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云栖又道：“不过那家中古店旁边有一家餐厅，里面吃的都挺好吃的，我吃的时候就在想，你一定会喜欢的，下次我们一起去。”

唐偌没有立刻应他，放下风铃道：“我没有出过国，而且……我可能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办法跟你出去，我现在身上还欠着七万的债，我得把这个钱还了。”

她坦然地看着穆云栖，并不打算隐瞒自己如今的处境。

穆云栖拧紧了眉头思索着什么，很快又舒展开来，笑着道：“我手上大部分的钱都用来买理财了，但是七万我还是拿得出来的……”

“我不要你的钱。”唐偌严肃地回答。

穆云栖却笑着挑眉道：“我没有说白给你，我是想你早点儿还清债务，早点儿陪我。我可以让你打欠条，不算你利息。”

唐偌一颗紧绷着的心松弛了下来，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道：“我真谢谢你啊！”

穆云栖颇为大方：“不客气。”

唐偌作势就要打他，却被他一把拉住手腕，轻轻朝怀里一带，没来得及出声，就贴上了他炙热的唇。

她本能地闭上眼，炙热迅速蔓延到身体的每一处，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了亲吻着的唇瓣和紧贴在她后背的手掌之上，清晰地仿佛能感知到纹路。

穆云栖的动作生涩笨拙，唐偌不断地接受着他毫无技巧可言和不知轻重的力道。被他抚摸着的后背冒出细细的汗，酥麻感由他掌心熨帖的地方扩散开来。

“停……”

唐偌被自己沙哑的声音吓一跳，她身体发烫，胸口的鼓噪难以抑制，在心脏快要跳出来之前，她伸出手掌捂住穆云栖的嘴，喘息着道：“我口红都要被你啃完了。”

氤氲的空气里两人的气息纠缠在一起，穆云栖松开几乎要将她揉进身体里的手，只剩下紊乱的呼吸声。

唐偌觉得自己整个身体都要烧透了，看着从脖颈到脸都变成了粉色的穆云栖，她哑然失笑，捏了捏穆云栖的脸颊，笑着道：“好了，回去吧，已经很晚了。”

穆云栖喉结滚动，小心地吸了一口气，声音发紧：“我明天等你下班一起吃饭？”

唐偌摇头道：“明天估计会去现场，不知道什么结束。”

穆云栖有些失落，很快又道：“那如果你回来得早，记得跟我打电话。”

唐偌点头，陪穆云栖下了楼。

手上还有事情没有处理完，回到家，她打开电脑开始看甲方发过来需要修改的材料，没一会儿，电脑右下角穆云栖的头像就闪了起来。

唐偌点开，穆云栖道：我到家了，你是不是悄悄在加班？

唐偌回：你又知道了。

穆云栖发了一个得意的表情，又回：我睡不着，怕明天你又反悔。

唐偌：……

穆云栖：周末东湖有电影展，我们去那里看展览吧。

他发了公众号过来：可以晚些去，再在附近找个地方吃晚饭。

唐偌回：今天才周二。

穆云栖秒回：哦。

接着他又发了一个“亲吻”的表情包：别熬夜，早些睡。

唐偌看了下时间，十二点过了，又道：好。

虽然这么说着，但还是又过了好一会儿才关了电脑。

躺在床上，白天发生的事情像电影画面一样在脑海里过了一遍，直到放映到两人亲吻的画面，唐偌周身开始发烫，像落入一盅煲汤之中。

她心乱如麻地缩着身子，又开始茫然不知自己做得对不对。

第二天一早踏入办公室，她先给自己灌了一大杯黑咖啡，就听办公室外，林峰嚷嚷道：“改了八百次了，到底要怎么样？我们就那能力，满足不了他，要换赶紧换。”

苏梅正从办公室溜过来，避开一脸怒气的林峰，探进办公室道：“又让改？”

唐偌点点头，很快又摇头道：“他们想换人。”

苏欣怡昨晚忙完孩子之后给她发了条消息，大意是甲方觉得唐偌的方案不符合他们的要求，想要换高彦林来负责项目。

“我表了态了，可以换人，但我们做了多少得付我多少。”

唐偌态度坚决：“随便他们谁愿意出这个钱，我少一分也不行。”

苏梅长叹了一口气，安慰道：“别气别气，犯不着为这些事生气，下个项目更好。”

唐偌心里一口气堵着偏要想办法转移，摸了摸自己的鼻尖，支支吾吾道：“我跟你说个事儿，但我不知道怎么说。”

“不知道怎么说？你跟穆云栖好上啦？”

苏梅随口一说，正中主题。

唐偌一怔，内心挫败地感叹，她要是男人，那跟苏梅一定是爱得死去活来的那种。

“嗯。”她扭捏回答。

苏梅一点儿都不吃惊，轻哼一声道：“我猜也是。”

“你怎么知道？”唐偌问。

“他不是回来了吗？昨天在朋友圈发了一个莫名其妙的照片。”

苏梅翻开穆云栖的朋友圈，将手机递给唐偌，得意地道：“这照片看得懂的人估计就只有我了。”

唐偌看着照片上他随意画的笑脸，抬头问：“你同意不？”

苏梅狡黠一下，低声问：“他活好不……啊！”

话音未落，唐偌朝着她背上就是一掌，打得她直咧嘴：“你要死啊，下手那么重。”

“我们昨天才确定，哪有那么快！”

唐偌伸手揉了揉刚才下狠手的地方，“你以为我是你啊！”

