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礼部尚书案

次日一早,三阁的人就在商议吹埙乞人之事。

徐青生打了个哈欠,推开门说道:“查出来了,那个吹埙的乞人是死士阁安插在上京的棋子,官府起初对他有几分疑心,本打算将他抓起来,后来辅国公下令不许抓,说是这颗棋子未来或许对上京会有大用处。”

“用处?”柳元霜不解地问道,“一颗棋子还能反过来为上京所控?”

殷宁说道:“辅国公这么说一定有他的道理,只是这颗棋子注定不会用得太顺手。”

“谁说不是呢,”楚贺咬了口糖饼,含糊不清道,“凡事都有两面性,辅国公就不怕这颗棋子到最后反噬到他自己身上?”

几人沉思半晌才想明白楚贺说了什么。

殷宁倚着墙说道:“辅国公是何许人也,无论如何也不会让自己置于险境。”

“这话倒是对,”柳元霜说道,“但凡他们对那颗棋子有足够的把握,也不至于成立天枢阁。”

楚贺对此感到疑惑:“天枢阁建立之初有很多人反对吧,怎么如今没人反对了?”

柳元霜道:“起初朝堂的确有反对的声音,但现在那些人都认为天枢阁是学堂,归根结底是宁先生隐藏得好。”

“这话说得对也不对,”殷宁说道,“以学堂之名行查案之事,那些定会引人怀疑,不过他们不阻拦定然是有他们的打算,至于咱们,不过就是他们对付死士阁的棋子罢了。”

楚贺道:“那咱们还真是有用处。”

温音尘原本安静地擦着剑,闻言出声道:“人人都有用处,不过是分用在哪罢了。”

徐青生点头:“这话说得对。”

楚贺思量道:“这样看来,咱们还不能对乞人动手,会打乱辅国公的计划。”

楚贺这话算是给他们提了个醒,这个乞人不能动。其实一个乞人算不得什么,死不死的曾典也不会在乎,曾典在乎的只是这个为人所用的棋子罢了。

“走吧,”徐青生说道,“去四阁。”

五人一路上小心翼翼,生怕被其他人发现他们在与四阁合作,或许是心虚,走个路都左看右看,磨蹭了一炷香的时间才到。

四阁内,高文寻正端着碗给韦胜喂水。

韦胜大口大口地喝着,一夜未进食,多少有些受不住。

徐青生推门而入,见江宴绪无事才放下心来,好歹几人相识一月有余,又同为天枢阁之人,关系自然不会一般。

待五人进来后徐青生将门关上。

徐青生用眼神示意了下殷宁。

殷宁读懂了徐青生的意思,说道:“我们今早又去查了,得知一件事,乞人的一举一动皆在曾典掌控之中。”

容雁站在一旁思索:“这倒是奇了。”

温音尘目光犀利地看向韦胜,像是要把他看透一样,突然说出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你不是北疆人吧。”

这话不是疑问,不是猜测,而是确信。

韦胜神色平静,笑道:“你想得太多了吧。”

温音尘抱剑而立,分析道:“昨日想了一夜,终于想明白了一些事情。你若是普通人,没理由官府的人不抓你,若说你躲藏得好,那也不会被我们发现,一个死士阁,官府不至于为之忌惮,归根结底还是在你的身世上面。”

“我的身世?”韦胜哈哈大笑,“我若真的身世不凡,也不至于当一个马夫吧。”

徐青生听懂了些,接话道:“那就更能证明你居心叵测了。”

“你们……”韦胜一阵无语。

江宴绪只是盯着韦胜,道:“好歹我们也给了你一个藏身之处,你总得说点我们想听的作为答谢吧。”

江宴绪说的有几分道理,可这也不至于让他将一切和盘托出。

韦胜将头转到一边,固执道:“我不会说的。”

江宴绪在屋内踱步,边走边说道:“那好呀,其实想要验证你身份很简单,朔蛮人体型高大,且勇猛好斗,你显然没一点像的。至于南阳,的确与北疆人毫无二致,可南阳人有一个最好分辨的地方,南阳盛产玉石,爱玉之名传遍五国,每个南阳人都佩戴玉佩,将玉佩视作信仰之物,你身上没有,显然不是南阳人。盛兴与北疆是邻国,互通贸易,常有盛兴商人来北疆,不过现在五国已经打起来了,盛兴没有理由对北疆官员动手,一旦被发现那将是损毁盟约,盛兴不会这么做。唯一的可能只有东平,死了北疆的官员,对东平来说也算是一件好事吧。”

韦胜听完江宴绪说的话后没有太大的反应,甚至眸中毫无波澜:“我人都被绑在这了,随你怎么说。”

几个人皆是觉得江宴绪说得在理。

容雁看了一眼韦胜,道:“那就接着说下去。”

江宴绪接着说道:“五国战事起,此刻死了北疆官员,那北疆定会追查,若是查到人是东平杀的,那后果会是什么?”

容雁顺着江宴绪的话说道:“北疆会借此由头直捣东平皇宫,借此事之名,便可以更加名正言顺。”

苏宁舟听得云里雾里,问道:“可是这样对东平有什么好处?”

