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几家欢喜几家愁

Mariana:【你明明知道你可以做选择,但你什么都没做。你只是懦弱地等着我受不了你的冷处理自己退出,你永远都这么干。】

他没回。他没法回。

他以为他能双赢,一手抱得美人归,一手爆了父母的金币。可是他低估了母亲那一通电话的分量。

“你不需要她,”母亲林晚秋的语气温柔得像毒,“你只需要我的钱。没有我,没有家人,你什么都不是,你什么都没有。”

她是对的。那一刻她掐断了他所有的资金来源。

他原本以为这是一次策略上的小博弈,可最后,却变成一场彻底的溃败。没有剧本,没有台阶下。

Mariana哭了,发疯时说的那句“你根本不值得我爱”,像钉子一样钉在他喉咙口,一直没拔出来。

Leo曾试图甩锅。他说你太敏感了,你太神经质了、你太咄咄逼人了、你不了解我。他甚至故意在分手短信里写,“我们或许都太累了,换个城市staycation一下也许更适合你。”

可Mariana秒回:“你不是累,是怕。你怕失去你妈的钱。你怕你一无所有。”

她是对的。

他知道。他从一开始就知道。他只是想逃,不是从她那里,而是从“选择”里逃出去。

他咬着指甲,嘴里全是血腥味。

指尖几乎要戳破屏幕,他却一句话都打不出来。整张脸像在电磁炉上加热,血液翻涌、内脏抽搐,整个人安静得像在白令海峡的冬天溺水,只有耳边“嗡”的一声声自内向外炸着。Mariana说得没错——她总是说对。

Mariana和Leo是两种人,但Mariana偏偏看中了Leo,一开始是因为他的反叛劲儿。Leo的性格很有意思,很chill,给很卷的她松松弦。

Leo在她面前抽象、浪荡、脆弱、混乱,像个没有锚点的少年漂流瓶。她曾说过,Leo是她见过最“像自由”的人。

恋爱的初期总是那么美好,梦幻,都是甜蜜的粉红色泡泡。那时候他以为自己可以周旋——一手抱得美人归,一手爆爹妈金币,把Mariana当自己的最后救赎。

他试图用最稳妥的方式达成最激进的目标。

但母亲林晚秋只用了几通电话,就把他架得寸步难行——冻结主卡,停掉副卡,收回所有信用额度,连他租下的初期创业用的工作室都被通知“月底不再续签”。

他本能地反抗。他说我有自己的储蓄,有比特币,有项目分红。

母亲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Leo,别闹了。你账户里那些玩意儿,还是我批出去的。**特币也没用。你知道你的生活成本是多少吗?没了我们,你三个月就活不下去。”

她没吼他,也没骂,只是用一贯优雅从容的语气,把他从自我幻想的云端拽回了充满账单的地面。

她是对的。

他不敢把这些告诉Mariana。他害怕她看见他的软弱——真正的、**裸的软弱。他怕她用那种分析式的、聪明人的目光看他,把他像数学公式一样解构开,把他看成一个“没有意志的人”。

于是他选择消失。选了那种最懦弱的方式分手:冷暴力、撤回、延迟、含糊其辞。

他给她发了最后一条微信:【最近太忙,或许我们该冷静一下。】

然后他立刻设置了“朋友圈对她不可见”,仿佛这样就能把这段关系从现实中删掉。

可Mariana不是那种打碎牙往肚里吞的女孩,她发来一连串信息:

【Leo,我不是小孩,你不回避我我也能猜到。】【你是不是又被你妈掐住经济了?】?

