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螂情蜜意

陈嘉洛曾经和不少兄弟睡过觉。

有睡着后呼噜声堪比猪叫,宛若雷震子转世,一打起呼噜就发狠了忘情了,能把陈嘉洛以为自己大晚上干到工地来了的。有睡着后双手双脚像风车转动,从床头翻到床尾,每一个姿势都出乎陈嘉洛意料的。有睡着后嘴里念念有词,凑近一听只能听到“哦哦啊咦咦”的吟语,差点把陈嘉洛念得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

尽管经验丰富如陈嘉洛,他还是第一次遇见像学长这样睡的。

萧鹤安侧躺面向陈嘉洛的方向,一米八几的大高个半蜷起,长腿委委屈屈地弯起,一只手臂枕在侧脸,另一只手半环好像在虚虚拢着什么。白天里温润如玉,温柔自持的样子此时荡然无存,整个人显得有些没有安全感的寂寥感,像一只无家可归只好缩在草丛里休息的可怜狐狸。

陈嘉洛醒醒神,他夜视能力极好的眼睛看见因为姿势问题导致萧鹤安没盖上被子,被子散落一地。

他半支起身体,拎起被子往萧鹤安腰腹一盖,心满意足地又躺下了。

肚脐眼无论如何都是要盖好的。

单人床再大,容纳两个直挺挺躺着的大男人也不过勉强,更何况其中有一个蜷起了身体。

萧鹤安这么一蜷,就拉近了他和陈嘉洛的距离。

萧鹤安立体深邃的侧脸此时就垂在陈嘉洛枕头旁边,温热的呼吸喷到陈嘉洛脖颈,弄得陈嘉洛觉得有点儿痒。

陈嘉洛扭扭脖子,也侧过身和萧鹤安面对面,抬起一只手抵住萧鹤安的额头戳了戳,希望学长能往另一边挪挪。

没等学长挪,陈嘉洛原本半眯起的眼一点点地睁大,涣散瞳孔一点点聚焦,抵着萧鹤安额头的手指也逐渐变得颤抖——士多碑梨苹果橙,七彩菠萝爆炸鸡(语言系统慌乱表达情绪波动的意思),学长,学长肩头有一只蟑螂!!!

借着窗帘没拉严实,外边农庄路灯漏进来的一点光亮,眼睛瞪圆的陈嘉洛看见,强哥两条黑须须晃悠晃悠在空中朝他比个耶,黑棕亮色的外壳泛起油光,满是细刺的腿抖动着立起。

陈嘉洛想给强哥跪下来唱《征服》。

就在强哥看完高处的风景,打算顺着萧鹤安的肩膀往下爬的时候,陈嘉洛一把就把强哥弹飞出去,腿在床上划个半圈像弹簧一样弹起来,冲过去把房间灯打开,抄起一只拖鞋,大喊一声:“学长,起来打蟑螂!”

睡眠浅,早在陈嘉洛戳他额头就悠悠转醒的萧鹤安听清楚陈嘉洛喊的话后缓慢睁开眼坐起来。

在广东生活过的他们都知道,蟑螂要趁早打,不然它消失不见,那才叫一个绝望。

见萧鹤安醒了,陈嘉洛便收心开始找强哥被弹飞的去向。

还好陈嘉洛视力好,他很快就找到了强哥的位置——强哥扒拉在窗帘角,一动不动。

其实竖着的强哥很不好打,也是最容易打失手的。

陈嘉洛和下床走过来的萧鹤安对视一眼,陈嘉洛默默开口:“学长,可能你不想听,但我还是要告诉你,刚才蟑螂就扒拉在你肩头的浴袍上。”

萧鹤安视线斜着瞄了一眼肩头,闭眼冷静会儿,说:“嗯,打完它,我再去洗个澡换衣服。”

陈嘉洛同情地点点头,又转过头,拿起拖鞋比划最佳的投掷距离。

他凝聚起打篮球时投三分球时的注意力,手臂肌肉青筋突起,猛地把拖鞋扔向窗帘。

“砰——”,正中靶心!

强哥和拖鞋同时掉在地上。

强哥翻过身,短手短脚的在空中划船。萧鹤安在床头柜抽几张纸巾盖住它,陈嘉洛单脚跳过来捡起拖鞋往纸巾覆盖处“邦邦”结实地敲了七八下,确保强哥不能再死而复生后,才放下拖鞋,蹦着坐在床边的凳子上,摆摆手:“这只还算好打的。之前我们宿舍有一只强哥趴在天花板,怎么弄都不下来,终于下来后又掉在了我舍友的床上,贼难搞。”

那名可怜的舍友是严重洁癖的周竹白,当时1008宿舍其余三人还是第一次从周竹白那张冰山脸上看见毁天灭地的杀意。

从那次之后,陈嘉洛还专门找杀虫人士上宿舍进行了大规模的消杀,强哥就再也没来过1008了。

萧鹤安又叠了几张纸巾,把强哥的“棺材”抓起来扔进垃圾袋里,给垃圾袋绑个死结后,萧鹤安去浴室洗手,打算再洗澡换衣服。

完全按照七步洗手法把手洗干净后,萧鹤安正要出去拿衣服,就看见浴室镜子下冒出细细的双马尾。

萧鹤安:“……”

*

等陈嘉洛和萧鹤安把浴室那只强哥也毁尸灭迹了,本该正浓的困意早就跑得没影没踪。

而且他俩睡的房间楼层低,蚊虫多,“嗡嗡嗡”的低吟实在是难以入眠。可何况,谁知道第一只强哥是通过什么方式什么路径爬到萧鹤安肩头的,所以已经洗完澡换回自己衣服的陈嘉洛和萧鹤安一人一个红色塑料凳坐在窗边,忧郁地看向凌晨四点的黛蓝天际。

外边暴雨渐小,淅淅沥沥,轻轻滴在窗边,也轻轻落在陈嘉洛耳畔。

陈嘉洛:“没想到我们出来吃顿饭,能那么热闹。”

萧鹤安慵懒地伸直长腿:“很奇特的体验。”

陈嘉洛想起些什么,问:“话说,学长你刚才是不是做噩梦了?”

