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里魏老大唾沫横飞地说着销量再一次的暴跌,杂志社的编辑们都安静地坐在桌前,心不在焉地听着。
言墨的邻桌小声嘟囔了一句:“就咱们这销量哪有暴跌的空间啊。”
言墨支支吾吾小声地“嗯”了一声。
现在的言墨哪有心思管其他人在说什么,她只想让会议外的那个男孩不要再盯着她了,准确地说是那个鬼魂!
白泽们经过昨天一晚上的努力查到了关于女鬼的线索,薛煜明和白泽立刻动身调查去了,言墨本想跟着去,薛煜明却对她说:“有白灵陪我没事的。”
白灵也对担心的言墨说道:“我这个青丘家主比你这个半路出家的低阶修士还是要靠谱些吧?”
言墨想要反驳却找不到理由,白灵的法力确实比她高得多,再加上问灵这一特殊技能,有白灵做助手简直是如虎添翼。言墨只得不甘心地嘟囔一句:“知道了,一路顺风。”
言墨默默抬头看了薛煜明一眼,眼里充满了委屈。
薛煜明看到言墨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耷拉着脑袋,还是开口道:“上次如果不是有你在,我不会那么顺利地捉到赵晨宇。只是你不是还要上班吗?我只是担心假请多了不太好,影响你工作。”
言墨听到薛煜明肯定的话,兴奋地问:“真的吗?”
薛煜明笑着点头道:“真的。你是我见过最有天赋的修士。”
白灵撇撇嘴,不耐烦地说道:“你再不出发就绝对赶不上车了。”
言墨抬头看了一眼钟,大叫一声“要迟到了!”便像一阵风似地跑走了。
在言墨跑得快断了气时,她终于赶上了公交车。出勤时间,车上挤满了人,空气中弥漫着各种汗味和体味,更可怕的是这辆车的空调好像坏了,一上车一股热浪扑面而来。
“不好意思请让一让,谢谢。”言墨一边道歉一边挤到了扶手旁。
一个急刹车,言墨不小心倒在了旁边的男学生身上,言墨迅速起身,连连道歉:“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姐姐刚刚没站稳……”
男学生木木地转头过来,他的脸色很不好,泛着青色,嘴上也没有血色,他张了张嘴,在说些什么,言墨却听不到任何声音。
“过去一点好吗?那边还有那么大的空间,你就紧在这,其他人还上不上了?”一个大婶拍了拍言墨的背催促她往前走。
天气太热了,言墨也没好气地转过头去对大婶说道:“那还有学生,把别人挤着怎么办?”大婶一脸莫名其妙:“你这小姑娘真奇怪,那哪有人啊?你大白天见鬼了?”
车厢的人也开始指指点点。“哪有人啊?”
“不想让位置就找这种理由?”
“现在的年轻人怎么这样啊?”
此时的言墨已经听不到任何人的议论了,恐惧从她的心里蔓延开来,她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瞬间凝固了。其他人都看不到那个男学生的话就意味着——他不是活人!言墨被车厢上的人挤到和男孩站在了一个角落里,她大着胆子握住了男孩的手腕,探了探,脉息全无!
他已经死了!
不能把这个男孩再丢到车上了,得带回月桥花院让薛煜明处理。言墨大着胆子握住了男孩的手,男孩不知所措地微微挣扎。
言墨不能直接和他对话,于是拿出了手机,装作打电话的样子看着男孩说道:“喂,是的,我是言墨,没关系,我会帮你的。”
男孩听到这句话终于放松下来,任由言墨牵着他。
于是言墨正在同鬼一起开会。言墨对恶灵化的赵晨宇有阴影,一直担心男孩也会突然凶化。可男孩一直都特别乖,也不跟着言墨进会议室,只是站在会议室外一直盯着她看。
应该说是,自从言墨牵了他的手,他的眼睛就像粘在了言墨身上一般,再也没移开过。平日里被一个人连续盯着看都会不适,这被一个鬼一直盯着看简直是像被扔进了冰窖里,手脚冰凉。言墨倒不是怕鬼,而是觉得瘆得慌。
在魏老大终于松口午休时,言墨第一个冲出了会议室:“我去厕所了!”,抓着男孩就跑到了厕所。
魏老大看到言墨像逃命一样地笔直地朝厕所跑,念叨道:“想上厕所可以直说啊,何必憋这么久?”
言墨带着男孩躲进了厕所隔间,自己坐在马桶盖上,抱臂皱紧了眉头。男孩长得很清秀,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眼睛很大,睫毛扑闪扑闪地,鼻梁很高,鼻头却圆圆的。男孩眨巴眨巴眼睛,一脸无辜地看着言墨,仿佛在问他是不是做错了什么。言墨挠了挠头发,心想:一直让他在外面也不是办法,肯定要联系薛煜明。但万一薛煜明刚好在忙呢?想着想着言墨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言墨突然感觉有一只手抚上了她的眉间,往前一看,竟是男孩正用担忧的眼神看着她,正在用手抚平她的眉头。
言墨下意识地往后一退,头就砸到了墙壁上。“哎呦,我去,”言墨吃痛。男孩吓得缩回了手,整个身子靠在门上,两只手不停地绞在一起。
“不是你的错,是我太冒失了。”言墨安慰到。
男孩正准备张嘴说些什么,又好像知道言墨听不到他说什么似地闭上了嘴。
言墨想了想还是开口了:“要不你先进我的乾坤戒,等我下班了再把你放出来?”
