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 17 章

第十七章

徐阳当然有印象了,只是他不敢说。

毕竟他小时候在原驰的耳朵上也捅过两根银针,但那时候只是年纪小不懂事的恶作剧而已。

可现在到了警察的面前,哪怕徐阳再蠢,他也知道这个恶作剧的性质不一样了。

到时警察把前科与后者一联系,那他这个杀人的罪名也就已经**不离十了。

所以他什么也不敢说,只是沉默着摇摇头。

“那这个小男孩儿呢,有印象么?”但庭柯不放过他,也不放过自己,他拿出那张血淋淋的照片摆在徐阳的面前,没人能知道他用了多大的自制力才压下那一腔炽痛。

“没...我...我不认识他。”徐阳连连摇头。

“不认识?”庭柯如炬的目光不错眼地盯着徐阳。

“不认识。”徐阳被庭柯强大气场压迫的连头都不敢抬了,只是拨浪鼓似地摇头。

“结案吧,”庭柯把照片小心收回来,“把徐阳和相关证据都递....”

“别别别!我认识我认识!”徐阳被庭柯这一出吓得够呛,连忙抬头看着他,一张并不精致的脸上的挂满了惊慌无措。

“孩子,”庭柯微笑着看着他,“知道跟警察说谎是什么后果么?”

“不是的,我没有说谎,我真的认识他,他....”徐阳看着庭柯把手心之下的照片捂的很紧,那很像一个下意识的保护动作,好像隔着一张照片就能护住十几年前那个可怜的小孩儿一样,“他是原驰,拍这张照片的时候,他...他才六岁!”

他才六岁....

透过眼前稚气未脱的青年,庭柯好像一眼就看见了他心底早就被魔鬼撒下了某种邪恶的种子,以至于让当年年仅七岁的他就犯下了如此残酷的行为,又让至今已经二十二岁的他依旧没有丝毫的忏悔之心。

庭柯咬紧牙关,那双琥珀色的浅瞳里逐渐弥漫出一丝令人难以觉察的恨意,虽淡,却如跗骨之疽般令人疼痛不已。

“他的耳朵是你弄的?”霍明见庭柯好半天都没说话,所以他开口问。

徐阳看了看庭柯阴沉的脸色,很小声地说,“是....”

“死者邓玉恒的耳朵上也插有类似的钢针,作案手法是一样的,所以也是出自你手吧。”霍明拿出了死者邓玉恒的现场照片放在徐阳的面前。

徐阳像是害怕极了,忙把脸埋进手心里故意视而不见,同时嘴上语无伦次地喊着,“不是的!不是的!我给原驰穿针是因为他小时候长得像小女孩儿,所以我想给他穿对耳眼儿,但恒子的耳朵真的不是我穿的,那是原驰穿的,他故意的,他是故意嫁祸给我的,他在报复!他在故意报复我!”

砰地一声巨响在审讯室里响起!

徐阳难听的鬼哭声戛然而止,整个人也像个受惊的小动物一样两股战战地瑟缩在椅子上。

“老大?”霍明跟着拍案而起的庭柯一起站起来。

庭柯一句话不说,转身就出了审讯室。

警局里不准警察单独审法人,所以在庭柯走后,霍明也快步跟上了。

很窒息....

庭柯迈着长腿疾步如飞,中间有人问好敬礼他也没停下来,直到走出了分局大门,看到湛蓝的天空,听着喧嚣的热闹,感受着沁凉的秋风,他那快窒息而死的艰涩感才随之而减少。

但胸腔处仍旧残留着无法言说的痛楚。

只是因为长得像小女孩儿....

所以那个六岁的小男孩儿就不得不遭受那么残忍的虐待....

锋利的刀子...

尖锐的刺针...

他是没有表现出疼,可除了他本人,谁又知道那究竟是一种怎样的疼?

他只是...只是没有哭...

只是...没有表现出来...

可他...真的很疼啊...

“老大?”霍明抱着一沓文件夹走到他身边,轻声问,“你没事儿吧?”

“没事...”庭柯淡淡摇头,可说出来的话音却带有明显的颤抖。

“那....”霍明是个大老粗,并不会安慰人这么细腻的工作,只说,“我给你倒杯热水吧,喝点热水缓缓就好了。”

这也就是庭柯现在没心思搭理他,不然他能被庭柯一个眼神杀死九九八百一十次!

“.....叫上赵飞,”庭柯深吸一口气,“你们两个去把最后的审讯工作做完。”

霍明明白庭柯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迟疑说,“可是....”

“没有可是,”庭柯打断他,“如果证据不足的话,检察院不会批准逮捕的,最多只是取保候审。”顿了顿,他又说,“他没有杀人,我知道,但证据都在那儿摆着呢,我们必须走一趟流程,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行吧。”霍明应声而去,可刚走出一步,他就被庭柯叫出了。

“等等!”庭柯说,“身上带烟了么?给我一根。”

“别开玩笑了吧,你又不会抽烟。”霍明知道他现在心里不好受,但也不是很想纵容他用这种办法解忧。

“给我!”庭柯带着不容抗拒的语气说。

庭老大不好惹,生气的庭老大更不好惹。

没办法,霍明只能服从命令般地掏出一包烟,但刚想抽出一根递给他时,却被他整包都抢走了,“哎!你少抽点儿啊!”

