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大张旗鼓第一回

年羹尧震惊激动的脸已暴露了他的心迹,就差把“你也是穿过来的?”写在脑门上了。他乡遇故知,作为人生四大喜之一,向来是重逢中最惊艳的戏码,更何况两人自同一个时代而来。

“奇变偶不变?”陈霄尝试对了穿越者之间的常规暗号。

“符号看象限!”年羹尧就差吼出来了。

小年大人双眼湿润,差点痛哭流涕。五年了,他终于不是一个人了。自打一觉醒来落在大清年家,晓得自己的身份之后,他就颇感寂寥。好在自家家风开明,行二的他上有好老爹,前有好大哥,后有乖小妹,总算能慰藉些许。可憋这么久,他个话痨容易么?

陈霄也没好到哪里去,直想冲过来和年二相拥,但想及二人非真兄妹关系,放在来的时代亦是陌生人,现下又各自成婚尚需避嫌,便止住了脚步。

站在一旁的年希尧看出了端倪,却不准备插手,只当二弟和小妹之间有了小秘密,自回院子里处理公务了。老爷子有些疲乏,晒够了太阳也赶人回房了。因妻儿都在任上,未随着兄弟俩回京,年家母亲又早逝,再往上翻一辈的直系亲属都已埋了黄土,时下府里就老爷子和三子女共四个主子,便也不存在给谁请安陪谁唠嗑这话了。

年二陪着陈霄回了院子,三十岁的人了双脚几乎一路都蹦着在走。

待屏退了下人,两人才说起了体己话。

“你叫什么名?我是2019年初来的,我叫陈梓豪,91年的,是名律师,江西上饶人。”年二率先介绍道,一双眸子似撒满了星光。

这副调调很有一点法院判决书开头介绍诉讼主体姓甚名谁的感觉,职业习惯难隐藏啊。陈霄瞅他一眼,不禁为这位深处朝局的便宜老哥捏一把汗,亦跟着介绍道:“我叫陈霄,与你同姓,云霄的霄,倒是和这幅身子的小名重了名。我是95年的天秤座,INTJ,程序员,四川成都人,2024来的。”

“成都我出差去过两回,除了空气不好,是个好地方,”片刻间,年二推出了陈霄属猪,忙道:“这属猪的和属羊的是绝配,我水瓶座和你天秤座也是最佳恋人,都说上辈子有缘下辈子才能做兄妹,古人诚不欺我啊。”

“二哥是文科生?”陈霄顿时感觉到了思维上的壁垒,对这二哥的感性有些明白,见他点点头又继续道:“我是学物理的,半路出家做的程序员,很高兴遇到你。”

“我也一样。”年二笑的甜甜的,嘴角也有和陈霄相似的梨涡。

“话说你做杂交水稻和羽绒服的事儿,可有眉目了?”他未深谈穿越的事,挑着眼下重要的说。

陈霄也不执着于穿越前后的变故,将进度如实告明:“还只是想法,没有试验。”

“我准备先试验出来,再行推广,不计成本,不畏权贵。”她斩钉截铁地道。

深感于陈霄的宏远心志,年二自惭形秽。

不是兄妹,胜似兄妹。穿越党的革命情与原身的兄妹情合二为一,竟让年二迸发出拍板的决心,他咬了咬牙道:“之前还有所顾虑,想着明哲保身,既然小妹如此坚定,这单我跟了!试验的事情就包在我身上罢,只是这原理,还得你写与我。”

陈霄自前襟摸出一个小折,交与年二。里面详细叙述了稻种培育方法和羽绒制作步骤,足有一寸之厚。

走马观花地看了一遍,年二心里有谱了,对试验充满信心,“这法子的来路我会掩盖,在四川挑个地方试验,推广开来再往上呈报。你人在京城,又不愿攀雍亲王的情,不便出面,就交给我罢。”

虽身为女子,打定主意要做些事也是有章法可循的,但事关重大,由不得矫情,如此是最妥善之法,陈霄只得应下。

事情终究还是朝年老爷子指的路行了过去,好在圆满,使人餍足。待往雍亲王府回的时候,陈霄心里都止不住的开心。年二站在门口,目送着小妹出了巷子都未收回视线。

这一别,不知下次再见何时。

试验要紧,也须回蜀地了。年二紧了紧袖笼,喟叹一声才打马走人。

回府的路上,陈霄逛了逛街市。一双绣鞋走遍了朝桦巷,将京中时兴的胭脂水粉成衣均纳入囊中,还抽空查看了此处她名下的一间布坊。

店内陈列着花色不一档次不同的料子,两个开间大的铺子,能同时容纳十余人挑选。她未明身份,店里的管事也未见过主,不知她是谁。人刚走进来,就有机灵的伙计迎上来,给介绍时下最流行的款。便随手挑了几样素色的绫布,垂坠感好又透气,刚好备下做夏裙。

“那是谁家的女郎?”店门外,驻足了一行人。远远地望过去,青衣男子视线刹那间就被吸引住,不禁问出了声。

周围的仆从无一认得,都默着声。见此,他也不恼。只目不转瞬地向着陈霄瞧,怔愣间忘了男女有别,竟阔步上前,走到了人身边,大胆问道:“这位小姐,在下裴子安,可有幸知小姐芳名?”