苏梅愤愤然：“那你还问我同不同意？试过了自己满意再说啊！”

唐偌沉默了几秒，又道：“我只是答应跟他处一段时间而已。”

“那你俩要精神恋爱啊？”苏梅不能理解。

唐偌气得直翻白眼，再次认真道：“我跟他昨天才确定的关系，第一时间就告诉你了，你能不能认真点儿！”

苏梅盯着唐偌，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明显，然后她控制住了自己脸上的表情，极其认真地道：“挺好的，真的。”

唐偌摆摆手：“我就知道你给不出什么有用的建议。”

“大姐，一开始我就让你试着接受穆云栖啊！”苏梅表示委屈。

唐偌朝着办公室外面做出送客的姿势道：“行了，你赶紧出去，好好上班吧你！”

苏梅却赖着不走，问：“那我采访下你这位万年单身狗，跟小男生谈恋爱是什么感觉？”

“上班了，不要闲聊。”唐偌坐在办公桌前不去看她。

苏梅长叹了一口气，趴在唐偌的办公桌前撑着头道：“我有点儿开心又有点儿不开心诶！”

唐偌垂下眼，又才正经道：“我跟他也不一定走得了多远，说不定过段时间就觉得不合适了。”

苏梅意识到再说下去，眼前的家伙又要开始变沮丧了，立刻起身道：“上班了上班了，我和你说哦，你别太重色轻友，太过分的话我要生气的。”

唐偌又翻了个白眼怼她，带着嘲讽的表情道：“苏梅，你当初跟陈维彬好的时候没想过有今天？”

留给她的只有苏梅婀娜的背影。

快要中午的时候，穆安平让唐偌去他的办公室。

虽从苏欣怡那里已经知道甲方想换掉自己，但亲口从穆安平嘴里说出来，唐偌心里还是堵得厉害。

“签字同意的是他们，要换人的也是他们。我弄了半个多月的各种方案，和林峰一起改了无数版，现在说不要就不要，没那个道理。您要是同意换，那我这半个多月的钱你得给我们组。”

穆安平黑着脸道：“是你做出来的东西不入他们眼，现在要换人，项目不在你手上完成，我怎么给你提成？”

“那就不换呗，让我改我就改，哪个地方改，怎么改，他们说了算。不行的话让他们来个人过来守着我，一个字一个字教我怎么改。”

穆安平瞪着唐偌，脸上怒意渐甚，半晌才道：“出去出去。”

唐偌大步流星走回自己的办公室，一屁股坐下，头昏脑胀地看着电脑屏幕上的字和不断涌现的新消息，一口闷气不得发泄。

直到中午，林峰敲门问：“要出去吃饭不？”

唐偌抬起沉重的脑袋，扶额道：“不去了，你帮我带碗盒饭吧。”

林峰没有着急离开，看着她一脸丧气，又安慰道：“算了，也不是每个人的想法别人都懂，既然达不成一致，说明不适合一起合作。”

唐偌长叹了一口气，挺起身子靠在椅背上，忍不住自嘲道：“我也是第一次觉得自己真的不行。”

“不是你不行，是他们不懂。别什么都朝自己身上揽。”林峰笑着道，“我跟他们去吃饭了，你慢慢忙。”

唐偌闭眼休息了几分钟，再睁开眼，看到穆云栖给自己发了消息。

你在干吗？

还在忙？

两条消息之间竟然隔了快三个小时，唐偌立刻道：刚忙完。

穆云栖秒回：吃饭了？

唐偌不想他唠叨自己吃饭的事：马上去。

下午要去现场吗？

唐偌有些泄气：暂时不去。

她犹豫了一下，又道：方案定不下来，还要改。

穆云栖发了三个“抱抱你”的表情包。

唐偌指尖狠狠敲击键盘的声音：我讨厌甲方。

我也讨厌甲方。

唐偌忍俊不禁，觉得自己都被穆云栖给带幼稚了，于是强迫自己正常点儿，又道：我要吃饭了，吃了饭再睡一会儿。

穆云栖道：去吧去吧。

林峰回办公室敲门时，唐偌也刚醒，晃了晃脑袋强迫自己睁开眼，林峰便道：“前台有你的外卖，我给你拿上来了。”

“我的？”唐偌疑惑地接过来一瞧，发现是一份小吊梨汤。看了一眼外卖备注，上面写着：请不要打电话，放在前台就好。

保温盒装着的小吊梨汤温度合适，唐偌先喝了几口，给穆云栖打了个电话。

“你送的？”唐偌问。

“你醒啦？”穆云栖问。

“嗯。你怎么不跟我说一声，都是林峰看到了给我拿上来的。”

“你不是在睡觉吗，我是打算一点半给你打电话让你去拿的。”

唐偌又喝了一口，才问：“你在干吗？”

“研究怎么做饭。”

唐偌忍不住笑出声，带着怀疑道；“你？”

“你别小瞧我好不好？等我做好了第一个请你尝。”

“我不要当小白鼠。”唐偌严词拒绝。

怕电话那头的穆云栖受到了巨大的打击，唐偌只好又道：“我可以让苏梅来当小白鼠。”

穆云栖才道：“也行。”

唐偌又道：“我这几天会比较忙，可能回消息会慢一些。”

“我知道。”穆云栖道，“你不忙的时候记得回我消息就行。”

唐偌心一软，又忍不住解释道：“下周吧，下周应该就不会那么忙了，到时候我可以……陪你一起做饭。”

“好。”

电话那头的穆云栖声音乖巧极了，唐偌突然很想捏一下他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