞蓝在旁边等着,见他把头发吹好了,才给他递了个手电筒,自己出门把总闸关了再回屋里。
两人分别搬了张凳子站在上面,周竞蓝负责换灯泡,陈屿则负责打手电筒照明。
周竞蓝的动作很熟练,没两下就换好了,陈屿在一旁看得一愣一愣,刚才他还大言不惭地说以后要帮周竞蓝换灯泡,可现在才想起自己压根没换过,还不太会。
不过刚才一通看下来,他觉得换灯泡也不是什么难事,下次真的可以由他来换。
“下次我帮你换。”
“行,陈师傅,等下次灯泡坏了我再告诉你。”
“...叫我小陈就行。”
周竞蓝难得笑了一下,“好的,小陈,那我先去洗个澡。”
“嗯嗯。”
周竞蓝洗完澡出来再把头发吹干,时间已经来到九点了,陈屿看着他眼下的乌青,便提议早点休息,周竞蓝也同意,于是两人又早早地躺在床上,关了灯,房间里很暗又很安静,能听得见彼此的呼吸声。
陈屿见周竞蓝还没睡着,想找他说说话,像是心有灵犀似的,周竞蓝又在这时开口道:“陈屿,你说人走了之后会变成什么?”
陈屿想了一下,回答道:“星星,会变成星星。”
“很老土的说法。”
“不土呢,真的会变成星星。”
“谁说的?”
“科学家说的。”
“哪个科学家?”
“芬兰的科学家。”
“叫什么名字?”
“乔治沃尔德,他在2005年就已经证实这个事情了。”
见陈屿说得如此笃定,周竞蓝竟有一瞬间被他说动,他撑起身体,看着陈屿,询问道:“真的?”
陈屿的眼睛在黑夜中像是会发亮的玻璃珠子,明亮而清澈,让人忍不住一直盯着,此时他的神情认真了起来,更让人移不开眼。
“真的,真的会变成星星,而且星星还会数一数地上有多少个人,变成了星星的妈妈数到自己孩子的时候,就会很认真地看着,看他过得好不好,有没有不开心,有没有好好吃饭,有没有照顾好自己,如果没有的话...妈妈就会很担心。”
气氛一下又安静了下来,周竞蓝重新躺下,久久不说话,久到陈屿以为他都睡觉了,他才缓缓开口道:“既然科学家都这么说了,那就是真的了。”
陈屿轻轻地笑了一下,然后用手臂碰了碰周竞蓝的手臂,问道:“周竞蓝,明天我们去买花吧?”
“买花?”
“对啊,买些好看的花放在家里面,心情也会好一些的。”
“嗯。”
”那就说定了,明天我们一起出去!”
第二天一早,两人吃完早餐就出门。
很久没有到过热闹的地方去,周竞蓝觉得有些恍惚,时间过得真的很快,快到让人无法适应,快到让人难以呼吸。
那种不安的感觉又涌上心头,周竞蓝下意识地想要掐自己的手臂,可这时陈屿恰好将一束五颜六色的花递到他的面前,问道:“你觉得这束花怎么样?好看吗?”
周竞蓝看着花束中陈屿的笑脸,怔了片刻,思绪终于被拉了回来,心中的不安消散了些,他接过陈屿递过来的花,仔细地看了一会儿才点点头。
两人把那束五颜六色的花买了回来。
陈苑出差的这一个星期,陈屿都待在周竞蓝的家里,两人偶尔一起做做饭,玩玩电脑,倒也没干什么其他的事情,只是周竞蓝话少了很多,常常想事情想得很入神,陈屿喊他好几声都没回应。
但陈屿理解周竞蓝身上的这种变化。周淑红的离世,对他来说都是一件难以接受的事,何况周竞蓝,所以周竞蓝肯定需要一段时间去接受,而作为周竞蓝好兄弟,他愿意陪着周竞蓝。
晚上,两人躺在床上的时候,陈屿向周竞蓝提起了白舟他们想来看看他的事,“白舟他们说想来看看你。”
得知周竞蓝家里的事情之后,白舟高志他们几个都很担心,尤其是白舟隔三岔五地就来周竞蓝家里看看,只是周竞蓝关着门不知道,现在听陈屿说周竞蓝好了些,愿意见人了,他们就想过来看看他。
“确实挺久没见他们。”
“那我明天买些好吃的菜,我们聚一聚?”
