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兮悦的生日宴设在老宅的庭院里，暮色刚漫过葡萄架，暖黄的串灯就亮了起来，将满院的桔梗花映得像团温柔的云。苏槿颜正低头帮黎兮悦整理领带，指尖划过她袖口的红宝石袖扣——那是去年生日时送的礼物，此刻在灯光下闪着细碎的光。

“别紧张，都是熟人。”苏槿颜抬头，看着她微微绷紧的下颌线笑了笑，“时雨静说带了她新烤的慕斯，于媛媛特意从法国赶回来，还说给你带了瓶八二年的红酒。”

黎兮悦握住她的手，指尖有些发烫：“我不是紧张，是觉得……像做梦。”她想起小时候在这个院子里，和一群小伙伴爬树掏鸟窝，沈君怡总爱揪她的辫子，纪雅安总跟在她身后喊“兮悦姐”，谁能想到多年后，这些人会围坐在一起，看她和身边人共度生日。

正说着，院门被推开，时雨静挽着于媛媛走进来，前者手里捧着个精致的蛋糕盒，后者拎着个细长的红酒袋。“寿星呢？”时雨静扬声笑着，目光落在黎兮悦和苏槿颜交握的手上，眼尾的痣在灯光下闪了闪，“哟，这腻歪劲儿，不知道的还以为今天是订婚宴。”

于媛媛放下红酒，伸手抱了抱黎兮悦：“生日快乐啊，当年那个跟我抢游戏机的野丫头，现在居然也成稳重的黎总了。”她转头看向苏槿颜，眼底带着真诚的笑意，“早就听兮悦提起你，今天总算见到真人，比她说的还好看。”

苏槿颜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刚想开口，就被纪雅安和闵千零围住。“苏姐姐好！”闵千零抱着束茉莉花递过来，白色的花瓣缀着细碎的水珠，香气清雅，“这是我种的，兮悦姐说你喜欢茉莉的清幽。”纪雅安则塞给她一个手工相册：“里面是我们小时候的照片，有张兮悦偷穿裙子的，保证你没见过。”

林文婷和沈君怡是最后到的。林文婷手里拿着个包装简洁的礼盒，笑着说：“去年欠你的生日礼物，今年补上。”沈君怡跟在后面，穿着件素雅的白衬衫，目光淡淡扫过全场，最终落在黎兮悦身上。

晚宴开始时，黎兮悦牵着苏槿颜坐在主位，看着满桌的菜肴和嬉笑的众人，忽然觉得眼眶发热。时雨静正和闵千零抢最后一块鸡翅，于媛媛在给纪雅安倒酒，林文婷低头和苏槿颜说着什么，沈君怡安静地坐在角落，手里转着酒杯，目光却时不时飘过来。

切蛋糕时，苏槿颜刚要插蜡烛，就被时雨静按住手：“等等！先让寿星说说愿望！”

黎兮悦看着眼前的人，又看了看身边笑眼弯弯的苏槿颜，忽然举起酒杯：“我的愿望很简单，愿身边人平安喜乐，愿我和槿颜……岁岁年年。”

“说得好！”于媛媛率先鼓掌，“罚你跟苏总喝个交杯酒！”

起哄声里，黎兮悦和苏槿颜手臂交缠，红酒的醇香混着茉莉的清芬漫在鼻尖，颈间的鸽血红与蓝宝石轻轻碰撞，像在为这场约定伴奏。沈君怡看着这一幕，忽然放下酒杯，端起面前的果汁走过来。

“恭喜你啊，兮悦。”她站在两人面前，脸上露出个浅淡的笑，眼底却像落了层月光，清冽又温柔，“终于抱得美人归。”

黎兮悦愣了愣，刚想开口，就听沈君怡继续说：“说起来，那时我还以为你不喜欢女孩子呢。”她想起初中时，黎兮悦总穿着宽大的校服，跟男生们称兄道弟，谁跟她提“喜欢”两个字，就会被追着打，“现在看来，不是不喜欢，是没遇到对的人。”

苏槿颜握着黎兮悦的手紧了紧，轻声说：“谢谢你来。”

