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星辰有点想笑，这丫头的模样像只受惊的猫儿。
他虽是王族人，可自母亲过世，一直都是自己照顾自己，何况征战数年，根本不用人伺候。王后送来的人，若他不用恐引对方猜忌，想送走王后的人，必然先要另寻一个放在身边。
“这两日好好养伤，之后本君再重派你的差事。”
“哦……那这两日，没婢女在旁侍奉，王子怎么办？”
“无妨！”
既然他说无妨，程澄并不想上赶子伺候对方，便道：“王子，清儿回之前的屋子休养啦？这个屋子虽然很好，但是感觉有点睡不习惯。”
得到王子首肯，她俯身行礼，道：“谢王子，清儿先回去了。”
她要先回昨夜睡的那间屋子，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落下，正巧这时春雨端着药进了院子，向王子施礼后走到她旁边。
看着摆在面前的这碗药，程澄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早干晚干都得干。
她拿着碗捏着鼻子就往嘴里灌，药是痛快地喝完了，可味道实在苦得要命，干哕了好几下差点吐出来。
基本每次喝药都这样，古代的药苦得实在一言难尽，她太怀念现代的小药片、颗粒、糖浆了，不知自己什么时候能练出喝药不怕苦的忍耐力。
“姊姊我一会回对面的屋子，你下次来直接去那吧。”嘴里的苦味一直不散有点恶心，程澄咂巴着嘴说。
“好，那我帮你把东西拿过去。”
“没什么东西，我自己来就行，姊姊去忙吧。这个时辰已耽误你的差事了。”
“不耽误，王子吩咐我这两日照顾你。”春雨说道。
程澄有点意外，本来自己就不能侍奉王子左右，反倒是他还让春雨来照顾自己，不过两人又能待在一块了，她想想就觉得很开心，一不小心撒起娇来，真是把自己当成十岁的孩子了，“姊姊，我饿了。”
“好，我这就去给你弄吃的，先把你送回去。”春雨作势要扶清儿进屋。
“唉呀，不用啦姊姊，没那么严重，我能走的，你快去帮我整饭吧，我好饿！”程澄哭笑不得。
“那好，你自己注意慢些走，别扯着伤口。我马上回来。”
说话间春雨一溜烟往外快步走去。
程澄回房收拾昨日换下的衣裳还有王子之前给的药，手上一边收拾心里一边琢磨，“春雨是个能干的，而且人又善良，对自己更是照顾有加。
“如果将来她能来这边一起侍奉王子，自己就能轻松很多，伺候王子也没那么难，是她的话一定能将王子照顾好。
“之后得找个好机会，向王子建议一下，做了一等婢子，不管是月银还是待遇都好得多，只有进宫是个问题，不过以后我跟着王子进宫便是，不能让她进宫。
“那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春雨端来饭时，程澄正站在桌边等着，她这个情况，基本除了趴着就是站着，坐着只会更痛苦。
“清儿，我回来时看到峥峥在外面站着，想来看你。不过这个院子没有王子的准许，是不能随便进来的。”春雨边摆着饭菜边说道。
“峥峥？他怎么来了？”程澄想着，“院子不能随便进嘛？还真是没注意，不过一直出入院子的确只有这么几个人，之前春雨照顾自己的时候来过，后来一直没再来过，竟也没想到是这个原因”。
“姊姊我先出去看看”，程澄说道，既然他进不来，只能她出去了，她尽量让自己的步伐看起来稳健一些，要不被那孩子知道少不了要担心，许久没见，不知道是有什么事突然跑来。
“峥峥怎么了，找我有事？”看着院门边两米外站着的男孩，程澄道。
陆子峥快走两步到她身旁，“你都受了伤，怎么还出来了？”
“啊？你听谁说我受伤了？”
“府里都传开了，你昨日夜里受了伤昏迷不醒，王子抱着你回来的。”
