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火锅里雾气腾腾的烟雾，裴升目光安静的在她身上片刻，他表情思考了几分钟后，轻点了点头，然后嗯了一声。

出乎意料，但这也算是回答了。

也并没有拒绝她。

阮明月笑了下，能对她这样应个声，好像也不算是太坏的结果。

俩人吃完饭，已经九点钟了。

从火锅店出去时，外面的天黑成一团，火锅店门口亮着一盏略微复古的圆灯笼，裴升此刻就站在灯笼下面，橙红色的光打在他的身上，他的脸一时间看起来俊眉朗目、温顺至极。

阮明月盯着他看了片刻，直到裴升转过头与她对视，阮明月才后知后觉的感到自己好像犯了点花痴。

对着裴升看过来的目光，阮明月清咳了一声问他：“我送你回去吧。”她往前走了几步后，又转头看裴升，“你是要回学校还是回医院？”

裴升跟在她身后两步远的距离，这会儿嗓音有点淡：“回医院。”

阮明月理解的点了点头，她大概能想到裴升的妈妈应该是一个人在医院的，确实让人有些不太放心。

她速度很稳，很快就把车开到了医院：“到了。”

裴升坐在副驾驶的位置，动作轻缓的把安全带解开。

他并没有急着下车，抿了下唇线分明的嘴巴，目光在阮明月身上逗留：“今天，谢谢你！”

阮明月笑了笑：“那、我以后可以给你发微信消息吗？”

她这话顿时让人想到了，俩人第一次加微信的那天。

裴升垂眸，表情有点不自在：“我那天只是......”顿了下他没在继续解释，想了想又说，“我看到会回的。”

看到会回的？那就是可以聊天了吧。

阮明月满意的点点头，嗯、是有点进步了。

-

把裴升放下后，阮明月便掉头回了家。

不是妈妈刘明芸催的话，她也确实有一阵没回家了。

因为上次把刘明芸拉黑后，怕被发现端倪，阮明月第二天就把刘明芸从黑名单里给拉回来了。

几天一直没有动静，结果今天早上就给她打了个电话，一开口就跟她哭诉家里的几个人没一个能陪她的，白天见不到人影也就算了，连晚上也都不回家，话里话外都在抱怨她不尊重身为妈妈的刘明芸。

阮明月是皱着眉把她的怨念听完的，直到刘明芸把话语间的不满，开始转向爸爸阮泽峰的身上，她才后知后觉的打住对方的话，直接跟刘明芸说今天晚上一定会回家的。

其实她并不是听不得妈妈刘明芸的话，之前也不是一直都不回家的。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刘明芸每当跟她打电话，从来都只是跟她抱怨自己的哪哪不舒服哪哪心情不好，再有就是对她一遍一遍的数落着爸爸阮泽峰的种种不堪，她起先会附应着，回家又面对面的安慰刘明芸。

她以为刘明芸也只是到了什么年龄阶段，心理有所变化也是很正常的，她还跟哥哥讨论了一下妈妈的这种情况，作为心理学教授的哥哥觉得，只要他们好好安抚对待，刘明芸的心情会逐渐好起来的。

然后这种预想并没有出现，却让刘明芸变本加厉在家里闹了起来。

和爸爸一次又一次的争吵，数不清的怨念与不满。

直到阮明月某次跟刘明芸去聚会，期间帮她拿着外套，在她口袋里发现了一块陌生的男士手表，不是爸爸阮泽峰爱带的那种端正又死板的款式，而是块很时尚的一款机械手表。

那时阮明月才微微意识到，好像不是他们不对，而是他们从那时开始，在刘明芸眼里做什么都不会对的。

她给姚晗发了个信息，说自己今天回家了，活像个跟丈夫报备行踪说自己回娘家的小媳妇。

那边姚晗也没回她，阮明月关上手机，动作轻缓的把家里的门打开。

客厅里漆黑一片，阮明月疑惑了一下，她有点奇怪这个点爸妈会休息。

她随手把客厅的灯打开，结果刚走到客厅沙发的位置，就看到一个人影安安静静的从客厅的沙发上显现出来，她‘呀’的一声后退了几步，差点没被吓死。

视线清明了一些，阮明月发现是妈妈刘明芸呆坐在那里。

阮明月轻呼了一口气，她默默地拍了拍胸口镇定下来，走到刘明芸面前叫了她一声：“妈妈？”

刘明芸静置的身体，木然的回过头。

阮明月看了看她身上单薄的睡衣：“这么晚了，你怎么一个人坐在客厅也不开灯？”

刘明芸抬眼，见到是她，木然的表情瞬间转为指责，“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你去哪了？”

阮明月跟她解释：“跟朋友在外面吃饭了。”

想了想问她：“你是不是等我的？”

刘明芸摇了摇头，“等你爸。”

阮明月这才注意到，家里好像就妈妈一个人，她问：“我爸呢？”

