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好饭不怕晚

在真正进入北京队训练没有多长时间,王楚钦小朋友就已经完全适应了北京队的训练节奏,对这里由刚开始充满的好奇逐渐转变为熟悉,甚至觉得自己为什么不早早的来到北京,而感到浓浓的后悔,但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他在2009年与2010年之间完成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次机遇的转变,为自己开始筑牢北京队特有的框架打下基础。

但与王楚钦小朋友的乒乓球之路扎下坚实的基本功不同的是,2009年对于马龙来说是充满遗憾的一年。

男队主教练刘国梁对此评价是:“虽然马龙被认为是未来中国乒乓球的领军人物,但是他还差一口气要成为巨星,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在这一年马龙几乎包揽所有巡回赛总决赛冠军,没有一个人会否认,他永远是球馆里最努力,最刻苦的球员,但偏偏有的时候努力就和成功不成正比。

自己的乒乓球道路是真的走错了吗?/并没有。

自己的技术是真的还有特别大的漏洞吗?/也不是。

“我们不在乎这一届?”

“你已经守住了自己的半区。”

“我们有的是光明的未来。”

……

面对自己的国家队还是省队的主管教练们的开导与教诲,马龙终于丢掉了那么一丝丝对自己的怀疑,但总结这一年多来的进展,好像也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遗憾”。

“哎,大头,没想到今天教练带着咱们去回顾鹿特丹世乒赛半决赛呀!”

听着队友充满惊讶与不可思议的声音,一旁的王楚钦却充满了镇定与平静,甚至还帮队友递过去了毛巾,“这有什么,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可是让我们回忆的是龙哥的诶,我们京队的“顶梁柱”喂。”

曹巍真的是怎么都想不通,依然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态度询问到:“可是我们明明是输的那一方呀,但是队里好像会直接把这场比赛摆到台面上来。”

“因为前方的目标不会因为道路上遇到的困难而改变,我们要做的就是要跨过通往胜利道路上的艰难险阻。只有来一场对自己直接深刻的剖析,所谓的遗憾才不会白白的出现。”

看着王楚钦这一脸漫不经心的样子,却说出来如此深刻的话语,作为哥哥的曹巍自己心里是感到由衷的佩服,刚想表现出对这位好弟弟的夸奖之情,就被自己的好兄弟泼了一盆冷水,“咱上个星期的思想政治课,你是没有上吗?”

面对大头望来的充满看傻子的眼神,曹巍赶紧转移话题。

“我是担心龙哥,他会怎么想啊?”

“你打住。”

大头觉得自己刚才好像白对他说了这么多,“龙哥才没有你说的那么脆弱,再说了,好事多磨。”甚至怕他听不懂,又换了一种方式回答:“俗称,好饭不怕晚。”

“切,看不起谁嘞!”谁还不会两句成语了。

“是,是~是是是,你心目中的偶像,那多么完美呀!”停止对大头的打趣,也是在肯定话语中的事实。

从球馆走出来到外面的林荫小径,环境的变化也让他们开启了新的话题,曹巍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正色道。

“咱明天还去吗?”

“哪儿啊?”

“啧,啧啧……你给我装傻,是不是?”

话说明明是他先带的头,但是好像关注这件事情的人就剩了自己。

“哈哈哈,你用得着这么小心翼翼的吗?不就是闫教练的办公室吗?”

看着弟弟一脸若无其事的样子,难道这就是强者所谓的自信吗?曹巍觉得他是真的不怕被呲一顿。大头拍拍曹巍的胸口,让他放宽心。

“我都观察了好久了,闫教练那个办公室他都不经常用,他商量正式事情永远都去其他教练办公室里,关键他还不锁门。”

仿佛是在给面前的哥哥一些勇气,更像是为自己继续进行的空闲的消遣找到充分的理由,大头继续说道:“再说,咱都去过这么多次了,说不定教练他们早就心知肚明了!”

