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府宅前更夫穿着蓑衣敲响三声铜锣,此时南府的北苑房中烛火尚未熄灭,坐在桌前的南思寒听到外面的三声铜锣拿起桌上的伞掩好房门在回廊下撑起伞借着夜色潜出南府,南思寒行色匆匆未察觉回廊的拐弯处的那双白靴。
“这么晚了她要去哪里?”待南思寒身影不见白靴的主人显出身形。
原是担心南思寒的上官透,每次来相州南思寒夜里都会做噩梦,上官透都会守在她的门外,只有她睡安稳觉才会离开,往常他会等她熄了灯火才会来,可是今晚他不放心她一个人待在噩梦发生的地方,是跟着还是等她回来看着回廊瓦片滴下的雨水选择回房等她。
黑夜的暗巷中。
南思寒执伞和一名同执伞的黑衣女子对视。
用过晚膳她刚要上床休息就有一柄飞刀从窗外射入钉在床柱上上面带着一张字条邀她来这处相见,那柄飞刀是听雨楼独有。
“你到了他也亲自来了。”对面的女子从来不会离开那个人的身边。
黑衣女子不似其他四使对南思寒的惧怕“他没有来。”回答的简单“千面使死后由她的徒弟填了她的空缺。”语气还是冷淡地向南思寒交代楼内的情况。
这相州也是他的噩梦,况且他多有不便。
“我知道了,平日里我不在劳烦慕姐姐了。”南思寒对她也很客气。
她是他们的亲人,听雨楼中她的武功最高,楼中所有人都可以背叛唯独她不会。
“这是我心甘情愿的。”为他她甘之如始,没有他就不会有今日的慕天雪。
今夜若是有月光的话,会看到女子脸上的寒霜比南思寒还要多上几重。
“他的身体如何?”这是南思寒最担心的。
慕天雪眼神凄然“还是老样子。”
“慕姐姐放心我一定会治好他。”身下的手紧握南思寒是在安慰她也是安慰自己,良久“王尹涯哪里如何?”她不会让他有事,一定可以治好。
“我们的人到符府的时候王尹涯已经死了。”伞下慕天雪“奇怪的是他身上没有任何的致命伤,我们没来得及检查尸体他的师弟符一涯就赶了来,为了不引起怀疑只好退了出来,之后符府就外松内紧我们的人不敢再轻举妄动。”黄河帮被灭门的事江湖上传得沸沸扬扬,江湖都在传是听雪楼做的。
王尹涯该死!但是南思寒心里没有一丝高兴,杀死了王尹涯杀了黄河帮的帮主可是那个幕后的人仍然没有查出来,她有察觉有人在撒网,那个人是当年的幕后之人?亦或是有人想浑水摸鱼?
“在王尹涯身上可有找到莲神九式和芙蓉心经。”南思寒始终觉得偷秘籍的人只是想转移他们的视线。
“不曾,凶手有没有拿走我就不得而知。”慕天雪确实没有发现有任何秘籍“我们的人发现了也不敢私藏。”
她说得不假,楼中的弟子没有这么大的胆子,不能私闯只能光明正大的的去拜会,看来要利用一下重雪芝。
“我知道了。”南思寒点头“慕姐姐办完事还是快回去吧,没有你在他身边我不放心,等到国师的寿宴过后我会回去的。”
一年了她没有回去见过他一面,说完南思寒就要离开。
“寒儿。”慕天雪唤住她“你不要再管了,他不希望你没有回头的机会,他希望你能幸福。”
南思寒转身没有回答离开了暗巷,她已经不是十年前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人死在自己眼前无能为力的那个小女孩了。
“她还是那么倔强不听劝。”暗巷里走出一个黑衣紧身的男子夜太黑看不清他的面容,周身都是死气。
慕天雪上前看到她眼眸变得极为柔和“你为什么不见她,让我骗他你不在。”
“我想把上官透扯进来,她那个性子见了我不会兴师问罪。”男子邪魅一笑“天雪让人保护好丫头和上官小透。”上官透何其聪明只要有所动作丫头的身份早晚瞒不住。
“我会让三使保护好的。”慕天雪的眼中是对男子的敬畏、爱慕。
男子闭目“等到事情结束,你也离开吧,我们的事不想牵连你。”只有她在身边他还会感觉自己有点人气,他不能把她困在他一个废人身边一辈子。
慕天雪默然,她只是想守着他都不可以?