刘明芸语气凶狠起来：“谁知道在哪个野女人身上挂着呢！这都几点了还不晓得回家，别死外面了！”

阮明月一时有些无语：“妈，我爸不是那种人，你不要总是怀疑他，你们能不能好好谈谈呀。”

其实她爸以前遇到应酬加班的时候，也会打电话回来说的，但不知道何时开始，就再没有提前打电话回来告知了。

“我跟他谈什么，谈离婚？谈他在外面有几个小三四五六？还是谈你们的抚养权？”

刘明芸这话说完，阮明月也懒得在跟她说别的了。

“那我先回房间了。”

阮明月有点烦躁，想了想，最后忍不住又热了的杯牛奶给刘明芸端了过去。

把牛奶放到她面前，提醒道：“喝杯牛奶吧，我先睡了，妈你也早点睡。”

-

时间一晃又过去了一周。

姚晗这期间又收了几位学员，都是成人班的，因为成人的时间颇为自由，阮明月便给对方排了几节工作日的课程。

所以她也比之前稍微要忙了一些。

她偶然又想到了上次在医院见到的裴升，约摸了一下他妈妈的手术时间，想到这会儿已经被杨叔叔执刀结束了。

想了想，打电话给了那位杨院长杨叔叔，跟人说了点寒暄的话之后，便有些不好意思的向对方询问了下裴升母亲的情况。

对方接到她的电话时还很诧异，跟她说了裴升母亲的情况之后，又奇怪的问她：“月月，你跟那男孩是什么关系？”

阮明月有些无奈，简言意骇的解释：“杨叔叔，我们现在还是朋友。”

那边瞬间了然，哈哈笑了两声后说：“朋友也挺好的，叔叔等你好消息。”

傍晚时分。

这边医院的病房内，裴升在母亲梁媛的身侧漫不经心的削着苹果。

他的手指骨节分明，动作流畅利落，很快一个修整完好的苹果出现在他的手掌心。

裴升放下刀具，把削好的苹果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母亲梁媛刚做了手术，还不能吃这些。

他也只是无聊才削的。

突然他似是想到什么，问梁媛：“今天周日，苏妍是不是有钢琴课？”

梁媛刚做了手术，声音嘶哑的厉害，她看了儿子一眼：“今天...周日了？”

“嗯。”

梁媛：“那你......”

“你别说话了，睡会儿吧，我现在去接她。”他给梁媛掖了下被子，而后看了眼病房里的钟表时间，这会儿刚好过了五点。

因为医院距离钢琴室还挺远的，裴升是打车过去的。

刚坐上车，口袋里的手机便震动了一些，他打开手机发现是高于给他发的微信消息。

高：【明天来不来？】

他刚把这句话看完准备退出，那边瞬间又发来了几条消息。

高：【来不来来不来来不来？】

高：【我知道你下周一没课，升升？】

高：【升升、你搭理我一下欸？】

裴升面无表情的按了几个字发过去，然后就没在管他了。

车停在了钢琴工作室的门口，裴升下了车，这一次已经算是对这里熟悉，他不动声色的推开了工作室的玻璃门。

头顶瞬间响起了一连串，熟悉而清脆的风铃声。

前台还是那个前台，对着他发愣的表情也好像是似曾相识。

“你好，我是来接苏妍的。”裴升走过去，轻声说道。

前台的袁梨愣了愣，回过神点头应声：“好的，我帮你看一下。”

这时楼梯处下来一个人，随着高跟鞋敲打着瓷墙面的声音，越来越近。

裴升抬头看了过去，刚好与正在从楼上走下来的阮明月撞上视线。

他眼睛好像亮了一下，而后又沉静的没有声响。

“裴升？”

阮明月已经走了下来，她有些诧异的走到裴升面前，“你今天怎么来这里了？”

没等裴升说话，袁梨趴在电脑前回应她道：“明月姐，他是来接苏妍的。不过...今天苏妍没来上课呀。”

阮明月点点头，“嗯，她爸爸打电话说她这周要回奶奶家，跟我请假了。”

说完，她转头有些奇怪的看着裴升：“你不知道吗？”

“......”

裴升扯了扯唇角冷硬的弧度，一时间沉默下来。

没听到他的回答。

阮明月忽然间像是认知到什么。

“你……”想了想她忽然笑道，“所以你是来接我的吗？”

裴升看着她弯成一弯月牙的眼睛，他在想，好像每次看见阮明月她都是在笑着，一直都是很开心的模样。

他张了张嘴，想跟她解释，这时手里的拿着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裴升低头看了眼手机屏幕，上面刚好是梁媛发过来的一条微信消息。

梁女士：【升升、你苏叔发信息说妍妍今天去了奶奶家。】

紧接着又发来一条：

梁女士：【妈先睡会儿，你约朋友出去逛逛也行，妈没事、别担心。】

裴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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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我又熬夜了……情……算了、正月初四快乐！QuQ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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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