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妹妹这歌唱得妙,实在妙不可言。”女人情不自禁地拍起手,审视着面前的少女,心里琢磨着若是再大个五岁,定能将她培养成不输雨露的乐师。
“姊姊觉得这歌值多少?”
听对方谈到钱,女人的眼神瞬间变得精明,“歌虽不错,但一首值不了多少!”
在古代没有版权这类东西,程澄明白女人所指,一首歌若今日她们唱好了赚了些钱,假以时日别人抄了去,一样唱好,她们就没任何优势,唯有不断地推陈出新,才能打败对手。
“不只一首呢?”
“小妹妹会作词曲?”这让女人眼前一亮,想那蓝莳院专门有一个作曲的人,她挖角这么多年都没成,而眼前这小丫头唱出来的词曲比那人强出数倍不止。若她真会,就是自己的摇钱树,绝对能助雨露成为名副其实的第一歌姬,箫笙阁亦会成为第一乐坊。
“不会,但确实知道些类似的。”
“还有哪些?”
“算上刚才那首,一共三首,姊姊能出多少?”
三首?女人觉得着实有点少,“还有嘛?”
“有倒有,不过我没准备。”程澄有些为难,自从她打定主意要卖的时候,就将平时熟悉的歌曲,挑捡半天,选了三首,临时让她再想别的合适的有点困难。
女人不知她心中所想,全然以为是需要时间去作新词曲,便道:“等一段时日亦无妨,倘若能在半年内再提供三首此类新词曲,奴家愿出一百金。”
陆子峥听到这个价钱惊得嘴巴张得老大。
程澄依旧保持她微笑的面容,心里却乐开了花,语气从容不迫,淡淡地问道:“姊姊这一百金是指?”
“自然是六……三首百金。”
“姊姊,这价码是不是太低了?相信您能看出来,这样的歌曲定能助箫笙阁的生意更上一层楼。贵店最擅琴艺,如今加上这词曲,用不了多久必能碾压蓝莳院。”
女人思忖着,这样的歌千金一曲亦不为过,但做买卖当然是入手价越低越好,“小妹妹想卖多少?”
“三首一口价,一百五十金外加二十两银,少一两都不行。”
看女人面露为难的神情,程澄暗想是不是要高了,早知道话不说得那么死,有来有回再提两次也行啊!
“好,就按小妹妹的一口价,如果另外两首奴家满意,马上付钱给你。”女人表现得纠结一会才答应,就是为了不让对方看出她开价还是太低。
程澄又清唱了《原点》、《繁花》。看女人连连点头的动作,她知道对方很满意。
按程澄的要求,女人准备了三张五十金的存票,外加二十两的现银。她也将三首词默写了出来交给对方,又配合找来的乐师唱了几遍,到底是专业的,她不过唱了两遍,对方便能谱出曲调。
待两人签好手书,女人看着按着双方手印的契约书,甚是满意。
墨厉二十年十二月二十八日,双方自愿签定此协议。
一,程澄当日已提供三首词曲于箫笙阁,词见附件,箫笙阁已支付一百五十金零二十两银于程澄。银货两清。
二,即日起六月内程澄需再提供三首新词曲于箫笙阁。箫笙阁再另行支付一百五十金零二十两银于程澄。银货互换当日清,不可托欠,不可变更。
若出现不可抗力,譬如地震、火灾、闭门、死亡等不可抗力事件,则第二条自动作废不生效。
女人一字一句地读着,很满意协议的内容,尤其是她特意提出的“不可变更”这句,十分必要。
“小妹妹,奴家之后要怎么找你?”女人问道,毕竟这么一棵摇钱树定是不能轻易放过。
“等我写好了,会找时间过来的,不必姊姊来找。”
“要不要换个地方待,在奴家这箫笙阁找间房住下如何?”女人提议道。
“在这?恐怕不方便。”
“也是。”女人似有意地说道。
黄昏时分,等两人从箫笙阁出来时,门外已掌灯迎客。
程澄双手捂着胸口,陆子峥手提礼盒,两人彼此相视一笑,笑容灿烂得宛若天边的云彩绚烂夺目。
走在路上,陆子峥依然有点不敢相信在箫笙阁经历的事。
他跟在清儿身旁,记不清又逛了几家商铺,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粉嫩的脸庞上,他看到她周身散发着璀璨光芒,仿佛神女坠入凡尘。
这一日,她给自己买糖葫芦,在店里砍价,请自己吃饭,唱出动听的歌,赚那么多钱,他突然觉得她那么遥远,远到他好似永远无法企及。
他的心既为她如此多才多艺感到欣喜,又为自己的无能感到失落。
他感觉她仿佛已经飞到远方,而自己却始终停在原地,马上就要失去她了。
他绝不允许那种情况发生,暗下决心一定要更加努力,一直与她同行。
“峥峥,这个颜色你喜欢嘛?”程澄拉了一把发呆的人,将一对灰布缝制的护膝拿到他眼前。
“喜欢。”陆子峥正想再问一句要干嘛,没等问,清儿已走向掌柜那边,没再搭理自己。
有了钱,程澄心里更有底了,特意多卖了二十两,就怕挑礼物的时候零钱不够用。
最后在这家成衣店挑了一副黑色的护膝给王子,两副棕色的给师傅和家宰,那副灰色的给峥峥,白色的给自己,又选了湛蓝和纯白锦缎给春雨,给赵婆婆挑的是淡棕色的锦缎,因挑的都是较好的布料,花了整整三十两。
这还是她和掌柜软磨硬泡讨价还价老半天,才便宜了一两银子。刚刚好将身上的零钱花了干净,相比预算足足超支一倍多,要不是今天赚了钱,礼物肯定是买不全,因为银子没带够!!!