“存在即合理,不阻止那就说明可以。最重要的是那游戏手柄放那儿都落灰了,好吗?”

旁边的曹巍听着大头娓娓道来的话语,很容易就被说服了,但是他怎么觉得最后一句才是重点呢?甚至好像还带了一丝可惜的意味。

回想起王楚钦小朋友第一次见到闫教练办公室的游戏手柄时,明明是在好好的摆放到电视机旁的桌子上,显示出了之前的玩家对它的珍惜和爱护。但从游戏手柄的磨损情况,使用的年份上来看,应该时间也不短了。

“你到底去不去,巍哥。”

说着王楚钦小朋友就要作势离开,“你不去我可去找别人了啊。”

“哎,去,去去去,好不容易休假时间我们又没有违反规定,东西搁那儿放着也是暴殄天物,关键是那个游戏模式还挺多,上次才玩到哪一关了?”

“啧啧,最后一句才是你的心里话吧。”

“嘿嘿。”曹巍调整了一下挎在身上乒乓球包的位置,为自己放松一下僵硬的手臂。

“要不说咱俩能玩到一起,说出来的话语都是如此的相似。”好兄弟互相撞了撞肩膀,“隐秘”的契约就此再次达成。

北京的冬天就是如此的不正常,昨天的大头兄弟两个穿着训练球衣也不觉得冷,少年的活力与热情足以抵得上北京的严寒,今天就呼呼的刮起了寒烈的冷风。

用北京市乒乓球队球员们的话来说,北京的天就像队里各位教练要求他们每天的训练任务一样,变-化-无-常,主打一个出-其-不-意。

没一会儿,先农坛的大门终于迎来了门卫大叔翘首以盼的人儿归来。

“小马……”

都无需临近就听到了门卫良叔隔着窗户的喊叫声,电视机中的乒乓球比赛正在重播。屏幕中比赛现场的运动员马龙,与此时站在良叔面前的北京小马,仿佛是两个人,从气质与给人的感受完全不同,现在的他仿佛是一个亲和力十足的邻家大男孩。

“可以呀,良叔。我戴着帽子捂这么严实,你都能认出来我。”

马龙笑着朝良叔打趣,声音有些嘶哑。

“哎呦,怎么了?这是,感冒了,听着这声音。”良叔一边说着手就拨大了窗户的缝隙,朝马龙递过来一个暖水袋,“赶紧拿着暖暖进去吧。”

“Hey嘿……Tory”

冬天就是这样,无论自己捂的多么的严实,但是手脚总是有些冰凉,马龙刚想张口回应,就听见门卫亭里大头式电视机传来的声音。

迎面望去,隔着充满雾气的玻璃,为激烈的乒乓球比赛画面覆上一层朦胧之美,但并不影响当事人马龙辨认出自己。

“哈哈,看你呢。”

好像被他发现了,良叔脸上还突然出现了一抹,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男人的娇羞,“没事儿我就找出来你的比赛来看,别说你捂这么严实,你就是变个装,我也可以认出来你。”

说着还怕马龙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有多夸大其词,良叔刚想继续解释的就被对面的少年打断。

“当然,我肯定信你呀。”

从马龙进入北京队开始,良叔就一直是先龙坛的‘老人’了,毕竟是看着自己长大的,“门卫亭里也不暖和,你自己留着暖吧。”说着又把暖水袋递了回来。

“行了,行了,赶紧进去吧,这么冷的天。”

话末,没等马龙转身走多远,就听到良叔在后面继续着暖心的嘟囔:“下回骑着车,走过来多累啊!”也好像在自言自语,说完就回到了房间里。

“嘿,龙哥,这里。”

马龙刚进入先农坛的大门,一抬眼就看到了闫安在主楼面前向自己招手,不等自己对他回话,面前的少年就‘噔-噔-噔-噔’的下了台阶向自己飞奔而来,甚至还没并肩而行,闫安同学就自来熟的开始分享自己这段时间的见闻。

“你不知道龙哥,那天晚上我和超儿他们几个回咱队训练的时候,正好看到新来的那一批小孩儿出来。”

“我的天呐,有的还没个挡板儿高呢!还有一个虽然身材修长的,你不知道往球馆里大眼儿一瞅,一看挡板上就露个脑袋。”

“夸张了啊!”