【你连告诉我实话都不敢?你知道你这叫什么吗?】【这叫胆小鬼。这叫你宁可继续当他们养的宠物,你想两边都讨好,你想爆你老子金币,但你既不能说服你老子,又不能留住我,你纯loser。】

那一刻他想砸了手机。他愤怒。他想尖叫想嘶吼,他想反咬一口,说她咄咄逼人,说她不体谅他,说她不懂男人的压力,说她太理想主义。

但他没发。他潜意识里知道她是对的。

是的,他选择了自己。他懦弱地选择了自保。他根本没资格拥有她。

他的所谓“自由”,不过是用他们的钱为自己买来的幻觉。

没有那些钱,他什么都不是。以前他习惯于看父亲杨振业打压母亲,后来他习以为常认为母亲和父亲意见不合时软弱可欺;现在自己和母亲起了矛盾,没想到父亲站在了母亲那合起伙来打压他。他又一次意识到在父亲眼里自己什么都不是,自己和母亲一样都被父亲摆弄。

Leo闭上眼,一遍遍地在心里重复:

他需要父母的钱。

他只能靠父母得来钱。

他必须要他们的钱。只有父母给他钱。

只有他们能给他钱。

他不是Leo。他是他们造出来的Leo。

他像一个不断试图越狱的囚徒,但每一次出逃,都会因为脚腕上的金链子被拽回。

上海梅雨未歇。Mariana站在地铁口,手里紧紧拽着Leo送她的那把英伦老牌雨伞,某个英国老牌裁缝店送给vip客人的特别订制款。

她已经很久没有见Leo了。

那日之后,Leo不再频繁发信息。

Mariana明白,真正的离开,不是在于物理空间的分隔,而是彼此在言语和沉默之间筑起的无形城墙。

Leo终于出现了。

他穿着全套的山本耀司,整个人包裹在黑色里。脸色憔悴。他望着Mariana,张口却只是:“你真的要走?”

Mariana没答,轻轻将那把伞放到他手中:“你需要它,比我更需要。”

Leo低声说:“我试过了,真的试过了……我和他们吵,我想挣脱这个家庭……”

“可你没有。”Mariana眼神温柔但坚定,“你连告诉他们你要和我在一起,都没能坚持到底。”

Leo沉默了,他想起父亲在办公室里冷冷地说:“你自己有点数。”

Mariana转身坐电梯走下地铁,没有回头。Leo站在原地,看着她背影消失在人海之间。

他感觉自己像站在一场战争的废墟里,身上还裹着父母留下的金融条款、门第骄傲、满腹压迫和算计。

伞落地,雨重重砸下。他没有捡。

————————————

这厢,

手机响了。

是安安。

Brady下意识地接起:“喂。”

对面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她轻轻的声音:

“Brady,我想问你一句。”

他的心跳微顿,紧张得几乎忘了呼吸:“嗯?”

她声音微哑,却异常平静:“你还在意我吗?”

那一刻,时间像被拉长。

Brady轻轻闭了闭眼,嗓音沙哑得像被风吹过的纸页:

“我一直都在意。只是我做的……也许不是你希望的方式。”

他们谁都没有提“复合”,没有提“原谅”或“重来”,但语气都变得缓了下来,像一场暴风雨后的海面,还起着小小的涟漪,却不再汹涌。

安安坐在宿舍床边,看着窗外逐渐亮起来的天光,眼里还有余温的湿意,但她第一次觉得,也许——真的也许,可以重新选择方向?或许吧,侥幸地想,还能试试。

——————————————————

阳光透过薄纱窗帘斜斜洒进来,广州三月末的空气已经开始潮湿闷热。安安坐在宿舍床沿,指尖摩挲着被汗水打湿的掌心,电话那头的沉默像一潭死水。

“我一直在意你。”Brady低声说,嗓音带着明显的疲惫和焦虑,像是经过无数次排练却仍旧找不到最恰当的措辞。

安安没有出声,眼睛怔怔地望着窗外,那天宿舍楼下的三角梅盛开,紫红一片,她却只觉得一片苍白。

“我知道我让你失望了,这几天我一直在想你说的那些话……你是对的,我太自私了。”他的语气逐渐低下去,像被压得喘不过气,“我总以为我能把你保护在一个不引人注目的地方,反而成了让你最孤单的理由。”

她的唇动了动,声音干涩:“你不是不发朋友圈,是你不愿意让我出现在你的世界里。”

“我错了。”Brady毫不犹豫地承认。

“你那天晚上,说不想我控制你……”

“我说错了,我根本不配说那种话。”他打断她,语速急促,“是我没能力回应你的付出,却反过来让你背负我不能承诺的重量。”

空气安静了几秒。

“我可以来广州找你吗?”