“好。”
白舟他们到了的时候,陈屿和周竞蓝还在厨房里忙活,听见敲门声,陈屿赶紧去开门。
白舟几人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跟过年走亲戚似的,一见陈屿系着小兔子围裙,手里还拿着锅铲,就忍不住上来掐掐他的脸,问他是不是在故意卖萌,然后周竞蓝出来的时候,见他系了个蓝色格子围裙,脸色还算不错,白舟又嬉笑打趣道:“现在走厨房型男风格?”
“怎么,不行?”周竞蓝双手交叉抱着,朝白舟挑了挑眉。
白舟'嘿'了一声,上前搂住他的肩,“行是行,但是不知道煮的东西怎么样?能不能入口昂?”
“我准备了麻绳。”
众人:?
“怕你觉得太好吃,吃完自己的又忍不住抢别人的,所以等会得把你绑着。”周竞蓝道。
“靠,我有这么狗吗?”
周竞蓝一脸认真地点点头。
白舟气得牙痒痒,不好发作,其他人也是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
一顿饭下来,大家都默契地没有提起周竞蓝家里的事,都在聊游戏啊电影啊什么的,心情总体还算轻松愉快,临走的时候,白舟拍了拍周竞蓝的肩,难得认真起来,“兄弟们都在呢,有事儿别一个人硬抗,知道不?”
“知道。”
“知道就行,那我们走了。”
目送白舟几人离开后,陈屿和周竞蓝才回屋收拾饭桌,收拾完之后,陈屿就说今晚要回去睡,陈苑回来了。
周竞蓝给陈屿装了些白舟他们带来的零食,让他带回去吃,陈屿站在门口,探头看了看屋内的情况,他道:“明天早上我来找你,我们去买花吧?”
陈屿特别留意到花瓶里有几朵小花蔫蔫的,得买些新鲜的回来。
“好。”
见周竞蓝答应下来,陈屿才放心离开。
回到家的时候,陈苑刚洗完澡,听陈屿说周竞蓝的状态好了些,她才放心了一些。
对于周淑红的突然离世,她很错愕,也很难过,参加完葬礼很长一段时间内,陈苑都感到不真实。
周淑红是个热心的女人,在她刚搬来的时候帮过她不少,她和其他邻居也很不一样,从来都不会对她这个单身女人指指点点,甚至在楼上那个多嘴的老人问她为什么不结婚,是不是身体有什么毛病的时候,二话不说就替她骂回去。
可这样好的一个人却落得这样的下场。
而罪魁祸首却可以得偿所愿。
“小屿,这不快开学了么,姑姑给你和竞蓝买了新书包,你明天拿一个给竞蓝吧。”陈苑打开了行李箱,从里面拿出来两个崭新的一模一样的黑色双肩包。
“好!”
陈屿双肩包放好之后,又过去帮陈苑收拾了一下行李箱,然后才洗澡回房休息。
他这一周都和周竞蓝睡在一张床上,今晚一个人躺着的时候觉得身旁空空的,竟有些不习惯,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他坐了起来,看着窗外,发现周竞蓝的房间还亮着灯,心想他也睡不着吗?他在想什么呢?迷迷糊糊地想了一会儿,陈屿就闭上了眼睛睡着了,但陈屿醒得也早,八点的时候就已经洗漱好,拿着两个新书包来到周竞蓝的家里。
“你一个,我一个,后天开学的时候我们一起背!”末了,陈屿又补了句,“别人一看就知道我们是好兄弟!”
周竞蓝将其中一个书包接了过来,背在身上,陈屿立马大声夸赞真帅!真酷!简直就是妥妥的个性哥!
周竞蓝看着陈屿浮夸的表情,问:“至于这么夸张吗?”
陈屿摇摇头道:“一点都不夸张,真的非常帅,非常酷,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载。”
周竞蓝挑了下眉,“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能说会道。”
陈屿脸一红,不好意思地笑笑:“...还好还好。”
虽然他是想要哄周竞蓝开心,但说的完全是大实话,没有一点夸张虚构的成分,这不,一开学的时候就知道他说的有没有错了,他和周竞蓝一起走在路上,好多人看着周竞蓝,还有几个女生上前问他拿□□号。
周竞蓝比在初中的时候更受欢迎了。
晚上回到家的时候,陈屿和周竞蓝一起坐在电脑前,陈屿打开了学校的贴吧,满屏周竞蓝的照片,都是别人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偷拍的,有些角度不太好,但也丝毫不影响周竞蓝的好看,照片里的他完全褪去了从前的稚嫩,五官更加深邃锐利,人看起来也有些冷漠。
而其中有几张照片也把陈屿拍了进去,他站在周竞蓝旁边,下面有人评论问,这人怎么一直跟在周竞蓝身后,是周竞蓝的跟班?
陈屿心想,不是,我是他兄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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