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坐在病床旁边心虚地不敢看杭澈,如果老板知道自己把住院地址告诉了宋知,不知道会不会生气。
“童年?童年?”
“啊?”童年从发呆中缓过神来。
杭澈无奈地问,“你在想什么?”
“哦,我我我...”童年随便扯了个理由,“来月经!我肚子疼。”
肚子疼和心不在焉有关系吗?
桌上的手机振动起来,童年心想这是哪位观世音解救自己呢,她拿过手机举给杭澈看了一眼,杭澈不太方便接听,“开外放吧。”
下一秒杭澈就后悔了。
“明天回北京,给你挂了这边骨科同事的号。”电话里传来常佩琴的命令,简短干脆。
一旁的蒋莹吓得一愣,手里的苹果差点给削到地上去了。
杭澈有些尴尬,往电话那边靠了靠,“没事的小姨,广州这边也可以。”
伤筋动骨一百天,没等杭澈说完对方立刻反驳,“你要在广州度假吗?我的话不管用了,是吧?”
童年和蒋莹对视一眼,听语气恐怕是家里的家长,不然哪有这么大威力,这还是第一次看到杭澈这么害怕,“知道了,明天就回去。”
非得把人绑在身边这孩子才老老实实,对方在电话里顺了口气,语气低沉了些,“老太太也知道了,你自己和她解释吧。”
“啊?”
“啊什么?逞英雄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女人应了一句别人的招呼,“我还有手术,你自己看着办吧。”
“好的,别太辛苦。”
电话挂断后,杭澈脸上阴云密布,童年识趣得很,轻手轻脚捏着手机一角把它拿回桌上继续充电。
“你要回北京吗?”蒋莹递上刚削好的苹果眨着眼睛问。
“一时半会也拍不了了。”杭澈叹了口气,“童年,订机票吧。”
“啊?”童年一想宋知昨晚刚飞来,她们马上又要飞走,这到底要不要告诉老板宋律师在广州呢?
杭澈右手吊着绷带,左手拿着苹果咬了一口,“你今天怎么心不在焉的?”
“老板,就是那个,其实,我...”童年正愁不知道如何开口,门口传来了敲门声。
宋知挎着包轻轻推门而入,杭澈嘴里正嚼着苹果,这一刻停下了动作,愁容顿时间消散无遗,只见宋知穿着一件宽松奶白色雪纺休闲西装外套,垂感十足,内搭一件芥末黄法式吊带丝绸连衣裙,初夏的气息扑面而来。她踩着一双白色帆布鞋,很好地中和职业感,头发随意地挽在脑后,周围散落一些碎发,杭澈望着她款款走来,她亦将那人囚于眼眸。
蒋莹起身脸上露出笑容,“宋知姐!”
宋知移开目光和蒋莹打招呼,“你好。”语气淡淡的,随后将手臂上的挎包放在一旁的沙发上走到病床边。
杭澈昨天傍晚出的事,早上就看到了宋知,她心里有一股说不出的情绪,一样是被惦记被关心被在意,但又有些不一样。
杭澈不由得微微愣神。
“怎么?手没事,脑子不灵光了?”宋知拿过桌上盘子里的刀,又顺手拿了杭澈手里的苹果。
童年抽了条湿巾递给杭澈,杭澈弯了弯唇,对方语气带着些许责备又夹杂着少许心疼。杭澈挺怕疼的,但是舞蹈生耐疼性高,久而久之对痛感的接受度也提高了,而且她受伤的时候,大部分时间也都自己默默消化了。
上一次被这么多人围着,还是司鹤洁的那顿教训。
“宋知姐,我们马上要回北京,一起吗?”童年主动告知行程,拿着手机正打开买票app。
宋知切了一小块苹果,用水果刀轻轻插了递过去,杭澈略带抱歉地说,“麻烦你白跑一趟,下午跟我们一起回去吗?”
蒋莹仰着脑袋看着站在一旁的宋知,“宋律师怎么会白跑呢?见到梁琪了吗?”
梁琪?杭澈看了眼童年,她心虚地避开目光,杭澈略微思索便知宋知来得比想象中的更早,左手不自觉捏紧了被子。
宋知继续切着苹果,“见到了,不过我不建议你们和解。”说完停顿了一会递上苹果,“没有必要。”
看来面谈进行得不顺利,不过蒋莹原本就没有要原谅梁琪的意思,现在外面众说纷纭,有说梁琪是单纯因为蒋莹签约了珩世,梁琪一时想不开对她痛下毒手,也有传闻梁琪原本就是来报复杭澈,顺便先对她下手而已。
但无论如何,杭澈在第一时间,甚至在蒋莹都没来不及思考的瞬间,用手臂替她挡住了攻击,不然躺在这里的就是自己,而且梁琪当时使出的力道,被打的人破相毁容是最轻的了。
“她这是咎由自取,这种人就应该承担法律责任,不然真就无法无天了!”蒋莹愤愤不平。
杭澈细细品尝着被送到嘴里的苹果,有些沙沙的粉感,这么早还见过了梁琪,宋知是连夜赶来的,她是因为敬业还是因为讲义气呢?