她犹豫片刻,轻声说:“等我想好了再说。”

他没有追问,只轻声应了一句:“好。但别不理我了,安安。我真的很怕你走出酒店大堂后,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她听着这话,终于没忍住落下泪来。她从不愿在人前示弱,哪怕是曾经最亲密的Brady,也没见过她这样沉默地崩溃。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第二天下午,她去取了一个包裹,是妈妈从青海寄来的。纸壳箱外裹着透明胶带,角落被运送途中压扁了一块。

安安蹲在地上,用剪刀割开包装,熟悉的廉价皂粉香气扑鼻而来。是家里洗衣服常用的那种粉色牌子,混合着干燥的阳光味。

箱子里是妈妈叠得整整齐齐的几件旧衣服:洗得发白的牛仔裤,起球的针织衫,还有一件早已褪色的粉红色风衣,竟然是她高一时穿的那件,袖口都磨破了。

最上面是一封字迹潦草的便条:

> "安安,弟弟最近不懂事,和人打架被学校停课了几周,你爸身体也不太好,总咳嗽,你现在读书也不容易。家里开销紧,你这些衣服凑合一下穿,省点钱。手机先别换了,等我用你弟弟旧的再给你转用,实用。”

读完这些字,安安心里像被冷水泼了一盆。她盯着那行“实用”,觉得讽刺得想笑。

这些年来,家里从没真正“为她准备”过什么。弟弟不听话出事,她得节省开支。有几年生意不好做,爸妈生病没钱看,她要想办法高中生打个零工补贴。连个属于自己的手机,也是弟弟用过、妈妈用过后才轮到她。

“你是最懂事的那个。”——她从小就被教育要让,要忍,要扛。

可哪怕现在她也只是个二十岁的女孩啊。

那晚母亲打来电话,她刚把衣服收进行李箱,正要洗衣服。

“你最近是不是花钱多了?支付宝扣款频繁,饭卡充值也多。你弟弟还在家等着交罚款,你这边得节省点。”

安安终于忍不住了:“我就不该吃饭吗?”

“我没说你不该吃,可你现在是读书的,先让你弟弟解决了再说——”

“我也读书啊!你们什么时候管过我吃得好不好?穿得暖不暖?我到现在用的还是iPhone 7!”她难过的泫然欲泣,起身出门跑进角落的楼道。

“你弟弟是男孩,你呢是女孩子,吃苦一点没关系——”

“你这就是重男轻女!”她吼出来了。“我在读一本大学,弟弟中考考得那么烂就去个职高,你还是偏心他!你能不能管管弟弟的高开销,而不是我?他一个晚上在网吧通宵那么久,一周花多少?一个月花多少?你不去管他,到来管我!你自己养的儿子不中用,跑来说我?我做错了什么?”

电话另一头的母亲沉默了几秒,声音变得严厉:“你说什么?你翅膀硬了是不是?”

安安哭着把电话挂了,手指都在发抖。

她不是不愿帮家里,但她不是工具。她为什么连钱都攒不下来。

那晚她一夜没睡。凌晨三点,安安终于拨通了Brady的电话。

“喂?”他显然没睡,一接起就带着慌乱,“安安?”

