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晚白钺虽服了安神丹,睡得还是不大安稳,在莫名的梦境间反复浮沉挣扎,时而能抓到半片浮木,更多的时候,却是什么可抓住的都没有。
醒来时天已大亮,头仍旧昏沉发涨,疼倒是缓解了些。
白安仁正扶着额,愁山苦海地坐在她床边,却丝毫没注意到女儿醒了,只心事重重地看着窗外。
白钺正努力转动僵沉的脑子,思考着这会儿该找个什么借口从白安仁眼皮子底下溜出去,忽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她犹疑不定地感应了好一会儿周边怪异的气息,这种感觉,有种陌生的熟悉感。
那是……那是当年九瓣莲上的那种气息,那是仙气!
白钺只觉得背心发凉,猛地从床上爬起来,连拐杖都顾不得拿,直直扑到门口,往石非卿的院子望去。
阴云低压的天空下,一层浑厚的金色光罩正扣在那院子上空,光罩上密密麻麻地流转着白色的玄妙符文。那符文转瞬便成片湮灭,院中却有一股绵延不绝的强大威能不断地将新的符文刻印到光罩上。
那符文她认得!
那是权因果!
那是为防扰乱运数引来天谴的权因果!
为什么?为什么!到底发声了什么事?
白钺惊惶地往院外冲去,这时有些神游的白安仁才从屋中追上来,一把拉住女儿。
“爹爹,这是怎么了?这是怎么了!”白钺惶急问着,又想往外头冲。
白安仁将她拽住,望着那道光罩,欲言又止,最后才神色复杂道:“凌玄掌门,大道得成,已成散仙,出关了。你大爷爷……也出关了。”
白钺此时脑中乱作一团,完全无法理解白安仁话中之意,又急问:“师兄那院子是怎么回事?跟他们出关有何干系?权因果怎么会在那里?到底怎么了?到底怎么了!”
“阿钺,你冷静些。”白安仁拧眉道,“你大爷爷在替他卜卦,凌玄掌门正起阵护法。”
白钺压根没法想明白到底发生了何事,可恐慌从心底猛地升起,她不管不顾地挣开心不在焉的白安仁,又往外跑去。
“师兄!”她惶急奔到那院子外面,可伤势未愈,跑得又急,踉跄间又一把摔倒在地。
神思恍惚的白安仁这才追了出来,把拼命爬起来还要再往那层金光冲过去的白钺拽住。
“师兄!”白钺凄厉地呼喊着,发疯一样还要往前扑,急火攻心之下,竟蓦地喷出一口鲜血。
“阿钺!”白安仁心痛如焚地抱着女儿,痛喝一声。
“师兄!”白钺却还是泣血悲呼着。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她很害怕。见不到他,她很害怕!
这时,茵陈和秋石两位长老赶了过来。见白钺这副疯魔的模样,秋石当机立断,拿出一个瓶子,在她鼻下晃了晃。
白钺倏然便神情恍惚,喃喃着又喊了两声“师兄”,然后昏迷过去。
秋石替白钺诊了诊脉,然后取出两颗丹药喂给她,又看了看痛心疾首的白安仁,皱着眉道:“白师兄,师父让你带着阿钺去丹华峰候着,我送你们过去吧。”
白安仁垂首沉默良久,艰难地点头:“有劳师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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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钺也不知道自己梦到些什么,只觉得这个梦分外哀伤,她难过得想哭,喉咙却像被扼住了一般,哭之不出,动弹不得。这无从发泄的哀伤一寸一寸没过头顶,将她溺死在这个可怕的梦境中。
她再次醒来时,并没有再挣扎着要去找石非卿。
她还是什么都没明白,却好像又明白了些什么,怔怔地躺了好一会儿,坐在旁边颓然发愣的白安仁才发现她醒了。
“阿钺,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白安仁连忙问。
白钺呆若木偶地摇摇头。
“能起身吗?”白安仁欲言又止,“你大爷爷……要见你。”
白钺呆若泥塑地点点头。
白安仁小心翼翼地扶了她起来,白钺这才发现这里是丹华峰伊蓍真人的住处,她一时也想不明白自己如何到的此处,茫茫然由着白安仁扶着她穿过后殿,来到伊蓍真人自己种的那一小片药圃。
伊蓍真人虽闭关数年,药圃却也被弟子们仔细打理着,这个时节萱草、玉竹、木蓝都刚冒出花苞,星星点点的藏在葱郁的绿叶间,微风拂过,仿若流萤。