男孩听言猛地摇起头,抓住言墨的手恳求她不要这样做。言墨没料到男孩的反应这么激烈,试探地问道:“谁曾经把你装进过灵器里?”
男孩点点头。言墨踮起脚摸了摸男孩的头发:“好吧,但你不能乱跑,只能跟在我身边哦。”
男孩开心地笑了。
言墨召出了生死簿,默念道:“忘川河上渡,生死簿中勾。”
生死簿自动翻动起来,几个黑色的字浮现在了生死簿的上方—阮日生仍在世!生死簿不会弄错灵魂的名字,更不会弄错生死!可是它竟然说阮日生还活着,那么面前的灵魂又是谁呢?
男孩看到空中的字非常激动,只写“阮日生”三个字,一只手拍着自己的胸脯,另一只手指着自己。言墨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如果面前的灵魂是阮日生的话,那个活着的阮日生应该指的是躯体,那么就只有两种可能:1.阮日生是植物人。2.阮日生的身体被别的鬼魂夺走了。
言墨刚准备问问题,整个厕所的灯突然都灭了,温度骤降,言墨打了一个寒颤。面前的阮日生躲到了言墨的身后,瑟瑟发抖。
言墨听到一个尖细的女声:“阿生,你躲到哪去了?是要和我玩捉迷藏吗?”
言墨大气也不敢出,一动也不敢动,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停在了她们所在隔间的门前。
“哒哒哒”她在门外敲门:“找到你们了哦!你知道我最讨厌你和别的女生在一起了吧?”
言墨谨慎地盯着隔间的门,防止门外的女人破门而入。她一面把男孩往身后藏,一面召出了判官笔。门外的女人又说话了:“阿生,你还不过来吗?”
阮日生抓着言墨衣角的手瑟瑟发抖,言墨用手以示安抚,但她的脑门已经沁出了微微的细汗。
女人一直不停地叩着门:“阿生,我的耐心有限哦,你再不出来我就连你也一起杀了哦。”
说完便用力地拍起了门板,语气也越来越癫狂:“出来!快给我出来!”
言墨做出了决定,阮日生在这里确实是个累赘,于是她低声快速地对阮日生说:“得罪了。万象乾坤定,乾坤天地生。”
话音一落,阮日生立刻被吸进了戒指里。紧接着,言墨用颤抖的手聚集着灵力在空中画起了爆破符,一掌打向符文:“破!”
隔间的门瞬间四分五裂。门外的女人没有料的这个情况,被飞散的门板逼到了墙壁上,其中一块碎片划伤了她的脸。不待女人重新站起来,言墨用尽毕生的力气朝门外跑去。
女人看到言墨的动作,抓起一片木板扔掷向了言墨。言墨的肩膀被打中,脚下一软,跌倒在地。女人抓住时机猛地朝言墨扑了过来,言墨顾不上疼痛急忙握起判官笔,往地上画了一条线:“一线!”
女人在扑过线的瞬间就像是被火烧了一般,惨叫着踉踉跄跄地往后退!
言墨蹲在地上大口喘气,那女人也跌坐在地没有缓过劲来。言墨快速地画着瞬移符,用灵力催动,却发现怎么也启动不了,皱紧了眉头,看向了面前跌坐在地上的女人。那女人突然笑了起来,声音逐渐变大:“你以为这么容易可以逃出去吗?快把阿生还给我!”
有结界?瞬移符唯一用不了的原因就只有结界!瞬移符移动的距离长短根据使用者的灵力不等,灵力越强移动距离越长,可以穿越的墙壁也会越多。
言墨虽然有天分,但修为还是太短,无法穿越怨灵怨力所筑的结界。要想逃出去只有两个办法:要么破坏结界,要么消灭施术者。要破坏结界必须得找到结界的边界,那是所有结界性法术最薄弱的地方,但这个办法需要集中精神,用灵力感知,现在的言墨根本无法做到冷静下来,她的心跳扑通扑通得狂跳不止!只要让施术者重伤,结界力量自然就会减弱,到时候,只要凭借言墨现有的力量也可以使用瞬移符逃出生天!
要命的是薛煜明给她的那本书根本没有教过她对生灵有杀伤力的法术,最多只能够控制鬼魂的行动。
不对!如果是鬼魂的话,言墨是不能够听懂她说的话的,那么她还活着,不是鬼魂!言墨内心里闪现过一个厢房,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是妖?”