她鼻音很重:“我……我想你了。”

他说不出话来,只能重复她的名字:“安安……”

“我想试试看我们能不能重来一次。”她低声说,“这次我不再怀疑,但你也别再让我一个人扛。”

“不会了,不会了。”他一连说了好几次,“你不是一个人,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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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中午,安安在宿舍管理员那里签收了五箱快递。

所有人都围上来看:“哇塞,代购都没你这排面。”

她和小戴一瘸一拐搬回宿舍,隔壁寝室和自己寝室的室友们帮忙搭把手和拆箱时发出阵阵惊呼。

第一箱:iPhone 15 Pro Max顶配,白色,配全套原装配件、保护壳、磁吸充电器、AirPods。

小戴直呼“好家伙!好家伙!iPhone 15 Pro Max 1TB! 13,999! 一万三千九百九十九!九百九十九!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只要一三九九九!什么绝世好男友!还带个AirPods。对不起串台了。”

第二箱:MacBook Pro 16英寸,再加一个雷神Zero,满配全新。其他人可能不太懂,可安安和小戴门儿清。

学计算机的小戴和安安瞠目结舌直呼送的太贴心的了吧!什么土豪,一个日常一个跑程序,两台笔记本电脑,苹果一万八起跳,小戴一把抱住盒子说雷神 ZERO 游戏本搭载了 RTX 4060 显卡,Brady人真好,一万来块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高端大气上档次,双管齐下面面俱到,什么大手笔,纯纯爽飞。说罢泪眼汪汪,问向哪里拜可以谈到这种男朋友。

第三箱:Chanel 22手袋,小羊皮黑色款,搭配金色链条。包装盒上还贴着一张小纸条:“你值得最好的,香奈儿包很适合你。”

安安低头看着手中包装精美的盒子,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盒子本身就散发着一股让人无法忽视的奢华气息,黑色的外包装与金色的字母完美搭配,每一寸细节都显得那么精致。她拿在手里,虽然没有完全理解盒子里的内容,但她能感觉到这一定是件价值不菲的东西。

她轻轻拆开盒子,里面的包包呈现出来的那一刻,她的呼吸几乎停滞。黑色的小羊皮,简洁而又大气的设计,包包上金色的链条,沉甸甸,皮革与金属交织,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她怔了怔,心中一片茫然。她不太懂什么叫“高端奢华品牌”,也不明白香奈儿这个名字代表着什么,只是凭直觉觉得,这个包包应该很贵,很特别。

她的目光停留在包包上,思绪渐渐飘远——她从来没有拥有过如此精致的物品。这种精致仿佛和她平日里简单朴素的生活格格不入。她摸了摸包包的表面,感觉到皮革的柔软和温润,但心里依旧有种莫名的陌生感和不安,仿佛自己不配拥有它一样。

正当她沉浸在自己复杂的情绪中时,范琳琳兴奋地走了过来,看到她手中的包包后,几乎是激动地跳了起来,“天啊!居然送香奈儿的包!这可是大牌,简直是奢华的象征啊!”

安安愣了一下,完全没有反应过来。“香奈儿?”她低声重复了一遍,眉头微微皱起,“这个包……就是香奈儿的吗?”

范琳琳几乎无法掩饰自己的激动,语气中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崇拜,“你不知道香奈儿吗?它可是世界上最顶级的奢侈品牌之一!你知道它的包包有多贵吗?这个包值差不多是四万八或者五万多人民币!简直比我来广州所有的零花钱加起来还要多!而且,香奈儿的包,每一款都是经典,买一个几乎就是对自己的一种奖励!你看这个链条,还有它的皮质,简直是无与伦比的精致!”

范琳琳嘻嘻笑着:“来,跟我读,CHANEL,C-H-A-N-E-L,读,Sha- Nai- 对~舌头抵住上颚,发le音,不对,e轻声,L扫过上颚一个尾音,对,装腔作势的法语,法国人是这样子的。Sha-Nai-le。读英文就读Sha- Nail,L直接读,诶奥。”

女孩们嬉笑,而安安的心跳更加急促了,她捧着包包的手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原来……这真的是……这么贵的东西?”她有些难以相信,依旧不太能理解眼前的这一切。范琳琳笑得更加得意,“当然了,这可是香奈儿!你现在就拥有了属于真正高端品味的东西,真是让人羡慕!”