“额……没什么事，都好差不多了。”
“伤哪里了？让我看看。”
“看什么看，乱动我打你了。”程澄伸出手，做出要打人的手势。
陆子峥吓得缩回伸出去的手，委屈道：“我原想求王子，让我进去看看你，但王子不在，就想着在这等王子回来，没想到你出来了。”
“春雨姊姊说你在外面，我想你许是找我有什么事情。”
“我就是想来看看你的伤怎么样了。”
“我没事，你放心好啦！”
“你回去好好养伤，我明日再来看你。”
“你不用再跑来啦，等过两日我去找你玩。”发现峥峥还要说些什么，程澄急忙补充道：“要不你来了，我还要顾虑你，会影响我养伤的。”
闻言对面的少年好像更委屈了，低着头沉默不语。
“是不是说的有点重了？”她心想，“不过他明日来时王子不同意他进来，少不得自己又要出来。目前少走动尽快养好伤才是正事，再来看看也没什么作用。”
不忍看着他太难过的样子，程澄伸手摸摸他的头发，安慰道：“我要静心养伤才能好得快。等伤好了再去找你玩。”
陆子峥上前一步，直接将人抱进怀里，下巴抵着女孩的肩头，柔声道：“我不是只想找你玩，清儿，我是真的担心你。”
“知道啦！放心吧！”程澄无奈地轻拍他的背安慰道，心里却嘀咕着不知道被这小子占了多少便宜，动不动就抱上来。幸好是个孩子，但凡是个大人，她都得上脚踹过去。
程澄心里始终将他当成自己外甥一样看待，若自己真是个十岁的孩子，万万不能总让别人如此抱着，小孩子也不行！
饭后程澄百无聊赖地趴在床上，春雨帮她重新涂药后，就将桌上的碗碟收拾好去了膳房。
甚是无聊的她琢磨着，“如此无所事事地发呆，倒不如弄几本书来看看，学习下这个时代的字，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去，待在这儿，还是要多学点东西靠谱些。”
想到这，她起身准备去书房，方才站着吃饭的时候听到院子里的动静，知道王子已经回来了。
“咚咚咚”，她敲了几下书房的门，道：“王子您在嘛？”
“进来。”
得到允许，程澄推门而入，缓步挪到王子桌前，他旁边正站着陈逸，想来两人应该是在谈什么事情。
她微俯身见礼，开口道：“王子，清儿想借两卷书册先学习一下，趴在床上养伤无聊得很。”
墨星辰从桌子最边上的位置拿了两卷竹简递给她。
“《百字文》、《千字文》”，她读道。
“不用看都知道是用来识字的书简，王子是早就准备好了？要不桌上怎么会放这么小儿科的书！”她想。
“谢王子，清儿会用心认字的。”走来一趟不容易，程澄觉得该问的事还是要问一下，便再次张口道：“王子，昨日王上赏的银两到了嘛？”
“清儿莫不是觉得本君会克扣你这点银钱？”墨星辰无语地看着面前的人，这丫头生着病还惦记着赏银，真不知是太贪财还是病得轻。
“怎么会，王子误会清儿了，实在是身上一个子都没有，心里不踏实。好不容易得来的赏赐，这才放在心上，总是念着。”
“给”，墨星辰从袖里掏出一只荷包，放在桌上。
看到这小小的荷包，程澄傻了。
“一百两银子这么点嘛？这个时代重量的概念和现代竟然完全不一样！本以为一百两怎么也要一个小箱子，早知道这么点，王上干嘛还要派人送上府，直接赏不就好了。”程澄心里在哭……
墨星辰将荷包放在桌上时，就盯着清儿的表情，看她一副欲哭无泪的模样，甚是想笑，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王上送来的赏银太重，吾等价换成了金叶子给你，方便携带。”
“金叶子？”程澄急忙拿起荷包，果真里面都是金叶子，她拿出来数了数，共有二十片，方便携带倒是真的，可是这金叶子这么好看，有点不舍得花啊！
她拿在手里爱不释手地摸了一遍又一遍，就差贴到嘴上亲一亲了，“谢王子，金叶子真好看。”