女人嬉笑着走近言墨画的红线,在距离大约十厘米的地方停了下来。言墨这才看清女人的长相,瓜子脸,皮肤非常的白,一对水纹眉,一双凤眼双眼皮却很深,唇角微翘,身材凹凸有致,是极品的魅惑型美人。女人挑了一下眉,丹唇轻启,却是答非所问:“你把阿生交出来我就放你走。”
言墨挺直了背,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更有气势:“把阮日生给你我就一张牌都没有了,我凭什么信你会放我走?”
不等女人回答,言墨突然大声念到:“忘川河上渡,生死簿中勾!神兵斗者皆阵列在前!生死簿,查!”
生死簿瞬间快速翻动,空中浮现出黑色的字:媚娘,蛇媚。言墨在《十万个为什么》里看到过媚蛇,蛇媚是蛇妖的一种,专魅惑人类。
媚娘看到言墨能够号令生死簿微微惊讶:“你是判官?”
言墨不合时宜地来了一句:“你的名字好土哦。”
媚娘的脸色立刻变了,一脸怒意:“你倒是死到临头了还伶牙俐齿!”
言墨眨了眨眼又道:“但美人就是美人。我一直以为狐妖最会魅惑人类,原来还有蛇媚这一说。”
媚娘实在是跟不上言墨跳跃的思维,眉头微蹙,刚准备说话就被言墨截去了话头:“你到底……”
“书生夜遇女鬼这事原来真的有啊?你认识小倩吗?”言墨一边胡扯,一边在背后悄悄地画着传音符向薛煜明求救。
传音符属于低阶法术,只需少许灵力便可,这也是言墨练得最好的一个法术,所以那天晚上的薛煜明也被言墨骚扰得一晚上没睡。若是《十万个为什么》里有什么不懂的,言墨就会用传音符问薛煜明,薛煜明也会耐心地同样传音解答。薛煜明太温柔了,一点也没有露出不耐烦的样子,所以直到天亮了,言墨才意识到自己到底多麻烦别人。
媚娘被言墨这突如其来的妙语连珠搞得莫名其妙:“你到底想说什么?我没时间跟你鬼扯。快把阿生交出来!”
言墨画完传音符,试图获得媚娘的信任得到更多的信息,于是试探性地也走到了红线前,问道:“不过这些书生真的让人失望。什么海誓山盟到最后都不过是骗人的手段罢了,哪有什么真心。”
媚娘心里略有松动,带着一丝自嘲:“你倒是看得明白。”
言墨看到媚娘脸上被碎裂的门板划伤的痕迹,隔着屏障像是抚上了她的脸颊一般,用怜惜的眼光看着媚娘的脸,轻叹道:“你这么美也逃不过弃妇的结局,有时候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
媚娘冷笑道:“你到底要干什么?若是真的怜惜我,为何不快点将阿生交给我。你这一线法术虽能隔开我俩,但也只能饮鸩止渴,你终究只能呆在我的结界中。”
言墨边说话边往后退,笑着说道:“我一开始不就说了吗?阮日生是我最后的牌,当然得等到最后啊!直到……”
“轰隆”,言墨身后发出一声巨响,言墨歪头冲媚娘嫣然一笑:“他们来。”
媚娘往言墨身后看去,两名白衣男子衣袂飘飘地走到了言墨的两边。随着薛煜明和白灵的到来,言墨双腿一软,薛煜明急忙接住了她,言墨抬头声音带着哭意:“你终于来了。”
薛煜明一眼便看出言墨肩膀上的伤:“你受伤了?”
白灵的声音在言墨脑后响起:“我也来了,你要不要也看我一下。”
言墨侧过头一脸冷漠地瞟了一眼白灵,然后翻了个白眼,说道:“看了。”
“嘿!你这小姑娘,也不至于这么区别对待吧!”白灵道。
媚娘看到三人这不着四六完全不把她放在眼里的样子彻底怒了,大喝一声:“好呀,那你们三个一起死吧。”
媚娘摇身一变,一身红衣,取下腰间软剑,朝一线一划,言墨的法阵被破。媚娘举着剑直直地朝言墨刺去。薛煜明广袖一挥,挡在了言墨面前,媚娘的剑像被定住了一样,动弹不得。
薛煜明伸出手指,轻轻地点了一下剑身,软剑瞬间碎成了粉墨,媚娘也被震得倒退了数米,直直地砸到了墙壁上,整个身形嵌到了墙壁里,媚娘挣扎着想要起身,喉咙里却泛起了血腥味,一口血咳了出来。
白灵慢慢悠悠地走到了媚娘的面前,蹲了下来,懒懒散散地开口:“现在的小孩是真的不认识我们这些老人了,蛇媚不在妖界好好呆着,来人间作甚。看来林曦并没有好好管理啊。”
媚娘被白灵震慑到了,想往后缩,但是已经无路可退,微微发抖地问道:“你是?”
白灵站起身来,指了指自己:“青丘白灵,我身后,”白灵指了指身后的薛煜明,“他,地府十殿殿主——轮转王。”
薛煜明并没有走上前,只是把言墨护在身后,严厉得看着媚娘。
媚娘瞪大了眼睛,终于意识到自己闯了大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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