安安有些愣住了,嘴巴微微张开,却一时间没有找到合适的词语。她看着手中的包,心中突然涌上一股复杂的情感——既有惊讶,也有喜悦,更多的是一股莫名的茫然。她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与这样的奢华有如此亲密的接触。

范琳琳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你看,香奈儿的包背着有多酷,就像是走在时尚的最前沿,所有人都会羡慕你!”她的声音轻快,带着几分钦佩和激动。

安安低头看了看包包,嘴角终于微微扬起,虽然仍旧有些不太明了,但她的心中已经涌上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愉悦感。这个包,不仅仅是一件奢侈品,它似乎也成了她与一个全新世界连接的钥匙。

她们接着兴致勃勃拆下一个箱子,激动的心颤抖的手,打开第四箱里面有四个小一点的箱子—— Goyard黑色双肩背一只,YSL 过膝靴一双(在美国的时候安安多看过几眼橱窗里的鞋子),连同 MiuMiu 芭蕾风运动鞋两双,两个大热明星同款色。

小戴不明就里,先去打开YSL的鞋盒,这厢范琳琳直接惊呼Goyard!狗牙啊!这是狗牙!Saint Léger 背包!你什么狗屎运谈到这么个轰炸式送礼人形自走机!安安和小戴更是没见过这个牌子,范琳琳恨铁不成钢:“这个背包两万三,一口气买这么多,简直不是人啊... ..” 边说边开箱,指点“江山”:“别跟我说你俩不知道这两个牌子!YSL这个靴子——等一下YSL这个款是DIANE BOOTS IN GRAINED LEATHER——大陆没这款——安安!” 安安忙应到“在的在的!”

范琳琳感慨:“人比人气死人!神仙男友啊卧槽,你看看收据单——税前两千一百五十刀!美刀!还给你从美国订过来,饿滴个龟龟。安安你看啊,送回国内还不算过海关手续费运费税费,光这靴子就人民币一万五千三!你耗子尾汁!好男友好好珍惜!” 然后她仰天长啸:“他奶奶个腿儿,人比人是真的气死人,这下我真要躺平在家,望父成龙了——鸡自己不如鸡爸妈!”

拆开Miu Miu已经无语了,范琳琳和隔壁屋一个姐妹喃喃:“New Balance X Miu Miu运动鞋,联名款是真的好看!woc—— 这个缎面平底芭蕾鞋——杂志那款吗?那个谁代言的?我查查看—— 八千四百五,夺少?”

安安一愣,一桩桩一件件,昂贵的价格在她脑内飞驰,她飞速换算着,光那一双联名运动鞋,就是她一年挣的钱。不吃不喝才能理想的得到这么多钱。

这就是人和人的差距吗?别人奢侈品自由,她辣条和小布丁雪糕自由。

第五箱:La Mer 护肤品豪华礼盒,Eve Lom 卸妆膏,包装精致,每样产品都带着温柔手写卡片。

> “这是补偿,别哭啦,惹公主生气是我不对。”

> “你从来不欠我什么,是我亏欠你。”

> “我终于学会了如何疼一个人。”

安安一边拆,自己的泪失禁体质炸了,她默默流泪。她从未想象过,有人会为她做这些。

傍晚的校园浮躁又闷热,天边霞光如火。安安刚从图书馆调试电脑回来,才坐下,手机便响了。

是妈妈打来的。

她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接了:“喂,妈。”

电话那头传来熟悉又略显疲惫的声音:“安安啊,今天忙不忙?”

“还好。”她下意识绷起声音,准备好应对接下来的话题。

“昨天不是说了吗,你弟弟最近不省心,上次打架被学校记过,现在又总窝在家不出门,你爸身体也不大好,咳嗽一个星期了,我正愁药费呢。我还是要跟你谈谈。”

安安咬着嘴唇没出声。

“你这不是年初刚拿了个奖学金吗?”母亲语气一转,尽量柔和,“能不能先转回家一点,妈妈这边真的捉襟见肘……”

“妈,我这个月还有两个课程要交学费,专业项目也要交资料费。”

“你自己学也可以的。你就别太为自己花了。你是女孩子,不要太在意这些虚头巴脑的消费。实在不行,你去找一个男朋友嘛!让他承担一点你的花销。”

“妈妈这个课我真的得补。”她终于反驳了一句,语气却还是低。

“哎呀你看你,怎么对妈妈说话这么冲?”母亲叹气,“你弟弟还小,现在他最难的时候,全家都得帮衬着点。你不是最懂事的吗?”

