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影映在窗纸上,一晃一晃,树下经过一个人向殿门处走来,秦哲回神向门边看去,一人挑了门帘子跨了进来,笑着向他行礼。
他免了他的礼说:“表兄请坐。”
独孤上野入座,看向身旁一人,萧羽抬眼向他视来,秦哲解释说:“兵部尚书乔盛抱病,委派萧侍郎前来参会。”
独孤上野哦了声,探手去拿萧羽手边那只瓜棱盘里的炒栗子,他已经剥好了几个,萧羽挡开他的手说:“自个剥。”
“小气。”独孤上野嗤笑了声,自己剥开一个放进嘴里嚼着,点头说:“蜜一样的,真甜。”
秦哲摆手下了令,侍膳的宫女太监们依次往桌案上布置茶点,一道单笼金乳酥,两道防风粥。
独孤上野和萧羽同时道:“好香。”
秦哲解释说:“甜口的加了桂花,咸口的加了茴香。表兄喜甜,先尝甜的。”
在独孤上野品着一碗甜粥赞叹不已的时候,参会的其他人员陆续到来,等政事堂十位宰执、户部度支员外郎常子依、靖王和昌睦公主都就坐后,侍膳的人换成了温绪。
靖王接过一碗茴香粥,留下一碗甜粥示意,“端给外头。”
温绪笑着俯了俯身,然后走出殿外。唐颂从他手中接过那晚粥,喝下满口热乎的芳香。
“这会儿,桂花正开呢。”温绪笑道:“唐司长喜甜?”
“也不是。”唐颂眼睛垂进碗里,专心喝她的粥,“昨儿晚上吃的涮羊肉。”
温绪脸上露出了然的神情,笑道:“那是了,奴婢吃这个,晚上总得起来找水喝呢。”
适当的寒暄过后,温绪转身,“今儿这天色看起来不好。”
唐颂说:“大监嘴里就没过好天,哪日的天色好了,不都这样。”
这话里带刺,有它高明婉转的意味。温绪笑着含下这根刺,躬身退入殿中,“唐司长慢用。”
热粥在秋风的吹拂下凉得很快,唐颂将空碗放在窗台上时,殿内的众人切入了今日朝会的正题。
秦哲开口道:“今日召集众爱卿前来,首要一桩事是勘会平康初年的秋税,具体数额请户部向众爱卿明示,如有疑问,一同核查。”
众人的防风粥都已用尽,温绪依次给他们添茶,户部尚书兼度支郎中于羡岂向上首行了一礼,面向其他大臣道:“今岁征收上来的秋税共计两千零八十余万,其中粟约六百八十万石,米豆约四百二十万石,布绢约五百二十万端,棉约三百六十万匹,钱约二百万贯。”
众人听着他的话,都在默默思索,等他话尽时,靖王当先开口,“两千零八十余万,我记得今岁夏税的总额是二千六百余万。”
于羡岂当即一怔,赶紧看向身旁,常子依立马接了他的眼色,看向靖王回话说:“正是,算上遗失的那部分漕粮,夏税的总额是这个数。”
秋税征收的范围和数额一向不及夏税,靖王做这样的对比是在估量今岁秋税征收的大体情况。
靖王端起手边的杯抿了口茶,又说:“秋税各州的计账总额是多少?”
常子依答曰:“约一千七百万。”
“约一千七百万。”
同时道出这个数额的人不单是常子依,还有靖王席位边上的一人。
昌睦公主。
众人都循声望向她,她挑眉笑了笑,“八月都账还有四门馆的份儿,我呢,想不在意都不行。”
一碗防风粥下肚,再加一口热茶,于羡岂生了一脑门子的汗,他拿出汗巾擦了又擦,在座的王爵都是人中龙凤,在座的同僚们跟他一样,是政事堂先帝亲口任命的宰执,谁都糊弄不得半分。
这就是他携带常子依出席朝会的缘故,一来他们是共同经手度支项目的同僚,两人共事难出纰漏。二来这年轻后生记性好,脑子比他有条理,户部各类帐目的数额常子依张口就能应答上来,这就是个活账本,有这个下属在,他能缓解自己直面众人的压力。
靖王口中的计帐指的是各县各乡每三年更新当地的人丁户籍数,再上报于州,各州汇总后通过当地的度支曹上报给户部,最后户部进行汇总,形成的天下计帐即是每季预估的征收总额。
二千零八十余万的实际税收数额和一千九百万的计帐数额放在一起勘合,在场所有人都听出了这一百八十万差额的意义所在。
此时的秦哲脸上已满是笑意,“秋税的征收达到了朝中的预期,朕很满意。”
的确是一件可喜可贺的国之重事,昌睦公主放下手里的热茶,她先瞥了眼独孤上野,又看向上首笑道:“之前洛城王府为夏税弥补了一百万石的漕粮,秋税比预估的多征收了一百八十万,算在一处,这下户部有回残了呢。”
回残指的是大秦每岁每季税收在拨给各处取用后多余的部分,想要有回残,那么拨给各处取用的税收总额就必须小于税收的总额。
有无回残需要将这两项数额放在一起算出差额才能确定,在此之前,在不知情的状况下,昌睦公主就下定论,其实是有些过于天真乐观了。
到底有无回残?户部比谁都清楚,但这个问题不一定是秦哲会在今日朝会上授意户部明示的一项公务。回残的去向是国库,享用国库的人自然是一国之君。
没有人敢去追问一国之君如何支配他的资产。回残一事很可能根本就不在今日朝会的核查范围内。
所以此话一出,众人脸上的喜色冷了半分,席间氛围不由变得很是微妙起来。昌睦公主点了“回残”的字眼,也许大有用意。
于羡岂头上的热汗刚落,又出了层冷汗,如坐针毡之际,他又提起了自己那根汗巾。
秦哲听了这话,凝视着他的妹妹端杯抿茶,她唇边的笑意微微荡漾着,她能一直笑下去,不会轻易丢开这个话头。
国君在喝茶,他避而不谈,昌睦公主总不至于再追问。
这时有一人替她开了口,独孤上野从蒸笼里取出一只金乳酥放入口中,一边轻嚼,一边笑,“云汉斋生意兴隆,妹妹这儿可是财钱滚滚来啊,你打听人户部的回残做什么?”
