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小狐狸下山找相好

宝镜抖了一下,蓦然清醒,手指松开,紧紧咬住了唇。

萧逸恪呼吸急促,脸庞发红,目光狠厉地看向宝镜。

宝镜被那目光吓得浑身发抖,不知该如何是好。

萧逸恪慢慢站起来,问道:“你说什么?”

“我.......”

宝镜的眼眶红了,身体打着颤儿,害怕地看着公子,眼泪眼见就要落下来。

萧逸恪神色一缓,似是有些无措,伸出手将要碰到他时却又放下,最终扭过头去,轻声道。

“你方才说了什么?我没有听清.......”

宝镜紧绷的肩颈微不可见地松弛了些,却依旧委屈难过得厉害,一时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他再没有想到,心底里原本想象了千百遍的与公子商议相好一事的情形,到了现实里,公子居然会作出这般反应.......

但公子又说,他没有听清......

那.......

宝镜压抑着伤心和慌张恐惧,好不容易又鼓足了勇气:“我.......”

“主子!”

春山推开在门口踌躇着不敢进来的石青和石墨,大步跑了进来,看到地上的碎瓷不由一愣,急声道。

“主子,你与小公子可有被瓷片伤到?”

见二人无恙,春山又急急忙忙吩咐二石进来收拾。

宝镜好半天鼓起的勇气消散了,低着头再说不出话来。

后来萧逸恪就带着人走了,宝镜自己回了绿蕉轩。

他不明白刚才发生的事情,也弄不清楚公子到底是何意思。

但他想着,大概、可能、也许,他是失恋了。

公子应是并不愿意与自己相好,他说没有听清,大约只是托辞,给自己留一点面子。

宝镜的眼泪流了出来,他不知道公子为什么不答应,大概是因为他不喜欢自己。

可是.......

宝镜迷茫了。公子原来是.......不喜欢自己的吗?

这一夜,宝镜哭了好久,眼泪把枕头都湿透了,直到快天亮时才睡过去。

***

第二天,宝镜顶着一对肿成桃子般的眼睛醒来,精神一直萎靡不振。

他本以为自己受到的打击够大了,谁料却听说公子一早外出了,恐怕要过些日子才能回来。

宝镜如遭雷劈。

自他入夏园,就几乎没与公子分开过,突然乍闻这般“噩耗”,整个人都呆滞了。

他确实是没想好接下来要怎么跟公子相处,甚至不太敢见公子,只想躲着,避开一时,但这不代表他想与公子长久分离啊。

芭蕉见宝镜失魂落魄的模样,温声安慰道:“小公子别着急,主子是回国公府去了。”

“那毕竟是他的家,恐怕是家里有些事情需要处置,这才需要多耽搁些日子。”

宝镜闻言一呆,脱口道:“原来这里不是公子的家?”

芭蕉笑道:“夏园只是座别院,是主子私产。主子是国公府世子,自然国公府才是主子的家呢。”

芭蕉又道:“不过以前主子每次来夏园,住的时间都不太久,想必是小公子在这里的缘故罢,主子这段时间才一直待在这里。”

“既是如此,等主子理完国公府那边的事,想必很快会回来的。”

宝镜慢慢点点头,没说话,只是整个人却更萎靡了。

芭蕉心里着急,眼看着宝镜吃饭没精神,说话没精神,玩耍没精神,练字没精神,逛园子没精神,做什么都没精神,想了想,便从屋子里翻出个红木镶贝的钱匣子来,送到宝镜面前。

宝镜没精打采地抬头,问道:“这是什么?”

芭蕉打开匣子给他看:“这是小公子的月钱呀。还有小公子入园之后,主子打发人送过来的散碎零花。”

“主子待小公子亲厚,这些银两加起来足有几十两呢。”

宝镜呆呆的不知道芭蕉什么意思。

芭蕉解释道:“既然小公子在园子里呆着没精神,咱们不如去问问俞管事,让他拨几个人陪着,咱们拿了银钱出去逛逛,消散消散心思?”

“小公子来了京城这么久,还没有出去逛过罢?京城毕竟是天子脚下,好耍的东西多着呢,小公子去开开眼界也好啊。”

宝镜看着那些银钱,好一会儿才开口,却是答非所问:“月钱.......其他人也有吗?”

芭蕉理所应当道:“当然有。在园子里做事的,哪个没有月钱呢。”

“你的月钱是多少?”

芭蕉只以为他好奇,如实道:“我是贴身侍奉小公子的,月钱比较丰厚,一个月足有二两银呢。”

宝镜不知道在人间界,一两银子能购置多少物件儿,但他明白一个基本的道理。

“你一个月的银钱是二两,而我,不过来夏园这么短的日子,却有了这许多银钱.......”