“咳咳”男子受不住寒气扶墙咳了几声。
慕天雪神色一动上前去扶他,手到半空又停下怕把身上的寒气过给他。
“我们回去吧。”慕天雪只能作罢。
男子挡掉她的手捶墙,都是他这副不争气的身子连累寒儿,拖累身边的人。
冷如慕天雪看着他这样眼中满眼的涩意。
……。
雨渐渐变小。
南思寒回府前去了趟符府,果如慕天雪所言,跃下墙头回了南府。
回到府中的时候已是子时,看着四下无人就潜入房中,躺在床上看着帐顶,她故意留着灯火是防着上官透,她都知道每次来相州他都会守着自己睡着,只要灯火不熄他就不会出现,侧头就如现在房门外那道让自己安心的身影,闭上眼睛,更深有是雨夜她舍不得只能假寐让他离开。
夜总是会过去的,噩梦也会被湮灭在漫漫长夜中,梦中她又回到了七岁那一年,看到了爹爹挥向娘亲的长剑,听到凶手狰狞的笑,泪浸湿了软枕,有双温暖的手握着自己不停地告诉自己不用怕,惊坐而起。
“没事了,透哥哥在。”守在旁边浅眠的上官透已经跟着挺直背脊。
南思寒侧头看着她醒来他永远都会在自己的身边亦如十年前,自己醒来看到陪着自己的也是他。
“我没事了就是做了个梦而已。”她挤出个笑,抽回在他掌中的手“守了我一夜,你也累了回去休息会儿吧。”
“你哭了一夜。”上官透看着南思寒好一会儿擦掉她脸上未干的泪痕“明天我们就搬去别院。”不想她整夜的不安。
南思寒摸着被他碰触过的地方她知道。
“不用,总是要面对的。”南思寒摇头。
上官透无言,南思寒低着头,眼偷偷看了他一眼,这个他不离开吗?她怎么起身梳洗啊,上官透就是想让她着急,良久才起身揉着酸疼的肩膀离开。
院中管家清扫着地面,老天总算开了眼收了连月来的雨水放晴了天。
“公子你和小姐起身了。”管家看到上官透从南思寒的院子中出来误会了什么,笑眯眯地“吃完了早膳你就和小姐去街上看看,你们已经半年没来了吧。”
今儿个一早天放晴百姓们就沿路摆起了摊铺做起了生意,他们总是要养家糊口,鲁王和王妃也在外帮着百姓。
上官透没有去在意管家话中的意思点头回了自己的房中,不久两人吃过早膳便去拜祭过了南翌天夫妇。
“刚才有人来过。”上官透看着没有烧完的香纸。
南思寒皱着眉头上前清理,是慕姐姐来过,她做事不会如此不小心啊。
“爹爹生前乐善好施可能是他以前救过的穷苦百姓吧。”南思寒看着四周没发现慕天雪的踪迹,松了口气。
上官透面色凝重恭敬地拜了拜“也许是吧。”向四周看了看确是没人,也许真的是以前受过恩惠的百姓。
两人静静地立于墓前,这里埋着的都是她的亲人。
“小透?”身后转来女子的声音。
上官透和南思寒回头竟是鲁王薛烈和王妃上官筝。
“王妃。”上官透看到一年不见的上官筝自然是欢喜,见到鲁王执礼淡淡地“鲁王殿下。”对两人的语气明显。
“鲁王殿下、王妃。”南思寒也跟着执礼唤了上官筝一声王妃。
上官筝听到两人的称呼眉梢一凝轻拂开鲁王搀扶的手上前握着南思寒的手。
“你们怎么和我客气起来了。”上官筝语气中对上官透有些怨怪“在外这几年是和我生分了,也不会来送我出阁。”
上官筝一举一动都透露出大家闺秀之风,就是薄怒也不失优雅。
“王妃觅得良缘透儿自然为你高兴。”上官透看着温润如风地鲁王既而转回“可如今姐姐亦是贵为鲁王妃,礼不可废的。”
上官筝一直握着南思寒的手对她极为亲厚“你瞧瞧我这个弟弟何时在我面前讲起虚礼来了,寒儿可不要和学他,我们是一家人不要跟我见外才是。”南思寒话不多自小就讨人喜欢,她也很高兴府里多了个妹妹。
“怎么会,你在我心中永远是那个疼我、爱护我的筝姐姐。”南思寒对上官筝的亲近没有丝毫的不适回她一个笑。
鲁王在身后默默地看着娇妻。
“还是寒儿妹妹有良心,以后你可要替我多管着点透儿。”上官筝拍拍南思寒的手,两人郎才女貌甚为般配。
长姐如母,她是实打实的疼爱这个弟弟,弟弟的终身大事也是时刻放在心上。
“透哥哥也是时刻记挂着筝姐姐。”南思寒看了眼上官透回握着上官筝。
这时薛烈上前“小透你姐姐的说的对,都是一家人何必在乎这些虚礼倒显得生分了,今日我和筝儿是来祭奠南大侠,等一下小透和我们回王府你们姐弟好好叙一叙,筝儿整天念叨着你和寒姑娘。”薛烈向南思寒点头见礼“和我讲着你小时候的事情。”体贴的扶着上官筝。
上官透注意到薛烈手中的祭品,听着鲁王是来拜祭自己父母的南思寒不解,上官透亦是疑惑,两人对视。
“让殿下你见笑了。”上官透向他拘礼“鲁王到了封地的时候表舅舅已经去世按照以往他应该和你没什么交情吧,今日鲁王突然拜祭是何用意。”
上官透目光别有深意的看着薛烈,南思寒和上官筝摆开祭品。
“小透,殿下他每年都会来清扫祭拜,今日天放晴就赶来拜祭,刚刚我的手帕被风吹走,殿下是同我一起去寻手帕。”上官筝知道上官透不喜薛烈,不希望自己嫁给他卷入朝局纷争。
可感情这事不是她能控制,自第一次见面她就喜欢上了他,如今他们二人在这弹丸之地远离朝廷做一对恩爱夫妻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薛烈坦然地和上官透对视“南大侠义薄云天在相州无人不敬仰,换言他是小透的表舅,你和筝儿是亲兄妹也相当于本王的长辈,南家无人我身为晚辈理应来拜祭才是。”一番话下来说的在情在理。
南思寒手一顿,原来是他并没有被薛烈的言辞所感动,有些事做的太刻意就太假,不管怎么说人家也是来祭奠的,面子上不会拂了他的好意,况且还有上官筝的情分在里面,南思寒不语继续帮着上官筝。
“殿下有心了。”上官透的心法亦如南思寒,只是不能过多给他为难。
看样子他待姐姐是极好的,一个女子幸不幸福是掩盖不住的。
祭拜完亡人,上官筝和薛烈把南思寒和上官透邀进鲁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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