江宴绪实话实说:“没有任何好处。”

“那……”苏宁舟彻底搞不懂了。

江宴绪故作神秘道:“我只是猜测他是东平人,我可没有说是他杀了礼部尚书一家。”

“按照你的意思来说,是有人嫁祸东平?”徐青生正经起来倒是有几分头脑。

江宴绪直愣愣地盯着韦胜:“其实我也想不明白,都已经发兵东平了,怎么还会搞这一出。”

楚贺问道:“不是说他是死士阁的人吗?”

江宴绪提醒道:“可你别忘了,死士阁不只有北疆才有。死士阁遍布五国,其中定然有紧密的联系,否则怎么会存活这么多年,再者,其余四国的死士阁虽已被夷为平地,但不代表人也会跟着死。”

此刻屋顶传来细微的响动,几人想着事,皆没有注意到。

韦胜侧耳听了一会,确定不是自己听错了,那个人的脚步声很轻,想必轻功很好,来人一定是来杀他的。

韦胜看了眼江宴绪,最终还是选择临死前告知他们一切,也算是回答了江宴绪的问题。

“都别猜了。我的确是死士阁的人,也的确是有目的地接近袁正,死士阁给我下达的命令就是要我监视袁正的一举一动。还有,我是北疆人,就算我罪大恶极,也不至于拿东平人三个字侮辱我。至于人是谁杀的,反正与我无关,至于为何留我一条命,想必你们能猜出来,你们一直要找的名单也的确在我手里,你们一直没搜我的身,但凡搜一下都会发现名单就在我这里。”

江宴绪双眼微眯,疑惑道:“你为何突然说了?”

“因为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韦胜一直看向窗外,话音刚落,一支利箭疾驰而来,射在了韦胜的胸口处,韦胜淡然一笑,于他而言,死了便是解脱了。

在场十人皆是愣在原地,连声音也发不出,心跳急剧加快,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血色。温音尘最先反应过来,他猛地推开门冲了出去,向四周环视一圈,人影已经消失不见。

温音尘走了进来,无奈地摇摇头,几人这才回过神来。

江宴绪上前,已经不用看了,此人出手狠厉,韦胜一定会死,他伸出手在韦胜身上摸索,从韦胜怀中掏出一张纸,里面赫然写着那四十个官员的名字。

高文寻带着温音尘和楚贺将韦胜的尸体埋在后院。

江宴绪和徐青生去找了宁亭靖。

两人一路无言,行至宁亭靖书房门前时两人对视了一眼,皆是在对方眼中看到了自己复杂的神情。

这一眼包含了太多。

两人推门而入,行礼道:“宁先生。”

宁亭靖问道:“怎么了?”

“名单就在这里。”徐青生将宣纸递给宁亭靖。

宁亭靖接过后迅速扫视了眼,接着便拿起火折子将宣纸点燃。

徐青生不可置信地问道:“为何?”

宁亭靖沙哑低沉的声音响起:“这份名单必须销毁,名单上的所有人对北疆来说都尚有用处,此时将名单拿出来,于皇上、于北疆都毫无好处可言。”

江宴绪对宁亭靖的做法毫不意外,若是换做他想必也会这么做。

江宴绪平静地说道:“韦胜死了。”

屋内寂静了半晌,宁亭靖道:“死就死了吧,找个地方埋起来。”

每阁后院内都有一大片空地,空地不只是为了练武。

江宴绪问道:“您不好奇是谁杀了礼部尚书一家吗?”

“好奇又如何,人都死了,线索也断在了这里,”宁亭靖声音戛然而止,他狐疑的看着二人,“莫不是他临死前将一切告知了你?”

“这怎么可能。”江宴绪强忍着难过挤出一抹笑。

宁亭靖捋了把胡须,道:“其实就算知道了幕后凶手是谁都不重要了,死士阁也好,东平人也罢,重要的是最后的结果。”

江宴绪疑惑:“什么结果?”

“东平人暗中刺杀北疆官员,致使百姓畏惧,北疆有了正当的理由发兵。”

徐青生听得一头雾水,问道:“可五国不是已经打起来了吗?”

“打起来了也需要有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不是,单凭东平君主暴|政?不成的。袁正的死或许另有其人,可他的死给了北疆一个充足的理由,一个鼓舞士气,使北疆将士能够坚守阵地的理由。”

宁亭靖说得不错,家国大义不能完全固化一个人的精神,可是国仇家恨可以。只有让那些将士看到东平残暴不仁,在知晓此事后才会更加痛恨东平,从而战场之上面对东平人会更加勇猛狠厉。

宁亭靖见过了太多事,尔虞我诈,你死我活,在他看来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宁亭靖安慰道:“你们不必为了他的死感到愧疚,就算你们没有把韦胜抓到,韦胜也一定会死,至于那个与唐枫玥交手的死士,他的任务就是这样,就算成功了他的雇主也不会留他。”

江宴绪神情低落道:“明白。”

江宴绪和徐青生从宁亭靖那里出来后便一言不发,只是呆呆地仰头望天。

徐青生问道:“你说此事于咱们而言是好是坏?”

“各自参半吧,毕竟后面咱们要面对的或许比这个更危险,更能见识到人性的险恶。”江宴绪深吸了口气,眸光坚定,“走吧,别让他们等急了。”

韦胜:“你让我说我就一定要说?这样岂不是很没面子。”

江宴绪冷笑一声:“你都被绑在这里了,哪里来的面子。”

韦胜咆哮:“你不拆台会死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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