宝镜慢慢摩挲着匣子上的花纹,似困惑似疑惑,似问自己,又似询问芭蕉。

“那么,我在园子里,究竟算是领了什么差事呢?”

他明明每日只有吃吃玩玩,腆颜享受公子无微不至的照顾,来了这里许久却毫无建树,那他何德何能,才能领这样丰厚的月银呢?

芭蕉闻言一惊,立时出了一身冷汗,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像我这样的人,在这园子里,多么?”

芭蕉正不知如何是好,冷不丁耳边传来小公子这句问话。他腿脚一软,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宝镜很困惑,望着芭蕉额上滴下来的冷汗,歪了歪头。

他只是想问问,像他这样不做事,却又拿着丰厚月钱的人多不多而已,芭蕉为什么会有这般大的反应呢?

宝镜陷入了深深的疑惑之中。

***

当天下午,芭蕉就不见了。俞管事新领了几个小厮过来,对宝镜笑道。

“小公子,芭蕉侍候不当,不合适再呆在绿蕉轩了。而您身边又不能缺了人,我便另选了几个伶俐的上来与您瞧瞧。”

“您看这些个哪个能入了您的眼,不妨留下来伺候。”

宝镜呆呆环看了一圈,摇摇头:“他们我都不认得......我还是想要芭蕉。”

俞管事劝道:“小公子与他们相处几日,也就熟识了嘛。”

“再者,芭蕉犯了错,就要受罚。夏园这么大个园子,伺候的下人有许多,若是没个章法,早乱了套了。”

“您留个犯错的小厮在身边,也让其他人没法信服不是?”

宝镜怔了一下,问道:“芭蕉犯了什么错?”

“芭蕉已是犯了好几次错了。”

俞管事陪笑道:“总是伺候不好您,可不就是最大的过失。”

宝镜不知道芭蕉哪里没伺候好自己,他一直觉得芭蕉很好,从来没有怠慢过自己,于是不肯松口。

“我要芭蕉来伺候,不想要旁人。”

俞管事还要再劝,却有人找了过来。

俞管事听那人说了几句话,随即带着人离开了。

晚上,芭蕉就被放了回来。

他似是吃了番苦头,见了宝镜就跪下抱着他的腿大哭。

宝镜有些慌张,问他:“你可是哪里不舒服?”又要查看他身上是否有受罚的痕迹。

芭蕉不肯,只哭着道:“我没事,只是能再见到小公子,心里激动得厉害,这才流泪。”

宝镜信以为真。

两人拉着手说了好久的话,方才各自安歇了。

第二日一早,宝镜得了消息,原来公子昨晚上就回夏园了。

听了这话,宝镜顿时浑身似长了草,行走坐卧哪里都不对。

犹豫了好久,他到底敌不过对公子的思念,还是悄悄摸到了主屋那处,小声对迎出来的春山道,想要见见公子。

无奈萧逸恪似是有事在身,一直在书房忙碌,脱不得身,更没时间见他。

宝镜失望极了,也难过极了。

他从来没想过,原来有一日,想见公子一面都这么难。

因着这些时日与往昔截然不同的见闻,宝镜隐隐看到了藏匿在夏园光鲜生活背后的另一张面目。

垂头丧气地回了绿蕉轩,宝镜又钻进了被子里,将床帐闭得紧紧的,任谁叫都不肯应声。

芭蕉急得团团转,又隐约听见帐中似传来宝镜哭声,只觉得一腔心血如被油煎,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有心想要强硬打开帐子查看内中情形,又害怕再受责罚,以后无法留在绿蕉轩。

芭蕉想了又想,急匆匆出了院子往主屋去了。

一刻钟后,春山带着芭蕉走了进来,对着帐子道:“小公子,主子晚上请您过去一同用晚饭呢。”

床帐后先是静了一静,随即响起窸窸窣窣的布帛摩擦声,接着两片帐幔间隙中露出一张小脸来,正是宝镜。

他鼻头红红的,眼眶也红红的,似是还带着泪意,瞧起来好不可怜。

宝镜吸着鼻子问:“你说的,是真的?”

春山见宝镜这般模样,暗叹一声,点头道:“自然是真的。”

宝镜闷闷道:“知道了,我收拾一下就过去。”

说完,帐子一闭,整个人又缩了回去。

春山回去覆命,芭蕉张罗着要带人给小公子梳洗更衣,而宝镜却还缩在帐子里不肯出来。

芭蕉捧着巾子心急如焚,恨不得再跑回主屋一趟,斗胆将主子请过来亲自看一眼宝镜才好。

忠心的芭蕉哪里知道,宝镜此刻不肯出来,哪是还在委屈呢,原是他的狐狸尾巴露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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