打听。
户部。
洛城王世子的话锋犀利又圆滑,径直挑明昌睦公主的目的,避开国君这个当事人不提,下一句就又绕回到“回残”二字上了。
很难揣测他本意到底在偏袒哪一方,他更像是个看戏的嫌不过瘾,又拱了把火。一边看,一边叫好。
“这酥是蟹黄陷儿的,味儿鲜呢,都尝尝。”
于羡岂顾不得尝他面前那笼金乳酥,再次听到户部的名头,他当下有种弃席离开的冲动。
前天,我跟我最好的朋友出去约会,她是比较懂我的人,再三犹豫后,她终于跟我坦白说我妈之前跟她联系过,让她劝我“安安稳稳的工作,写作这件事不重要。”(大意如此)
她告诉我妈,“阿姨,我不会草率的听从你的话去劝说她(我),因为她是我的朋友,我了解她,尊重她的爱好。”
然后我妈就叮嘱她不要告诉我她同我朋友联系过这件事,我的朋友思考很久,还是觉得我有知情的权力,并且朋友告诉我“你的母亲很爱你,这点毋庸置疑。”
我知道我的母亲很爱我,但我也知道,现生里几乎没有人尊重过我写作的这个爱好,他们都觉得我不务正业,我说我喜欢写作的感觉,我不需要你们理解我,给我一些自由和尊重就好,他们就是不。
我跟我妈有过一次激烈的对峙,当时我问她,“我是英专生,你们一个个来教导我将来做老师,你知道我的专业其实不是师范专业,最后学习的是英美文学方向吗?你根本就不了解我。”(没有任何教师这个职业不好的意思,只是个人的就业意愿暂时没有在这个方向)
她哑口无言,但还是跟其他人一样,对我的话听而不闻。
后来我就业,她终于如愿了,觉得我安稳了。
其实《朱阙》后一段时间停笔,现生受到的阻力很大,不写文了,我也没有卸载晋江,天天看评论,看原来写过的文,然后发现自己的不足和它们的不完美。
最近三四天,我想创作,可是打开晋江就哭,打开wps就哭,因为我母亲的举动就是一记砸向我的重锤。
现生工作占用我的大部分时间,积累词汇,学习考据也不是件容易的事,知道我写作但关系一般的人的不理解不看好,各种困难我都愿意去克服,但是至亲的背刺真的太痛了。
今天下午我洗了两个小时的热水澡,每天洗澡时会很放松很舒爽,我在这个过程中想,其实我人生这二三十年里做的很多事情都是在满足他人的期待,从生活到工作,但我很早就发现,我满足不了任何人的期待,我想做的事没有任何错,我工作时全身心工作,况且就我更文这频率,怎么可能影响工作。
我要写,因为写作能带给我快乐,让我找到平静,自己跟自己对话。
不单写作,现生我不想做的事情我就不做,我想成为自己,看书观影,自由支配自己的时间,因为我目前就很快乐。如果他们不理解,so be it。
补一句:话说前段时间我爹不是住院么?我一手给他放/尿/袋里的尿,一手还在码字,我就要写。
努力工作,努力储蓄,努力爱自己~
再补一句:《月明》里的每个人都“biao里biao气”的哈哈~
等我日后再回头看这篇文,肯定又会将它否定一回,就像之前否定其他文一样,写文就图个快乐啦,创作者一定要接受一种现象:你当下创作某篇文时获得的爽感不一定跟浏览到你作品的部分读者产生共振,这是多么合理的事情。
看到《玉阶》评论区的几条留言,我自己非常期待全身心创作这篇文时的感觉,因是同个架空体系下的文,梳理月明一些制度、风俗文化、各个节点的东西,会对下一篇文,未来创作的作品提供一种底色框架,会有很大的帮助。
既然话说多了,就多说一点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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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朝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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