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合作

男人将香举过头顶,祭拜后插入香炉。

“嘶—”赵琛南抽回手,一大截刚燃完的香灰掉在手背,看样子要烫出疤痕。

平时托枪手倒是稳当,如今插只香都不得劲。

赵琛南将白包递给灵堂牌位旁男人,“节哀。”

丧事不易穿太高调,他只套一件黑色古巴领衬衫,脖子上却挂一条同色系choker。

普通男人倒是穿不出这感觉,容易显娘。他倒好,袖口挽上漏出精壮小臂上的堕落天使纹身,有心细看,上头寥寥几条暧昧血痕,一看就是女人抓的,瞧着禁欲又风流。这哪是处理完事务,分明是刚从床上下来。

“阿南哥,你能来我真的没想到。”男人接过白包,手背拂去本就不多泪水,“三合与东兴早年间是不愉快,但如今两位老龙头,一位退隐,一位驾鹤西去,上一辈的恩恩怨怨,是时候该和解了。”

赵琛南笑而不语,一位夺权,一位弑父,争来抢来的位置,也难得周时礼口才了得,黑的圆成白。

范西潘识趣,不让场子冷下,“还是周老板年轻有为,紧要关头将帮内事务打理妥妥帖帖,以后东兴未来不可限量啊。”

倪海与范西潘是赵琛南副手,办事效率高,稳妥可靠,但情商方面,范西潘略胜一筹。

这话将周时礼哄得高兴,“哪里哪里,和你们大佬还是无可比拟。”

本就是恭维话,大伙心知肚明,只是面上不显,都跟着陪笑。

仪式差不多进入尾声,周时礼安排宾客入座,金字塔顶端两位男人当然坐一桌。

期间,不乏有宾客起身给赵琛南敬酒,点头应付排队巴结他的人,后频频侧头,问倪海今天星期几。

星期三。

还有两天。

“货已经安全送到科威特港口,中途被拦下一次,有惊无险。”倪海以为他想掌握动向,细数将行程报上,“下个月要去趟仰光,白家已经等你好久。”

赵琛南想的是,快到星期六。

“仰光让范西潘跟我去就行。”他出行不喜欢太多人跟着。

倪海可就头疼,届时怎么保证大佬安全,缅甸和阿富汗墨西哥不同,后两者都有自己人,在已经是如鱼得水,前者就是虎狼窝。

缅甸人心狠,什么事都干得出来,毫无底线,这两年转做d品,风生水起。但他们需要自己的武装势力,至于军火,自然而然就盯上港圈这位大亨。

可赵琛南看着没事人,完全当作旅行。

“白与森这老东西,一肚子坏水,面上却装一幅慈悲菩萨心肠,我倒要看看他能装多久。”赵琛南将盏中白酒一饮而尽,“他想把宝贝女儿塞给我当太太,费尽心机,印度佬这事他从中撮合,这是给我投名状呢。”

白酒性烈,一杯下肚,男人后颈与眼尾沾染几分愠色,“真当我是痴线,赵太有那么好当?”

“山穷恶水出刁民,他们村与村之间都种罂粟田,细崽去当雇佣兵,大佬,你这次去要千万小心,缅甸哪蚊虫多,被叮要起大包。”倪海好似唐僧,头马中属于他最啰嗦。

范西潘侧耳听着,不免笑出声打趣:“你很贤惠啊,这么关心大佬,要不你改行,金盆洗手当赵太。”

赵琛南看兄弟俩拌嘴,倒是很有意思,有这活宝哪里会无聊。

“什么赵太的,怎么,阿南打算娶老婆了?”周时礼应付完宾客,瞧见几人聊得火热。

“周老板怕是听岔,我有说过要成家吗?”赵琛南情绪看着没有一丝波澜。

周时礼愣一会,倒是没想到他会这么回答,随机应变道:“也是,你要是结婚,香港不少富商都要伤心。”

这句话逗笑赵琛南,开玩笑似的回应,“阔太都被先生关在家中,我哪有机会。”

上位者的玩笑,就算不好笑,也得更着附和。

不过这场席宴本就不是交谊会,一群人吃吃喝喝,在慰问彼此,接着散场。

周时礼有目的,东兴势头不如三合,要论资历,还是赵琛南更胜一筹,还小人家八岁。

他读国中时,赵琛南就是男孩之间话题中心,大大小小圈子都流传他的事迹,模样好有实力,三合会中最年轻堂主,单枪匹马手刃东升龙头,提着人家脑袋去帮会,往桌上一搁,十二个堂主气都不敢喘。

至于东兴?也是后话了。

东升是东兴前身。

要说缺点,就是人太狠,动不动剁手砍脚,都默认外事不伤及家人,他倒好,直接灭口 。

也有人不满这凶残行事风格,决定当这个出头鸟,结果呢,现在估摸着已经三岁了。

他与上一任行事风格龙头不一样,不喜欢结仇,打打杀杀,两股势力并存也不是什么坏事。

三合树大,他好乘凉。

这场葬礼很快,按习俗最少七天,从下葬时间到头七,三七,每个环节对于逝者家人都极其重要,但只针对于家人。

周时礼眼中根本没有礼义廉耻这四个字,不然也不会继承大笔遗产,还有丧父不久的小妈。

上午应付完吊唁宾客,下午转场到赛马场。

赵琛南深知,这种人没有底线,将来得多多提防,留个心眼。

vip包厢可以将赛马场净收眼底,权贵们在上层觥筹交错,三言两语就是可以决定一座城市发展前景。

来位服务生,是个年轻小伙,瞧着拘禁,端来香槟被男人拒绝。

赵琛南浑身酒气,眼尾愠色还未消散,“换一杯醒酒汤。”

