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臂跷着二郎腿的人笑得放肆,额前的碎发随意地垂在眉间,微微遮住眼睛。
芙清:“……”
肯定是她的打开方式不对。
第二次明显比第一次用时短,肯定是法阵还没来得及完全展开。
芙清没理他,掏出红线和那精致非常的金红锦囊,重新施展起来。
祁玉也不急,换了个姿势靠在树下,饶有兴趣地看着芙清满脸不可置信地折腾手上的红绳和小包。
熟悉的场景再度出现,光门缓缓敞开。
“财神大人你显显灵,你亲爱的同事好像被妖做局了。”芙清内心疯狂默念祈祷。
做足准备工作,确保跟她师父教得绝对不差分毫才毅然迈了进去。
这次的确和前面两次不一样。
进入门内后一瞬袭来的失重感被一股轻柔有力的金光代替,那股力量牵引着她朝一个方向倒去。
芙清大喜,肯定是财神大人听到了她的呼唤。
只不过,这个姿势……有点糟糕。
铺天盖地的白退去,金光霎时间消失,芙清上半身靠下,下半身朝天,侧着身子从空中坠下来。
跌到一个线条分明、带着温度的肉垫上,眼前是祁玉骤然放大的脸,隔着布料她甚至能感受到身下那具身体有力的心跳。
“回来了?”祁玉笑着说,“找到你要找的人了?我现在跑来得及吗?”
芙清:“……”
她是按照标准步骤来的啊,这是怎么回事?
反应过来自己还在祁玉身上压着,芙清连忙左手撑地想起身。
她左膝刚抵到地上,准备借力,却不慎压到块圆润石头,吃痛一歪,右手下意识去找支点。
趴卧的姿势手部能活动的范围本就十分有限,失去平衡后,更是抓到哪算哪。
芙清只能左手按实地面,右手在空中一顿乱挥,混乱中,并拢蜷起的指节突然蹭过一个温度惊人的柔软部位,芙清一下子顿住,右手停滞在空中,不动了。
那灼热的温度像是烙在了她的手背上,好几秒过去,依然挥之不去。
看出芙清失去平衡,祁玉本想抬手扶她一下,结果下一秒腿间就传来了十分危险的信号。
芙清感觉到身下一直仰卧放松的祁玉身体一僵,呼吸也加快了不少。
“那个……我不是故意的。”芙清干巴巴地解释,“这是个意外。”
祁玉没立刻答话,芙清眼睁睁看着他的耳尖完全染上薄红,身下的人咽了口唾沫,哑声道:“下去。”
“奥,奥好,对不起对不起。”她连声道歉,手脚并用地从他身上起来。
站起身后芙清条件反射的伸手想拉还坐在地上的祁玉一把,手伸到一半又想起刚刚的一幕,紧调转了个方向又收回去了。
腰腹上部的压力一消失,祁玉便如弹簧一般弹坐起来,那柔韧度看得芙清直呼“腰真好。”
他沉默着翻身站起,想逗人的心思已经全然被刚刚的意外触碰扫得荡然无存。
“你……”他清了清嗓,“不逗你了,你找我什么事,说吧。”
芙清原本还沉浸在刚才略显尴尬的意外里,一脸sorry地站在一边,听到祁玉这话愣了一下。
什么意思?
这人怎么整天说自己找他?
臆想症?
看着芙清又掏出手机按亮屏幕准备展示聊天框,祁玉上前按住她已经启动了一半的月球小人界面。
祁玉:“没猜错的话,你是要找财神对吧?”
芙清:“!”
完了,怎么被他知道了?
猎物要是跑了怎么办,有什么定位办法吗?在线等,挺急的。
月老大人内心在咆哮,但面上还算拗得住,生硬地扫过祁玉一眼,冷冷清清地盯着近处枝头一片将落不落的枯叶,沉默不语。
祁玉:“……”
他叹了口气,抬手一勾,芙清手里的锦囊嗖一下便移动到了祁玉手里。
“我就是财神。”祁玉说,“下次不要离这么近使唤仙音了,很吵。”
手里的锦囊像长了腿一样眨眼间出现在祁玉手心,芙清猛地转头看着他。
他莫非真是……
“这锦囊是飞升那年帝君赠予紫微北极宫的。”祁玉缓缓道:“看样子,你已经去紫薇殿找过我了。”
“这个。”他提着锦囊上灿金的束带,“是小童给你的吧,里面的金帛写着‘凡间,兴中,小楼半山中’对吧?”
