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令姜不想继续纠缠，很快把切干草的任务让给他，转身去拿甜菜喂奶牛。

投喂结束，动物们都津津有味地享用着早餐，很快到了清扫的时间。

代河仙是有经验者，她一手拿着扫帚和撮箕，抬起另一只手背抹汗，她站着羊圈门口，脸上挂着欣慰的笑：“咱们运气挺好的，太阳连着晒了几天，羊粪都干了，还算好清理。”

乔令姜：“......”

檀斯宇：“......”

这还算好清理的情况？乔令姜看着满地的粪便、食物残渣，根本没有落脚的地方，没录制的这些天，节目组是完全没管吗？卫生状态未免也太差了些。

她偷偷瞥了一眼旁边的檀斯宇，男人紧绷的下颌线说明了一切，他在忍耐。

乔令姜和檀斯宇都没有说话，代河仙也有些尴尬，也是，一个是大财团的亲戚，一个是见惯了高雅之堂的钢琴家，想必都是养尊处优着长大的，哪里见过这种场面。

亏她还满脸欣慰的说好清理，也没看这两人脸上难看的表情，搞得她好像在说风凉话似的，虽然她真的没有这一层意思。

“也.......没有很好清理，怪埋汰的。”代河仙欲盖弥彰地补了一句。

乔令姜并没注意到代河仙脸上的尴尬，她昨天不知道喂动物还要负责清扫它们的排泄物，不然她绝对不会放弃和潘立明抱团。

刚才喂食的时候还不觉得，现在拿起扫把，突然觉得周遭气味冲鼻，难闻得很。

这可能是心理暗示的结果。

乔令姜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很快舒展开来。

三人静止的画面过于长，导演组有些慌了，镜头外，工作人员举着牌子提示：直播中。

代河仙身先士卒进入羊圈，乔令姜紧随其后，檀斯宇不得以跟着她。

起初，乔令姜紧张地寻找着落脚的地方，眼睛紧紧盯着脚下的地面，无奈椭圆形的“黄豆粒”散步得很均匀，要想不踩在上边，唯一的办法只有出去。

乔令姜看代河仙已经进入工作状态，如履平地的扫着地上的“黄豆粒”，一点也没有嫌弃的意思，她心下一横，踩到就踩到吧，反正是干的，和踩在土块上没什么分别。

说服完自己，乔令姜憋了一口气，抬脚轻轻踩了上去，把它想象成黄豆粒状的小土块，确实没什么大不了的。

扫了一会儿，檀斯宇那边一直安安静静的，乔令姜有些不敢相信，她直起身侧头看他。

从她的角度只能看到檀斯宇紧抿成一条线的嘴唇，以及紧绷着的下颌线，他手上忙个不停，快速扫着地，仿佛身后有人追杀。

以她对他的了解，他这么卖力，肯定想着赶紧结束这一切，好回房间换一身行头。

看他这模样，乔令姜不免有些想笑。

正乐呵着，脚下不注意踩上了异物，软而不塌，像极了太极推手一般，收纳住脚下的洪荒之力，还给脚底柔然而坚定的支撑......

乔令姜抬脚一看，乐极生悲。

她感觉到胃部在一瞬间缩紧，喉咙里泛起一阵恶心感，乔令姜脸色苍白，没忍住身体跟着痉挛了一下。

弹幕大军涌进来：

【救救我，正在大教室上课，忍不住笑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节目组能不能打个马赛克，就这样放出来确实有点冒犯到大家的眼睛了（摊手）】

【前面的小姐姐，这是直播啊，怎么打马赛克？节目组和乔令姜又不是故意的】

【美女实惨】

【号外号外：姐姐偷看哥哥，不小心一脚踩在羊屎上，司令cp这是要大火的节奏哇】

......

监视器后的郑平预感不妙，赶紧拿起对讲机：“赶紧切镜头。”

工作人员紧急调转镜头，放大几倍怼脸拍代河仙。

直播镜头之外，乔令姜实在忍不住了，扔下打扫工具，单脚往羊圈门外跳。

果然，搞明白发生了什么的檀斯宇不顾镜头，追上去打横抱起乔令姜往节目镜头外走去。

乔令姜惊呼一声，来不及思考，双手紧紧拽着檀斯宇的衣领，她只想快点离开这个地方。

郑平深呼一口气，还好他及时调整了直播镜头，差点小命不保。

~

围栏后，檀斯宇脱下T恤外的马甲扔在地上，又蹲下替乔令姜脱掉鞋子，让她的脚踩在马甲上。

他蹲在地上，好看的手指捏着一根木棍，拧着眉帮她清理鞋底的“幸运”。

乔令姜不是不感动，她是一动也不敢动。

有这么个哥哥，确实也挺好的。

之前是她太贪心。

她想，这个幼稚的较量是时候结束了。

“斯宇哥，你退出这个节目吧，我来是为了完成团里的工作，不会往这个圈里发展，你可以放心。”这一次，乔令姜是真心的建议，不带任何情绪。

她知道他很忙，陪他们录完必要的环节，晚上经常工作到很晚，这样下去，她担心他的身体会垮掉。

檀斯宇停下手上的动作，抬头看着她，很认真的问：“你退吗？”

