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远远走来,怀里抱着一大桶矿泉水瓶,里面装的乳白色液体,沈莘忙起身上前去接,阿姨见桌上一团黑漆漆乱七八糟已经看不出来是什么的食物,“你们怎么自己弄啦,太危险了!”
沈莘把那大瓶米酒放在桌子上,打开瓶盖,香气四溢,她猛吸一口发出感叹,“哇!今晚大家有口福了!”
就在大家准备品尝一番的时候,阿姨一拍大腿,“诶呀,我真是年纪大了不中用了,纸杯又忘记拿来了!昨晚那群兔崽子给祸祸完了。”
说完她又要准备折回去,“你们等着,我这就去给你们买。”
连续让段阿姨跑两次,杭澈过意不去,她起身主动拦住段阿姨,“阿姨,你还是给她们烤串吧,我去买就好。”
段阿姨摇了摇头,“你不知道在哪儿买,还是我去吧。”
“我知道,往村里面那条彩虹路附近有一家便利店。”杭澈说,“我没记错的话,写的是十二点关门?”
“你这娃记性可真好!也没有真那么晚,客人少的时候十点多也就关门了。”
“一起吧,我正好要买些东西。”宋知起身拉了拉杭澈的袖子。
“我也去!”舒媚说。
宋知下意识看了一眼舒媚,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种怪怪的感觉,她支支吾吾,“可以啊。”
杭澈好心提醒,“晚上可能会有很多蚊子,你明天下午不是还有拍摄吗?”
“对哦,舒媚姐,明天下午有品牌杂志写真呢!”小八拿着手机玩着游戏一心二用。
舒媚想了想只好妥协坐下,“那好吧。”
忽然外放的彩铃声打破她们的交谈,段阿姨从身前围裙口袋里拿出手机大声喂着,“知道了,那我马上过去,一个人吗?好的好的。”
她挂完电话抱歉地和众人交代,“诶,有新客人进来,我要去接一下。”
新客人?舒媚丢下一根干净的竹签,“怎么回事啊?不是说好了今晚只有我们吗?”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老板突然来的电话,说人已经到村口了。”段阿姨也不知该作何解释,她也不方便干涉太多,只是按照吩咐做事。
宋知用她甜美的笑安抚着被舒媚问住的段阿姨,“阿姨,您快去接人吧。”
童年也跟着说,“是啊,阿姨,你去忙吧,这边我们自己来就行。”
段阿姨摆了摆手,“你们自己哪儿行啊,一个个细皮嫩肉的,烫着可不就好了!”
“我们都多大啦,您不用管我们,真的。”小八目不转睛地加入对话。
只有舒媚此刻仍气鼓鼓地不大开心。
段阿姨想了想,那边人还等着接呢,于是选择了妥协,“那成,实在对不住,你们自己仔细小心点,记得戴手套,工具都在旁边,慢点啊。”
等段阿姨刚拿着手电筒走上彩虹路,舒媚便朝对面吃得正起劲的沈老板扔了一团纸,“沈莘!你这朋友忒不靠谱了吧!”
沈莘轻巧躲过。
“我们也不是山中的土霸王啊。”宋知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腕,“影响别人做生意本来就是我们不对。”
舒媚空一只手又捡了桌上的花生壳丢了过去,“明明是她言而无信。”
这一把她做了个假动作,花生壳正正地扔在沈莘的额头上,沈莘啊了一声,戏精附体,“啊,我被鸡哔了!”
杭澈看了眼宋知,两人无奈地摇了摇头往草坪不远处的彩虹路走去。
大概十分钟后,一辆蓝色阿斯顿马丁在段阿姨的指挥下,缓缓停在了民宿门口,车上下来一人,天太黑看不太清楚,只见那人从副驾驶拿了背包给阿姨,自己插着口袋潇洒地朝她们走来。
一副资本主义做派!
不仅入住,民宿都没入直接过来挑衅?舒媚看着那撮人影越来越近,“我倒是要看看谁这么大排场。”
童年总觉得身影有些熟悉,忽然激动地站了起来,用手指着那人结巴道,“鲍鲍鲍鲍!”
“抱什么?抱大腿吗?”舒媚见童年一副见了妖怪的模样一脸不解。
“这里可没有鲍鱼昂!”沈莘架着腿开着玩笑。
直到那人来到她们跟前,童年丢了魂一样,“鲍导!?”
短发女人穿着冲锋衣,高高的领子挡着点下巴,她脑袋一探用下巴压住衣领笑着问,“小童年,有没有想我?”
众人一头问号???
童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使劲儿地抬手揉了揉,“鲍导?我没出现幻觉吧,你怎么在这里啊?”
鲍萍萍直接抽了舒媚身边一张空椅子坐了下来,仿佛她本来就该是这局里的一人,“你猜猜看?”