一字不差。
而且他都没打开,居然知道里面有片金帛,还倒背如流地说出了其上的内容。
综上,再加上他一脸认真严肃的样子,芙清觉得祁玉应该没有骗她的意思。
不过她实在是短时间内没办法把眼前这个时而犯欠幼稚的、朝夕相处了如此之久的人和天庭里那个清风霁月、清冷出尘的玄化天尊联系在一起。
“对。”芙清低声说,“一点也不错。”
时间接近下午时分,风温降下来,拂过人的后脑,能掠起一层鸡皮疙瘩。
芙清现在也是一身鸡皮疙瘩,不过跟风没什么关系。
“现在能说了吧,找我什么事。”
“秦时俱乐部的投资是你做的吗?”
两人同时出声,芙清说完定定地看着祁玉,耐心十足地等一个答案。
祁玉表情闪过一瞬空白,似是没想到芙清一出口会是这个问题。
“是。”
意料之中。
她不过是想听他亲口认可罢了。
“好。”芙清点点头,“你一开始就知道我的身份对吗?”
祁玉抬眼和她对上视线,坦诚地点了点头。
这一点倒是出乎芙清的意料了。
她以为祁玉知道她是月老这事跟她开始怀疑他是奇世大妖时间点差不多。
终究是她太天真了。
第一面她的马甲就掉得干干净净、□□了,如果不是今天祁玉自己马甲穿烦了,她一点也不怀疑这人能一直这么装下去。
“所以之前仙会,我拜托你帮忙的时候,你就知道我的身份了?装不认识我啊?”
芙清突然往前一步,惊得祁玉上半身下意识往后仰过好几度。
被人披着马甲演了这么久,他也预料到芙清可能会生气。
思索片刻后,他终于措好了辞,刚准备开口解释,却听到芙清说:“演得也太像了吧,什么时候我要是也能有你这个演技,我就满足了。”
祁玉:“你……不生气吗?”
芙清:“生气?我为什么要生气?”
她顿了顿,察觉到祁玉难以置信的眼神,心下了然。
“害,神仙下凡隐藏身份再正常不过了。”芙清右手握拳在左胸前敲了敲,做了个十分江湖的动作,“你可帮了我大忙啊,按理说我该好好谢谢你才对啊。”
祁玉神色动了动,敛眉还没来得及沉思就听见芙清继续道:“可惜我给你的谢礼没了。”
语气里满是遗憾和可惜,引得祁玉忍不住好奇:“什么谢礼?”
“额。”芙清哑然,这让人如何开口呢。
难不成告诉他:我原来以为你是什么高阶大妖,你就是我准备给你的谢礼啊。
不说过河拆桥,实在有点恩将仇报的嫌疑。
“谢礼……当然是功德了。”她干笑两声,“本来想着这几对都撮合成了,我能狠狠涨一波功德,好好报答你一下,结果……这不是节目出了点意外嘛。”
左右若是他真是奇世大妖,财神来收了他,好处不过也就两个。
一是为民除了一大害。
二就是能给财神好好积一波功德。
现在祁玉就是财神,那么第一大好处已经达成了,世间本无妖,自然也无害。
另一个嘛,功德对于神仙来说跟凡人的工资差不多,折现也是一样的。
她打着哈哈滑了过去,祁玉也没多想,点点头表示自己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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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导跟秦时的合同签约流程走得很快。
中午聂导跟助理说完,下午合同便已经拟定,打印出来装订成册了。
工作效率惊人。
秦时说的巨额违约金合同里并没有出现,毕竟这个节骨眼能救节目组的贵人,聂导再功利也是有血有肉的人。
知道良心长在左边,人没有心,活不了。
整个流程走下来,其实不到天色完全黑透便一切到位了。
原来的经费还剩个底,聂导看了看时间,拍板决定晚上的拍摄取消,所有人下山好好改善一下伙食。
全组都在庆祝,风风火火地准备下山的东西,芙清心里一块石头落地,还有些东西要跟祁玉确定,便跟聂导说自己今天不方便,也不饿,就不去了。
聂导最初坚持芙清是组里的大功臣,庆祝怎么能少了她。
后来见她嘴唇煞白,双目无神的样子实在难受,便说给她打包回来,让她好好休息,作罢了。
聂导一走,芙清上一秒还毫无血色的唇立马红润不少。
别说,随地大小演还挺好用。
这个季节秋老虎还没走干净,山下不比山上凉快,现在这个时候还是以大排档为主。
怕大排档凳子不够,组里的几个男工作人员正一趟趟往车上搬片场的塑料凳子。
聂导现在心情好得很,见状也过去搬起一摞。
这种塑料凳子用的时间一长,摞在一起的时候就卡不紧了,搬的时候需用腰使个巧劲保持平衡,
不过,聂导哪懂这些,堪堪抱起来就往前走,没几步眼见聂导手里的那一摞摇摇晃晃要倒。
其他几人发现了,可惜离得不近,跑过来也来不及了。
将倾之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稳稳托住了上层的凳子,从聂导手里接了过去。
祁玉把那摞凳子放到后备厢里,转头跟聂导耳语几句。
下一秒,其他人便听到聂导说:“你也不去,你和小芙儿,有情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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