因着惫懒,今日陈霄未梳作妇人头,单用一只玉簪将发在脑后绾了个结,很有一番清丽的模样,这会被误会成待嫁女倒也平常。她抬眼过来,视线与裴子安齐平,波澜不惊地回道:“妾已嫁做人妇,不便与郎君互通姓名。”

那双平静的眸子分毫未漾起涟漪,近午的日头洒将进来,把女子本就靓丽的颜色蒙上了一层光晕,分外使人怜惜。裴子安心头一滞,惊艳得仿佛失去呼吸,半晌才找回声音:“倒是在下唐突夫人了,给您赔个不是。敢问夫人是哪家府上的人家?”

陈霄倒不觉得出身有何不能说的,爽朗的声音应声便响起来:“妾乃雍亲王侧福晋年氏,见过裴郎君。”

饶是裴子安出身富贵,见惯了国公亲王,这会子听了雍亲王的名号,也不由一震,片刻后方自报家门:“裴某乃户部尚书裴琅之子,见过年侧福晋。”

若说刚刚还涌动出情难自禁的小溪流,有所遐想,这会则源头都被堵死,谁敢和冷面阎王抢人啊?裴子安自掂量了下轻重,知道自己不是雍亲王的对手,便收了心思,侧过身子给人让出一条路,便见出尘绝色的她连同身后的丫鬟翩然离去。待离得够近擦身而过之时,他宛如嗅到了她发间的芬芳,更是愣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顶着日头,陈霄用手轻掩在额间,几步路走出袅娜之感,越是引得看客心间躁动。

雍亲王府的马车扬长而去,丝毫不解这悱恻缠绵。到了府门前,马儿嘶鸣一声,门房立即抬了踩蹬出来,放在车辕下。陈霄从善如流地走下来,同遒艺一前一后地进了府。

得了陈霄回府的信儿,胤禛抬腿便往碧芜院去。陈霄歇在东厢房里,遒艺正给她捶腿,胤禛一进门便看见她一截光滑的小腿露将出来,忍不住喉结上下滚动。两日没见,竟是分外想她,可这孩子见他哪有半分激动?嘴上便嗔怪起来:“小丫头心中到底没我啊。”

陈霄半天不知这话何意,满眼不理解:“您倒是怪起我来了?这可真是无头之怨啊。”知道两位主子要温存些了,遒艺适时地退了出去,留出胤禛上前的空隙。胤禛一把将人薅到怀里来,眼瞅了瞅小人儿的打扮,略有些不满:“怎么这么素净,就这副样子回家,难不成爷还短了你的吃用不成?”

难为这大忙人上赶着来挑不是了,陈霄噗嗤一笑,知他没有怪罪的意思,没把这话放在心上,说起其他来:“您这两日过得如何?”按着剧里的情节,胤禛概忙着户部追款欠银一事,想来是无暇顾及她的,此时却来了,证明事情有所转圜。

“皇阿玛交付了追款事宜,刚按着邬先生的意思拟了追比章程发布出去,就等着下面人回信了。”前朝的事胤禛不想多言,便拣着最精简的话说。不过寥寥数语,足以让陈霄品出味来,知道他比之剧里已圆滑许多了。

陈霄的笑眼弯了弯,身子也往他怀里蹭了蹭,恭维了一句:“四爷明鉴,定能不负圣命。”这话胤禛极为受用,看向她的眼神更加柔和,心下想有更深动作,却硬生生憋住了,用手拍了拍小孩的脊背:“这趟回去有什么趣事,说来听听。”

像听班主任训话般,陈霄一五一十地将家里境况答了,隐去试验之事不提,末了回到正题上:“眼下没什么事,您准许的话,我想做些小生意。”

“哦?”胤禛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对这事意料不及,稍坐直了身子,示意陈霄继续说下去。

这世道经商本是不入流的路子,女子经商更是少有。即便雍亲王爷的里子已两世为人,但未经后世的熏陶,也难逃封建主义的荼毒,尚未将对商道的态度摆正。若不说出个所以然来,今日这事没那么容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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