舒媚见童年喊她导,职业敏感让她立刻端坐着,侧着脸看着这位不速之客。
“你不会给我老板装了定位跟踪仪吧?”童年挠了挠后脑勺。
女人双手一拍,一只蚊子残忍被害,她拿了一张纸巾擦着手,“真聪明,所以你们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咯。”
“鲍萍萍。”沈莘正式给大家介绍,“《燕归巢》的导演。”
原来她一早就知道,难怪刚才听见有人住宿一点反应也没有。
舒媚终于明白,这女人为什么比自己还要嚣张,人家有嚣张的资本啊,不,人家就是资本。
鲍萍萍看了舒媚一眼,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语气颇有深意地反问一句,“怎么,被我的排场吓到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气场,气场,我是文盲嘛哈哈哈哈……”舒媚第一时间展示能屈能伸的优良品质,“就是没想到居然这么年轻。”
顺带及时挽回局面。
“你老板呢?”鲍萍萍笑了笑转头继续问童年。
童年正坐下被对方一问又站直了身体指了指村里的方向,“哦,她去买纸杯了。”
鲍萍萍双手一环,冲锋衣发出摩擦声,“哎哟,我真是小看你了,原来你才是隐藏的老板啊?”
“啊?”童年看了看其他人,不明所以。
“都能使唤我的女主角了?”鲍萍萍浑身透着股狂放不羁的气息,十分镇得住场,这和她多年来统筹项目分不开关系。
童年一着急就爱解释,生怕被误会,“哪有啊!是她非要自己去的!才没有使唤。”
“就是,童年你好大的胆子!”舒媚临阵倒戈,加入声讨童年的队伍,鲍萍萍眉头微挑余光看了她一眼。
童年双手挥舞,“我怎么了啊,刚才你们都在场的啊!是吧小八?”
小八此刻全神贯注,一言不发,双手逮着屏幕厮杀正酣,“你说什么?”
她表示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
“欺负人!一起欺负人!我要告诉老板还有宋知姐!让她们回来收拾你们!哼!”
“宋律师也在?”这一点是鲍萍萍没想到的。
“对啊,我们公司搞团建,大家一起热闹。”童年顺带强调,“我真没有使唤她们!”
“知道了知道了知道了,你怎么还是这么开不起玩笑,没你老板好玩。”说完她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指尖解压器,捏在左手食指大拇指指尖,右手一滑,小玩具便转动起来。
路边时不时传来虫鸣,这是一段下坡路,走的人需要脚下用力,防止越走越快,宋知站在路边的人行道走着边缘的台阶,和杭澈一起刚刚好一样高,这样她无须再仰视身边的人。
杭澈走在路面上,靠着宋知身边怕她不小心踏空。
杭澈口中那轮为她而来的月亮正高高地挂在夜空,周围都被晕染透亮,不见星辰。
星星们只能在离它远一些的地方,肆无忌惮地释放自己的光芒。
宋知抬头看着远方,“好多星星啊。”像是好奇的眼睛,一闪一闪地扑朔着。
上一次这么奢侈地将群星纳入眼眶还是在大槐村,转眼都过去半年光景。
杭澈嗯了一声,双手从口袋里拿出来盯着宋知脚下的路。
“段阿姨,是不是遇到诈骗电话了?”宋知说出心里的疑问。
杭澈点了点头,“你也看出来了。”
“早上那通电话,对面的人明显是找她要钱,当时就觉得很奇怪。”宋知将她的分析和疑惑道出,“后来船夫大叔说她女儿已经失踪了十年,杳无音讯,而且舒悦才七岁,怎么可能是她的亲孙女呢?”
杭澈沉默了一会,两人又走了一段路,她忽然开口,“我只怕,段阿姨不是被骗。”
宋知听完愣住,转头问她,“你是说,她知道对方不是她女儿?”
杭澈一边走一边说,“按照大叔说的,段阿姨拿了补贴也有工作,应该是不缺钱的,今早电话里她说要下个月再汇款,如果是那么在意的亲女儿,不应该有求必应吗?如果和自己女儿有联系,舒悦怎么会说自己没有妈妈?”
两人相对无言,各自思考,宋知忽然想到什么,“所以她是在拖延时间?阿姨知道对方是骗子?”
对于段阿姨来说,钱也许不是最重要的,她的女儿很有可能被骗到国外做这一行,将计就计有时候无非是存一个念想慰藉自己罢了。
宋知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可能每个人,都有自己觉得珍贵的东西吧。”杭澈抬着头看着前面不远的便利店,招牌灯泛着微弱的光。
前面的路正在维修,宋知从台阶上走下来和杭澈并肩,“那我们还要报警吗?”
“当然。”杭澈深吸一口气,“只是我还在想善后的办法。”
宋知走到杭澈身前面对着她倒着走,“呀,那留给你的时间可不多了,原来你也不是万事通啊?”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错觉?”杭澈看着她眯着眼笑。
宋知她背后是天幕繁星,落在杭澈眼里,她是最亮的那一颗,“不为什么,就有一种直觉,你能解决所有问题。”
杭澈低头笑着,“你这么说,我压力很大。”
“没有压力,哪来的动力?”
“你爱吃卤煮吗?”
“还行。”
“回北京我带你去吃一家,特别好吃!特别地道!”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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