装好了金叶子，将荷包揣在怀里，连忙行礼道：“王子，清儿告退。”只因她急着回去再好好欣赏一番。
“等等”，墨星辰急声唤住转头要走的人，“这个给你”，他递上一只白瓷罐。
“回吧”，他右手一挥，嘴角的笑意更浓。
程澄回屋打开盖子看到里面装了满满一罐的果干蜜饯，眼底都浸着笑意。
转眼已入冬，程澄伤已好，此刻正在院中一动不动。
初冬的寒风亦吹不干她脸上的汗珠，眼下的光景，她没办法只能通过回忆前些日子幸福的生活来分散注意力。否则不光下面的火盆要烧屁股，面前的银子也会消失不见。
回想前段时日趴在床上识字，虽然屁股痛，可那时都是不可多得的欢乐时光。
《百字文》上的都是最基础简单的字她都认得，没想到春雨一个都不认识。
想想也是这么回事，毕竟不是富贵家庭，怎么会给孩子请老师或是让女子上学堂。
所以那些日子大部分时间她都用来教春雨认《百字文》上的字。
《千字文》她有多数都不认识，而且没一个会写的，因此偶尔会练习写一写认识的字，不认识的她也没办法。
等她的伤口恢复，不耽误走路时，就被王子叫去了书房，分配她接下来的差事，不想从那以后就是魔鬼般训练的开始。
原以为从此会成为一代宗师，没想到宗师的路竟然如此艰辛。
“你的新差事，是每日卯时在院中扎马步一个时辰，酉时则跟着本君学字，剩下其它时辰除了食睡，都要跟着陈迩练功。”墨星辰淡淡地说道。
“王子的意思是说清儿不用侍奉在王子身旁，只要练功、识字就行？”
“嗯。”
“那王子怎么办，没人侍奉不会不方便嘛？”
“本君有手有脚，不需要人侍奉。”
“嗯，有道理，放在现代是一点问题没有，可在这不让人侍奉的王室子弟，除了王子怕是没有别人了吧？”程澄心想。
“扎马步，这个动作我倒是有了解，可平时根本连五分钟都蹲不到，竟要蹲两个小时。
“虽然王子这个安排总得来说算是好事，再也不用侍奉人了，既不用早起晚睡的，更不用伺候王子十个时辰。
“不过这个扎马步，我这大腿肌无力，不知道要练多久才能扎够一个时辰。”她心里琢磨着，嘴上却说道：“王子，是想打小培养清儿，等清儿武艺高强就能作为王子的左膀右臂了嘛？”
墨星辰没忍住笑出了声，真不知道这丫头脑袋瓜子里面装的都是什么，总是异想天开。
“清儿是对本君的意思有误解，还是对自己的能力有误解？
“你骨骼平平、年岁略长练武数年方能有小成。若想武艺高强，刻苦习武十数年倒是能有所成就，想当本君的左膀右臂还不够格。
“本君让人教你习武，是让你出门在外有自保的能力。”
“……”程澄窘迫地站在那，尴尬得都能抠出一座城，硬着头皮谢道：“感谢王子一番心意栽培清儿。清儿会好好练习，不辜负王子一片苦心。”
在古代没身份没地位的女子，行走江湖习文不如习武，否则他日遇上个流氓无赖山贼劫匪的，难道弹首曲子吟首诗摆脱困境？倒不如揍对方一顿来得靠谱。
身为奴婢，有机会习武极是难能可贵。知晓王子的好意，程澄更加感激他。
时至今日，就出现了现在她屁股下面是火盆，前面摆着银子的场面。
银子是她目前最宝贝的东西，她特意找家宰，换了一堆碎银子，若自己没有按计划完成，就将当次的银子悉数送给峥峥，以此来激励自己要坚持住。
为什么将银子给峥峥，这事还要再说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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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打小培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