她沉默良久:“我会再去看一下账单,再省省吧。”

“那就好,那就好。”母亲声音立刻缓和下来,“你是姐姐,妈一直最放心的。”

电话刚挂断五分钟,微信提示响了。

【国服闪电雷王(弟弟)】:姐,我手机不行了,卡得要命,我这几天可能要复课了,你发点钱给我买个新的呗。

【国服闪电雷王(弟弟)】:iPhone 15就行,没要多好的。

安安看着那个“没要多好的”,几乎想把手机砸出去。

她刚刚结束和母亲的对话,现在弟弟又一副天经地义的姿态出现,仿佛她生来就是家里的备用金。

她没有回微信,而是点开自己的银行App。这个月,为了“看起来不差”,她收下了Brady送来的MacBook和包包,却一直没有转卖出去。她依旧吃的是6块一份的食堂快餐、最便宜的瓶装水。

那只黑色Chanel 22静静地躺在盒子里。她盯着盒子上的Logo看了许久,仿佛在凝视一个遥不可及的世界。

夜里,她走到阳台,把洗好的衣服一件件挂出去,动作机械。

宿舍天台上风很大,她的手在夹住衣服时一直颤抖,指节泛白,太阳穴突突地跳。

她想起自己小时候穿破了的棉鞋,冬天里踩着雪走半个多小时去上学,脚冻得像块冰砖。而弟弟只要一皱眉、哭一场,爸妈就能给他买最好的球鞋。

她不是不爱家,但她再也不想做那个永远被牺牲的角色。

深夜,她的声音哽咽,“我不是不想接受Brady给我的东西,我也想要有自己的包,我不想把他们卖二手。可是我怎么办?我怕我太寒酸Brady会嫌弃我。我也想在他面前显得底气十足。为什么命运还要让我失去刚得到的东西?我只是,从小到大,好像就没有过自己真正的东西。我的衣服是别人的旧衣服,手机是弟弟淘汰了给妈妈、妈妈再给我的,我的房间连锁都没有,拿隔板一挡就是卧室。我弟一出事,先克扣的都是我。我到底该怎么办。。。”

她深吸了一口气:“我怕,我一旦拿了,就再也没有办法逃出这种角色。我怕我会变成另外一种‘被利用’。”

弟弟小天那天一整天都没收到姐姐的回复。

他本来就窝火:停学期间被爸爸打了在家反思不能出门,家里也冷冰冰,母亲三天两头叹气说“这日子真是过不下去了”,饭桌上没有肉,甚至连个鸡蛋都要掰成两半吃。

他烦得不行,随手点开姐姐学校的论坛想打发时间,却在一个匿名版块看到几张图。

照片模糊不清,但依稀能辨认出是宿舍楼道口,背景熟悉,人物也不陌生。

几个女生正抱着大包小包走进宿舍,每一只包裹上都印着Logo:Chanel、缺口苹果标、YSL、Goyard、MiuMiu……像堆满圣诞树下的礼物。

点开评论:

> “某些人平时看着朴素,其实富得流油。”

> “这快递量,我一个学期都不敢想。”

> “男朋友送的吧?”

他越看越气。

他截图发给妈妈,说:“姐是不是有钱瞒着我们?”

周五下午,安安刚从实验室回来,正准备洗头,微信电话炸响。

“你说清楚,这些东西哪儿来的?”母亲的声音像是压着火焰,几乎咬字。

安安怔住:“你说什么?”

“你弟看到你学校论坛的照片了!你抱那么多快递,全是名牌!你不是说自己吃泡面都省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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