小伙子应声退下,人刚走,东道主就迫不及待表面用意。

“阿南哥,想必你也知晓我邀请你用意。”周时礼大大咧咧坐在金丝楠木沙发,给赵琛南发去一支烟,“至于这其中门道,也不必摆在明面上吧。”

赵琛南插着口袋,背靠玻璃栏杆,默不作声,沙场上观众喧嚣都抛诸脑后,就看着他手悬在半空。年轻人不懂规矩,烟得亲自递过来,而不是等着长辈去接。

周时礼识趣一笑,立马起身换一副姿态。

赵琛南还是没接,“我还真不明白周老板背后用意。”

身后枪声响起,比赛开始,所有马匹争先恐后往前冲,呐喊助威声如雷贯耳。

“我手底下有第二产业,去年我刚收购一家血液制品公司,他们与医药厂商有合作,特供基立福和奥克特砝码两款人血白蛋白,进货价200,销售价500,和医院有合作,一个月三百万纯利完全没问题。”周时礼滔滔不绝,没注意身边人神色变化,“阿南哥,只要你与我合作,四六分我完全没问题。”

“目标人群呢?”男人并未显露出对这事多感兴趣。

周时礼笑一声,“香港不少富商都想长命百岁,而这产品已经完全被我垄断市场,就算五倍,他们也甘之如饴。”

“投多少?”

“一千万。”

“行。”赵琛南爽快应下,“砸点零花钱试试水,亏了算我的。”

周时礼倒是没想到他能这么爽快。

只是倪海与范西潘全程并未言语。

台下传来欢呼,几位压中头马市民为自己好运欢呼。

-

下午历史这门课很是无聊,老师是位古板又无趣的老学究,偏偏脾气倒好,学生只要不打扰课堂纪律,其余随便你安排。

黑板上字体苍劲,写着魏晋南北朝,北魏篇章。

“拓跋硅是北魏第一代开国皇帝,在苻坚淝水之战兵败之机,复国,随后其孙太武帝拓跋焘在十六国诸侯纷争的时代,灭夏、北燕、北凉,渐渐统一北方。”张建国捧着教材,隔着啤酒瓶厚老花镜,在教室穿梭。

温钰手笔在本子上画圈圈,老师的话一句也听不进,后天就是周六,这一个礼拜浑浑噩噩这快结束。

“喂喂。”后桌王佳慧用笔头点她后背,温钰回头。

“我看你这段时间状态不好,怎么?还在为去西九龙赌场发愁啊。”

“古代是皇权与世家是封建制度高度集中表现,可偏偏在怎么一个父权社会高度发达的背景下,正光八二三年,出了位女尚书。”两人碎碎念中夹杂着张建国讲课声。

王佳慧正好问到痛点,温钰摇头,“没办法的,我必须去。”迄今为止,照片的事她只告诉王佳慧。

“1917年在大陆河南洛阳城南山石村,出土的女尚书...”

王佳慧看她这副花蔫了模样,拿出舍命陪君子架势,“有什么可怕的,大不了我陪你去,再说了,你可是督察女儿,还能怕一个小混混。”

张建国绕一圈,眼睛早就瞄见两人小动作,嘴上还是念叨,“女尚书宋氏字梵音,豫州南顿人,邺县太守旗之孙,豫州刺史琥之子...”

这肯定行不通,温钰正想拒绝,一本教科书就重重的拍在自己桌面上,下意识身躯一震。

“温钰,你和王佳慧两人倒是忙得很,起来说说,北魏是哪一任皇帝统一北方。”

教室传来低笑。

张建国眼镜有些下滑,鼻头拱了一拱。

王佳慧装作不知情,低头拿笔看教材。

温钰在众目睽睽下起身,脑袋高速运转,搜索答案,“拓跋焘。”好在眼角撇见书上答案。

“还算可以,回答得上来,下次课堂不许交头接耳。”张建国没为难人,她倒是松一口气。

“叮铃铃!”

放学铃声响,整栋楼开始躁动。

这铃声倒是及时,张建国从不拖堂,拿上教材就走。

王佳慧慢吞吞将书本放入包中,“别想太多,请你吃糖水,芋圆西多士。”

两人肩并肩走出校门,可惜糖水铺子关门,家中急事告假三天的纸板挂在门口。

挡路小石子被踢开,王佳慧嘴里抱怨:“人家今天就想吃芒果西米露,怎么就突然歇业呢,真讨厌!”

温钰倒是没什么,她不太喜欢甜的,而且也没兴趣吃。

小石子不顾阻拦,闯进沿街小摊,惊扰地上摆着一窝金丝熊,一团毛茸茸黄色挤着成一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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