庭柯没再理他,拿着那包烟就往停车场的方向走去了。

可等他上了自己的车之后,他才反应过来,霍明那孙子没给他打火机!

算了,也不是很想抽。

庭柯把那包烟扔在了副驾驶的座位上,放平座椅,拿出手机,给原驰发了个微信——在上课么?

发完信息,回到主屏幕,打开了相册,他和原驰的一张合照就赫然出现眼前。

照片的背景是蔚蓝的海天一色,庭柯的背景则是亲他侧脸的原驰,

细看之下,还能看见庭柯的眼底倒映着阳光大海与天空,而原驰眉眼悬挂着的除了庭柯,还是庭柯。

庭柯笑了,刚才那些没被微风吹散的艰涩感全被原驰滚烫的爱意给融化了。

人生漫漫三十一年,这三十一年里,庭柯曾质疑过很多事情,但唯有一点,是他无论如何也无法质疑的。

那就是原驰对他的爱。

那是一种超越人类极限的爱,也是他一个俗人没有资格质疑的爱....

忽然一声轻响,庭柯瞬时眼前一亮,是他男朋友的电话。

没有任何犹豫的,他接起了电话,“没在上课么?”

“上完了。”原驰说,“一边想着宝宝一边上的。”

“今天校庆,你没出去跟同学玩么?”庭柯问。

“宝宝说什么?我听不见。”原驰故意说。

“.....我也想你了。”庭柯无奈。

“哦,又听见了,”原驰笑着,“不想跟他们玩,想跟你玩。”

“嗯...那改天有空带你出去遛遛吧。”庭柯很上路。

“遛狗的遛么?”原驰听出庭柯有些不开心,也知道他为什么不开心,所以故意逗他。

果然,庭柯听完这句话之后就浅笑了一声,但心底的黯然却没有因此而减少。

道理很简单,就像一道疤痕一样,刀子把它刻在了那,它就永远在那,不消不褪。

“遛原驰的遛。”尽管如此,庭柯还是配合着原驰。

“行吧,随便你拉的是我的手还是牵引绳,只要你愿意陪我走就行。”原驰说。

庭柯心里一暖,想说的话也不经大脑考虑就脱口而出,“原驰,你知道我很爱你的吧。”

电话那边短暂地静止了几秒,随后传来委屈的声音,“不是很知道,毕竟昨天某个不乖的宝宝还说想跟我分开。”

“......”庭柯无语,“我那是被你气的。”

“哦。”原驰状似撒娇地拉长音调。

“以后不会了,以后再也不说那样的话了。”短短不到二十四小时的时间,庭柯就想通了,左右不过还剩几十年的命,是死是活,随原驰折腾去呗。

“真的?”原驰不信,“你保证!”

“我庭柯保证!死生都不离开你原驰!”庭柯在原驰看不见的地方还举起了发誓的手势,像是在发给自己看的。

原驰很满意地笑了,“我就不用保证了吧,因为我本来也离不开你。”

挂完电话,庭柯的心情舒畅多了,又借着车窗外暖洋洋的午后阳光,像个慵懒的小猫一样伸了个懒腰。

被原驰折腾了一夜,又起了高烧,这会儿被暖阳晒着,庭柯很快就有了困意,趁着最后一丝清明,他把车窗打开了一条缝隙,然后就沉沉地睡去了。

半梦半醒中,庭柯听见有人在叫他。

皱了皱眉头,他睁开惺忪的眼睛,这一睁,他整个人都怔住了,他这是从下午睡到了晚上啊!怎么也没个人来叫他啊?

“珂!你睡傻了吧!”车窗外有人大声喊了一嗓子。

庭柯刚睡醒,脑子有点儿迷糊,所以他没能听出这个声音是谁,等他缓缓转过身来,才看见那个披着一身暖光的人....是秦浩言。

闭眼,庭柯又把身子转了回去。

“嘿!庭珂你这是什么态度啊!”秦浩言嚎完又俯身凑到车窗的缝隙处,低声央求,“好庭队,给兄弟我留点儿面子行么,我这儿还有个人呢,你不忍心让别人看我笑话吧。”

唉!

庭柯叹了口气,从椅子上懒懒起身,“你又怎么来了。”

“你说我怎么又来了,”秦浩言瞪他,“昨天你突然消失,我打了你多少个电话你都不接,可把我着急坏了,我担心你的人身安全啊,把我急的一晚上都没睡好觉,所以我今天特意起了个大早跑了一整天,才请了个帮手陪我来找你,还好你在,否则我都不知道该去哪报警。”

庭柯懒得理他,扒拉了两下头发后才神色清明地下了车。

刚一下车,他就看见后车门处站着一个男人。

那男人五官精致,身量挺拔,身穿一套剪裁精良的黑色西装,此刻正微微笑着,明黄的路灯给他那双深邃的眉眼染上了一层亮色,给原本成熟稳重的他无端增添了一抹鲜活浪漫的色彩。

“你好,我叫梁蔚,蔚蓝的蔚,”梁蔚很绅士得体地伸出手,“很高兴认识你。”

庭柯不明所以,但还是伸手回握住那只手,“你好,庭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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