萧鹤安神情一僵,又笑了笑道:“嗯,梦到被蟑螂追,睁开眼醒来发现蟑螂还在追。”

陈嘉洛同情道:“真惨。”

两个认识时间加起来不超过24小时的男生在雨夜里随口闲聊,话语声投进淅沥雨滴里,朦朦胧胧,听不真切。

可能是萧鹤安压低的声音太过温柔,又或者打蟑螂实在是有点累了,陈嘉洛说着说着,尾音刚落下,人就像被摁掉开关的机器人,脑袋一歪,搁在旁边萧鹤安的手臂上,睡死过去了。

面露无奈的萧鹤安把陈嘉洛脑袋往自己肩上放了放,让陈嘉洛舒服点睡,手还时不时替他赶赶蚊子。

陈嘉洛一夜好梦。

*

早上九点,雨意将歇,灿阳拨开云雾泄下日光,雨滴在光照下折射出微芒,闪闪烁烁。

有光透进房间窗户,贴在陈嘉洛眼皮上,把他亮醒了。

陈嘉洛半睁开眼,视线撞上萧鹤安优越的下颌线后又把眼睛闭上,再慢慢睁开,借着窗户的倒影看清楚了自己和学长的姿势。

他们凌晨聊天的位置在落地窗前,此时阖眼休息的萧鹤安脑袋歪在窗前睡得很安静,而陈嘉洛整个人斜躺在了萧鹤安怀里。

“!”

陈嘉洛一下子就清醒地坐直身。

罪过,罪过,辛苦学长给他当一晚上枕头了。

陈嘉洛站起来活动活动僵硬的四肢,给还在睡的萧鹤安感激地鞠了个九十度的躬。

察觉到动静的萧鹤安缓慢掀开眼皮,就看见陈嘉洛的发旋正对着自己:“……醒啦?”

“嗯嗯。学长肩膀累不累,要不我给你捏捏肩放松一下?”

“不用,去洗漱吧。我看雨差不多要停,今天应该能回校。”

两人洗漱完毕收拾好东西就下楼去吃早晨,朱哥远远看见陈嘉洛,走过来问他昨晚睡得好如何。

陈嘉洛笑着搭住朱哥的肩膀,把朱哥带到人少的地方,和他说描述了昨天惊心动魄的一晚,并让朱哥有空给新建成没多久的民宿杀杀虫。

朱哥表示肯定没问题啊,还诚挚感谢陈嘉洛给他提意见,并让陈嘉洛待会吃完早餐跟他去摘点农产品拿回去给家里人。

反馈结束,陈嘉洛和萧鹤安回到餐厅开始填肚子。

晶莹剔透的蛋肉肠粉,汤鲜肉多的云吞面,大只的叉烧包……

陈嘉洛吃得有点儿撑,在位置上歇会儿才和萧鹤安起身去摘农产品。

等他们被朱哥狂塞好几大袋子芒果,自己也摘了几个西瓜,准备回学校的时候已经下午五点钟。

朱哥死活不收陈嘉洛的钱,最后陈嘉洛跑进餐厅硬把全身上下带的现金全给了收银台,拽着萧鹤安就跑去停车场,快得像猴拦都拦不住。

上了宾利,陈嘉洛调低副驾驶位置,精疲力竭地躺下:“学长,让你看笑话了。”

短短两天体验了不少新奇的事儿的萧鹤安笑道:“还没说谢谢你带我见世面了。”

“嘚,这是什么世面啊,我们老广的日常罢了。有机会多带你体验体验,没人比我更会玩儿。”

萧鹤安轻笑一声,调高车里的空调又调了调出风口,防止刚出汗不少的陈嘉洛被冷气吹感冒:“你补会觉,到学校我叫你。”

“成。”

宾利绕上山路,从山卡拉往大城市行驶,仿佛于静谧惬意的世界抽离,重新回归光怪陆离的现实。

陈嘉洛没有很困,他侧着身把视线投向窗外,却在车子驶出最后一个隧道后,惊呼:“学长你看,彩虹!”

萧鹤安也看见了,他应声:“嗯,很美。”

彩虹淡淡地斜挎天际,凌驾于公路上川流不息的车潮之上,如梦似幻。

陈嘉洛和萧鹤安在看同一轮彩虹。

遇上彩虹, 吃定彩虹。

于是陈嘉洛从车里犄角旮旯里掏出一盒彩虹糖,哐哐往嘴里塞,还试图往正开车的萧鹤安嘴里扔一颗,被萧鹤安微笑着拒绝了。

两人回到学校分道扬镳后,陈嘉洛拎着满满当当的农产品打算带回宿舍让留守宿舍的“孤儿”白感受到来自义父的温暖。

就在陈嘉洛打开宿舍门时,却听见宿舍里突然传来几声怪叫,像是某些限制级片里才能有的动静。

陈嘉洛;“?”

周竹白背着他看什么好东西呢?

周竹白,你居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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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螂情蜜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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