沈君怡的目光落在苏槿颜颈间的鸽血红宝石上，又扫过她手边那束茉莉，忽然笑了，那笑容里带着释然，也带着点说不清的怅惘：“小时候吵着说长大要娶瑾颜姐姐的人，真的实现了。”

这句话像颗石子投进池水里，黎兮悦的记忆忽然被拉回二十年前。那时黎兮悦迷了路，遇到了苏槿颜…穿着条白色的连衣裙，站在樱树下看着她，阳光落在她发梢，像镀了层金边。她当时就攥着苏槿颜的衣角，奶声奶气地宣布：“我长大要娶瑾颜姐姐！”苏槿颜红着脸说小傻瓜你是女孩子，怎可娶我？

后来兜兜转转，当年那个小姑娘，真的成了身边人。黎兮悦看着苏槿颜微红的耳尖，忽然笑了，眼底的温柔像要溢出来：“是啊，说了要娶，就一定做到。”

沈君怡举起果汁杯，和她轻轻碰了一下：“祝你幸福。”

晚宴散场时，众人陆续离开。时雨静走前抱了抱黎兮悦：“好好对苏姐姐…不然我们这帮人饶不了你。”于媛媛塞给她个信封：“里面是我托人找的老唱片，你小时候总念叨的那张。”

沈君怡是最后走的。她走到黎兮悦身边，状似随意地整理了下被风吹乱的鬓发，忽然倾身靠近，在黎兮悦耳边轻声说：“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暗恋你的事？”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黎兮悦像被烫到一样猛地转头，脸颊瞬间涨得通红，连耳根都泛着红。她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愣愣地看着沈君怡。

沈君怡看着她这副模样，忽然低笑出声，眼底的释然比月光更清亮：“好啦，不逗你了。”她直起身，目光越过黎兮悦，落在不远处正低头整理茉莉花瓣的苏槿颜身上，语气轻得像风，“其实我第一次见到苏槿颜的时候，就知道我输了。”

黎兮悦的心跳还在砰砰直响，听见这话，忽然有些怔忡。

“你看她的眼神，跟看别人都不一样。”沈君怡的声音很轻，像在说给空气听，“那时候我们刚上高中，她来学校做交流生，你站在走廊里看她的背影，眼睛亮得像藏了星星。我就想，完了，这丫头栽了。”

她转头看向黎兮悦，笑容里带着坦荡的温柔：“小时候的玩笑话，我早就忘了。只是看到你现在这么幸福，真的替你高兴。”

黎兮悦看着她转身离开的背影，忽然觉得眼眶有些发热。月光落在沈君怡的白衬衫上，像层薄薄的霜，她的脚步轻快，没有丝毫留恋。

苏槿颜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手里还捏着片茉莉花瓣：“她说什么了？看你脸红得厉害。”

黎兮悦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慢慢平复了心跳。她看着苏槿颜清澈的眼睛，忽然笑了：“说我们很般配，说祝你……拥有全世界最好的我。”

苏槿颜被她逗笑，指尖轻轻戳了戳她的脸颊：“脸皮越来越厚了。”她低头闻了闻手里的茉莉，清幽的香气里混着黎兮悦身上的雪松味，忽然轻声说，“其实我刚才听到一点，谢谢你的朋友们，都在真心为我们高兴。”

黎兮悦将她拥入怀中，下巴抵在她发顶。庭院的串灯还亮着，桔梗花的香气在晚风里弥漫，铁盒里的乳牙和纸条静静躺在桌上，见证着一段段被温柔珍藏的过往。

“是啊，”她轻声说，“我们都很幸运。”

幸运有年少时的懵懂心动，有兜兜转转的重逢，有坦然放手的祝福，更有幸，能和身边这个人，在满室茉莉香里，把小时候的戏言，过成往后岁岁年年的真实。

“生日快乐，黎兮悦。”苏槿颜在她怀里蹭了蹭，声音软得像棉花，“不止今天，往后每一天，我都在。”

黎兮悦收紧手臂，将脸埋进她的颈窝，鼻尖萦绕着熟悉的香气。颈间的鸽血红宝石与蓝宝石轻轻相贴，像两颗紧紧依偎的心，在暖黄的灯光下，泛着永恒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