“我不能退，这是我的工作。”乔令姜坦然直视他的双眼，也很认真的回复他。

“那我也不退。”檀斯宇说完，低下头，继续替她清理鞋子。

“......！”

她有这么不让人放心？就非得亲自在这盯着，是嫌总裁当得太轻松吗？

真是一根筋。

乔令姜心里叛逆的火苗又窜上来，她弯腰一把夺过鞋子穿在脚上，丢下一句“随你”，头也不回的离开。

直播镜头不知道什么时候转移了方向，檀斯宇从围栏后出来，扶着围栏干呕的画面正好被播了出去。

弹幕又一次疯狂起来：

【老檀是来参加变形记的吗？哈哈哈哈，怎么回事，好惨可是好想笑（捂嘴大笑）】

【刚才扫羊圈都还好好的，围墙后有什么啊，让老檀吐成这样】

【1难得柔弱，小任任，快，趁虚而入的好时机（阴险）】

【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测，你们说哥哥这个样子，会不会跟姐姐踩到的那坨屎有关？（让我看看）】

【前面的，你是我的神！（送花）】

【天呐，怎么有种“天之骄子为爱下神坛”的既视感呢，小说主人公有脸了，嘻嘻】

【司令cp就是最**的，不接受反驳（点烟）】

【前边的，老檀都不搭理你家姐姐，还在这意淫】

【冷静姐妹们，专注自家，peace and love（鸽子）】

......

檀斯宇干呕的画面成为这一次直播的爆点，有热心网友结合他前两期在节目里的表现，剪辑了一个鬼畜视频，命名为“老檀变形记”，每个变形片段最后都是这个干呕的动图，视频一经面市很快席卷各大视频网站。

不过这股风潮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就被檀氏集团公关部摁在地底，再也没起来。

也许是直播干呕导致的后坐力太大，檀斯宇又一次在录制地消失。

~

隔天，任景泽去音乐房找她，说是想和她聊一聊，正好乔令姜也有话想和他说，于是欣然应邀。

两人商量后，决定到节目组临时搭建的接待室，这里没有镜头，平时也没什么人，说话不必顾虑其他。

乔令姜正酝酿着怎么开口，对面的任景泽先她一步开了口。

“学妹，你，”他停顿一秒，鼓起勇气道，“你觉得我怎么样？”

乔令姜不明所以，一本正经回复道：“挺好的。”

“我是说我有没有荣幸，”任景泽呼了一口气，停顿几秒，鼓起勇气问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做你的男朋友？”

“学长，我有话想跟你说。”乔令姜完全没预料到事情的走向竟然是这样，即将失去控制。

他们才认识不到一个月，她没想到他会有这方面的意思，如果知道，她不会利用他来刺激檀斯宇，这对他来说太残忍。

被打断的任景泽有一瞬的懵，定定地看着她道“你说。”

“我有喜欢的人。”事已至此，乔令姜决定明说。

“我知道。”任景泽知道，就是因为知道，才会着急过来找她说这些话，他承认自己很喜欢乔令姜，一见钟情的那种喜欢，他也说不清楚是因为什么。

一开始，他是想慢慢来的，他以为他至少未来有两三个月的时间能让她的目光慢慢被他吸引，可最近事态的发展超出了他的预期，他发现她很在意一个人，他不得不承认，檀斯宇在身边的时候乔令姜是鲜活的，是他没见过的。

这个“鲜活”的乔令姜更让他着迷，可这份鲜活属于私人定制，受益人不是他，这无疑加重了他的痛苦。

挣扎过后，他决定对她摊牌，这样，也许他还有机会。

只是他没想到，乔令姜能这么直白的说出来，看得出来她对他没有一丝别的想法。

乔令姜惊讶，她表现得这么明显？那檀斯宇会不会也发现了她的秘密？

“对不起，之前利用了你，是我的错。”乔令姜回神，现在的任务是和任景泽说清楚，尽量降低对他的伤害。

“你不用自责，你没有利用我，都是我主动的。”

“......”

沉默片刻，任景泽开玩笑道：“看来我还是魅力不够啊。”

乔令姜实事求是：“你挺有魅力的，那么多人喜欢你。”

任景泽尽力装作无事，用玩笑的口吻说道：“那就是他魅力太大了。”

乔令姜笑了笑，什么也没说，脑海里浮现他的身影，温柔的、冷漠的，她不想承认却也不能否认，他这张脸确实不可挑剔。

任景泽淡然一笑：“知道了，我们能做朋友吗？再找一个和我音乐取向这么相似的人有点难了。”

乔令姜：“当然，我也想向你请教作曲编曲的事。”

任景泽还想说点什么，乔令姜的手机响了。

她拿起看了一眼，和任景泽打了个招呼便推门离开。

任景泽卸了力，一下跌进椅背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