徐图拎着几份外卖进门,看了眼出现在病房的宋知,“这么快就结束了?没吃早饭吧,也不知道你们都爱吃什么,每样都买了点,好在广州的早茶量不多,应该也不会浪费。”
她一边给杭澈搭了小餐桌一边拿从袋子里拿出餐盒,其他人麻溜地开始收拾东西,杭澈吊着绷带行动不便,宋知自然靠近将她搂进怀里,从身后拿出枕头垫了垫,熟悉的气味灵巧地钻入鼻尖,挑逗着杭澈的意志。
太...太近了...
徐图拉了板凳和童年一边,宋知蒋莹一边,围着杭澈开始吃早饭,画面有些莫名的温馨,徐图打开自己的那份三鲜饺子,看了一眼杭澈眼前的肉粥一动没动,顿时反应过来,一拍脑袋,“看我这记性,来来来,我给你打开,你这手不方便吧,我先喂你。”
杭澈忙抬起左手准备表示自己完全OK,左手边的宋知直接伸手拿了她面前的粥碗,舀了一勺吹了起来,徐图腾在半空的手缩了回去坐下,“行,你那边方便,我这碰到她右手估计她会直接跳起来。”
杭澈左手垂落,不自觉蜷缩,按道理她应该拒绝,她最不喜欢的就是麻烦别人。
可是,宋知...是别人吗?
杭澈知道,成年人不该只是囿于儿女情长。
玫瑰首先是玫瑰,而后才能成为小王子的玫瑰。
月亮首先是月亮,而后才能成为秋蝉的月亮。
比爱情更重要的就是首先成为自己,没有结果就不应该抱有奢望。
但...爱,很难用仅存的理智去判断所有合理不合理的解释,不由自主,无法自控,放任沉沦。
她对宋知的爱慕在克制中隐秘滋长,掩藏在该有的边界和分寸感之下,独自品尝着这份独一无二的长尾效应。
千言万语,只在粥递到嘴边的那一刻化成一句,“谢谢。”
饭后,宋知还给杭澈递上西瓜,很薄一片,透过阳光上面的脉络像蝴蝶的翅膀,也像肺叶,会呼吸。
连她递过来的东西都变得有趣。
童年直接回酒店收拾东西,蒋莹回上海见安逸,珩世马不停蹄地给她安排了新的工作,徐图留在广州负责剧组其他拍摄事宜,鲍萍萍沈莘原本打算下午赶来广州被杭澈及时阻止了,宋知带着杭澈办了出院手续和前来接应的童年赶去机场飞回了北京,一路上杭澈全副武装,宋知护在她右手边生怕别人磕了碰了。
止疼针几个小时后便失效了,杭澈疼得脸色发白,额头上也渗出了汗珠,密密的一层,飞机上的乘务员格外关心她的状况,宋知急在心里,面上却不动声色。
几人刚落地就被沈莘拉到医院进行切开内固定手术。
手术时间不长也很成功,毕竟不是什么特殊的状况,一个半小时后杭澈被推了出来,右手进行了局部的浸润麻醉,注射的麻药药效还没过,杭澈脸色恢复了些。
手术虽然不困难,但毕竟是内固定,术后住院拆线半个月还要观察一周,定时复查没有太大问题才能回家休养。
看来接下来一个月,只能住院了,沈莘还算有良心主动给杭澈包一个高级病房,医院保安把一群八卦的记者拦在了楼下,临时请了一名可靠的钟点护工,一群人总算安下心来。
“宋律师,这次是真的麻烦你了,无论如何不管多少钱,你只要开口我们松果都不会眨一下眼。”沈莘将手里的水果篮拎起放在床头柜上。
鲍萍萍刚安排好剧组的事,挂完电话走进门轻轻关上开始揶揄她,“你以为宋知是母狮子吗?”
“狮子?”沈莘也不客气自己打开包装袋拿了一串葡萄,顺了一旁桌上的盘子往门口内置洗手间走。
鲍萍萍目光随着她移动,“漫天要价,大开口啊!欸,你给我洗些草莓。”
“我这不是表示一下我的态度嘛~”沈莘路过她面前,“要吃自己洗。”
鲍萍萍啧了一声,“你放心,你就是一分钱不给,宋律师这次也会管到底。”
“哦,我忘了她们可是睡一间房的关系。”童年主动上来拿过水果,她这点眼力见儿还是有的,“老板,我来弄吧。”沈莘拍了拍手,“得,瞎操心了。”
鲍萍萍正准备和杭澈说接下来剧组的调整和安排,“蒋莹那边的合约估计要重新和珩世谈...”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