付了银子,掌柜吩咐伙计将东西打包好,放上马车,给客人送到家。
“峥峥过来,坐这。”程澄唤道,指了指店里的四角软凳。
“这个给你的,带上。”她递上护膝。
“买给我的?”
“嗯,冬天太冷,咱俩整日练武,要保护好膝盖。要不老了要遭罪的。”程澄解释道。
冬天的衣裳虽厚,但下摆总是透风,晚上睡着时,膝盖都是凉凉的。
原本她想在这给陈护卫、师傅、家宰、赵婆婆挑礼物。只是现在有钱了,不光能给他们买,也能给王子、春雨,还有峥峥、自己都来一套,今天这趟出府可算是完美落幕。她禁不住暗自窃喜。
“清儿”,陆子峥的声音说不出的哽咽。
“怎么?男子汉大丈夫感动得要哭鼻子了?”程澄故意调侃他,她可不适合这么煽情的场面。
“才没有。”
“放心好啦,不白送你,等你将来有了钱,要送我更好的。知道不?”和峥峥一起绑好,程澄站起身狡黠地说道。
“嗯。将来我一定送你。”
程澄莞尔一笑,并未当真。
想想小孩子要存钱也挺困难,峥峥的月银才一两,他来府不到一年。听他说是父母过世后,没人管,慢慢沦为乞丐,有一日实在饿得慌,晕倒了,等再醒来时,就在府里了,家宰安排了一份打杂的差事给他。
等两人回到府上,天色已经完全黑了,程澄拎的东西比较轻,三匹布都是由峥峥扛着。
他面不改色,她看不出他是累还是不累,折腾了一整天,反正自己是累得想摊在床上。
陆子峥送清儿回了清晖小院,临走时手里还被塞了一份零食。回到住处,同屋的人都在当值,他一个人坐在那,望着面前的零食,掀开长衫看着膝盖上绑着的护膝,若有所思。
程澄躺在床上休息了两刻钟,便拎着给大家的礼物挨个派送,想着布料、护膝这类礼物越早用上越好,不必刻意等到过年。
她将布匹打包扛在肩上,提着零食、拎着包袱,先去了春雨住的地方。
幸而天不亮,否则定要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杂院——是府内所有婢女和婆使居住的地方,按等级划分成四人间、六人间、八人间。
春雨睡的是八人间,现在正是晚饭后大家没事回屋休息的时辰。
“春雨姊姊在嘛?”程澄在外敲门道。一个婢女开门看到站在门口的清儿,急忙道:“春雨在里面,清儿姑娘快请进。”
这个姑娘她有几分眼熟,只是不知道名字,道了句:“谢谢姊姊”。
“姑娘怎么拿了这么多东西。”婢女忙帮着接过来。
“清儿,怎么这么晚过来了?”春雨听到动静,迎了出来,“这些都是你拿来的?”
“姊姊进屋说。”屋里除了春雨还有三个婢女在,其他人有家在附近的,都给假回家过年了。
程澄递上一包零食道:“姊姊这包给你们,我今日出府买的,你们分着吃吧。”
“谢谢清儿,出府还想着我们。”春雨面露微笑接过零食,随后不明道:“这布是?”
“这匹白的,是给你的,比府上发的面料质地更软穿着舒服些,快过年了,你自己做身衣裳穿。还有这匹蓝色的是给陈逸的,姊姊知道我针线活不好,就来麻烦你帮他随便做件斗篷什么的好了。”
“帮忙是没什么问题,就是我的手艺……怕陈护卫看不上。”
“姊姊只管做就好了。”程澄说完,四下看了看,见没人瞧她俩这边,贴到春雨耳边小声打趣道:“必得是姊姊亲手做的,这份礼物才更有意义。”
春雨嗔怪地看看她,害羞得低下头,摸着面料,心里琢磨着做件什么衣裳好。
“清儿买的这些,花了不少银钱吧,以后万万不能再给我买东西了,自己的钱要仔细看管好。”
“唉呀,姊姊不用管那些,月银就是要花的,难得新年,你不嫌弃我不会挑东西就好。”
“谢谢,我很喜欢,清儿很会挑。”
“那就好,姊姊我先走了,还要去赵婆婆那里一趟。”程澄将剩的那匹布扛在肩上,比刚刚轻了大半,提着另一包零食还有包袱匆匆忙忙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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