看着面前弟弟眉飞色舞的表情,和略显张扬的手势,此时的马龙是真的觉得有那么一点夸张,不至于就挡板上露个大头儿。

“啧,你还不信我?”闫安一脸诧异的看着马龙,“发挥你的想象力啊!关键是你知道最惊奇的是什么吗?猜猜。”

望着闫安这一脸觉得自己回答不出来的表情,马龙是实在等的不耐烦了,“说呀,你小子,你不说我怎么会知道。”

“那个挡板上就露个大脑袋的那个小孩儿,他的名字……”

“大头啊。”

听到龙哥直接脱口而出的话语,闫安是真的觉得不可思议,“你怎么会知道呢?”

“猜的,走吧。”

等闫安回过神儿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又随着龙哥走到了去向乒乓球馆的路上,“不是,你真猜的呀!”

一路追赶着龙哥的满脸好奇,在龙哥坚定的眼神中闫安逐渐打消了怀疑,“真的!”

如果这都不算料事如神那还是有什么是缘分。

但等到闫安反应过来想要逃离的时候却脱不开了身,就这样被龙哥磨的练了整整一个上午的球,今天星期天好像是队里所谓的休息日,但一定不是他的。

寒冽的冷风还在呼呼的刮着,风声呼啸而来拍打着先农坛年久褪色的窗户,被吹动的玻璃声音吱吱作响,彰显着它岁月的痕迹。但办公主楼里头的人们仿佛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氛围,一点都不受周围环境的影响。

“呀,老闫同志,怎么又在我们办公室待着呢!”

看着面前自己口中的‘老闫同志’,翘着二郎腿,坐在摇椅上,享受着惬意的闲暇时光,就差手里再端杯茶了。

被占了办公室的郭教练已经习以为常,但还是真的按压不住内心的好奇问出了口,打趣道:“回了啊,抓紧。”

“哎呀,晚点儿回吧,我也没有什么事儿,关键是我屋里有两只小老鼠。”

听着老闫这不动声色的面容,还带点儿温柔的正经话语,郭练已经开始替他着急了。

“你快去抓去呀,买点老鼠贴,把你办公室那些文件稿子咬坏了可咋办?”

“咋?赶我啦。”

“那行吧!!”

边说着一边装腔作势的起身要回去,“我可得好好的把那个叫‘王楚钦’的小老鼠捉住,让他再……”

“哎,嘿嘿,着急了,不是。”好歹郭练已经反映了过来,那小子。

看着面前老郭一改往常的态度,赶紧劝慰自己留下来的样子,老闫就已经哈哈大笑出来声,“这可是你封山之作的最后一根独苗哦,我可不舍得。”

老郭赶紧摆摆手,义正言辞着说道:“什么叫我的独苗呀?不过是我运气好被我撞上了,他是一块金子,到哪儿都能发光。”

但话语里多少还是有一点宠溺的意味在的,“要说付出还得是小关啊,那可是他来北京队一直带着,付出的精力与耗费的心劲儿那是一点儿都不少。”

两个老伙计相视一笑,老闫同志也不由得发出感慨:“老了呀,不服老还是不行呀!”

北京市乒乓球队,不光在北京,甚至是全国都是一面旗帜,但是这面旗帜总是要交给后来的人,一代一代的去传承下去,它的无限荣光。

“我们,也该轻松轻松了。”

郭练也同样有感而发:“有人传下去那才是值得高兴的事情,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

两人异口同声的说道,多年一起共事与搭档的默契已经让他们足够心有灵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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