伊蓍真人正独坐在药圃中央的梭罗树下,原本健朗如松的老人,此时却须发皆白,面容枯槁,宽大红衣之下,竟是一把佝偻的枯骨。
“大爷爷?”白钺几乎没认出他来。
“阿钺。”伊蓍真人冲她召了召手。
白安仁慢慢扶了她过去,白钺跪坐在他面前,不可置信地握着伊蓍真人枯瘦的双手,良久,才悲声问:“大爷爷,你为何会如此?可是因为……因为……”
伊蓍真人慈祥地摇摇头:“并非是今日之故。我本是因此前轻率干涉命数遭到反噬,匆匆避祸而闭关,不想因果难逃,却是躲之不过的。”
听闻此言,白安仁脸色却蓦地煞白,紧咬着牙,满面愧疚地看着老人,却一言难发。
“大爷爷,那您今后好生调养着,现在泽兰师叔管着焕云峰,她炼的丹也并不比母亲的逊色多少,您好生养着……总能好的。”白钺也不知自己是在安慰伊蓍真人,还是在安慰自己。
伊蓍真人慈爱地拍了拍白钺的手:“阿钺,大爷爷只想嘱咐你几句话。”
白钺猜到他要说什么,心中刺痛,眼泪直往外涌。她慌忙忍住,垂下眼去,点了点头。
“阿钺,你在青玉崖待了多少年?”伊蓍真人问。
“十四年。”白钺低头回道。
“你与他,已经结了十四年的缘啊,够久了。”伊蓍真人缓缓道。
白钺低着头,拼命压抑着眼泪。
“他与你的缘,已经了结,不应再久留凡尘。”伊蓍真人的话音那样慈祥,话却那样冰冷。
“可是他并不想回去,我不能丢下他不管。”白钺用力攥着手,忍着哭意。
“他与天道之怨,需得他自己去解。你们已相伴一路,如今缘既已尽,便该好好散了,各自去寻机缘,也不枉这十四年的缘份。何苦要痴缠折磨,终成孽缘,牵累旁人,损及自身?”伊蓍真人循循开解着。
这话,多年前纪岚君就同她讲过,她最初明明做得很好,可到底是什么时候,她竟全然把这衷告丢到九霄云外了?
可是她已经丢了,她已经陷进去了,她出不来了啊!
伊蓍真人见白钺只是摇头掉泪,苦笑着抬头看了一眼悲愁交加的白安仁:“阿仁,你们一家,都这倔脾气,竟没一个,是听劝的。”
“伯父……”白安仁的眼眶却也红了。
伊蓍真人看了两人一会儿,释然一笑:“罢了,罢了,我这个老头子该唠叨的,也唠叨了,都是各人的命数,由得你们吧。”
话音刚落,白钺忽然觉得盖在自己手上的温度骤然消失。她难以置信地仔细一看,却见老人握住她的手,竟化作了点点星火。
她慌忙抹了抹眼泪,震惊地抬头看去,却看到伊蓍真人那张慈祥的笑脸,也渐渐随着这飘散的幽幽星火,消失了。
“大爷爷!”白钺伸手去捞那四散的星火,可那些星火乘风而去,消散在了夕阳的余晖中。
“伯父……”白安仁突然跪了下来,对着那尸解而散的星火,重重磕了一头,久久匍匐于地,泪泗横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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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安仁和白钺最终回了禺谷峰。
石非卿已经随凌玄真人回青屿山去了。
白钺没有进那个院子。这件事,秋石长老在送她父女俩回来的路上就同她说了。
不知为何,她竟并没有心如刀割。她只当自己是个聋子,或者是傻子,并没有听过这些话,或者听不懂,直接回了之前养伤的屋子,呆呆地靠床坐着。
白安仁却好像受了巨大的打击,一直颓然坐在门口台阶上。
第二日早上,白钺昏昏沉沉地醒过来,茫然地开了门,看到坐在门口的白安仁。
“爹爹,我要回青屿山。”白钺好像根本不在意白安仁枯坐一夜似的。
白安仁闻言先是一愣,接着干涩地苦笑起来:“你走吧,都走吧,我这样一事无成还累及他人的废物,不配做你爹。”
无端端挨了这样一句话,白钺原本呆滞的神情变得更僵,仿佛是跌落悬底后,又被落石砸中,分明已经摔死了,却又还是痛。
茵陈和秋石来看顾白钺伤势的时候,就见到这父女俩各自魔怔地在院中一站一坐,慌忙把他们分别拉走了。
“阿钺,我知你现在悲痛难忍,可如今师父刚刚尸解而去,你爹爹本就深受打击,白钧又不在他身边,你若执意要去青屿山,让你爹爹如何是好?”茵陈劝道。
“阿钧不在?”白钺这才蓦然意识到,自从回了丹元宗,她根本就没见过白钧。可她一颗心早就全扑在了石非卿身上,他眨眨眼,皱皱眉,都牵绊着她所有的心念,若不是茵陈今日同她明讲,她压根没注意到白钧不在丹元宗。
茵陈叹气道:“那孩子许是介怀因自己的缘故让纪师妹和白师弟生了嫌隙,上次你离开丹元宗没两天,他就留了封书信给白师弟,悄悄下山去了。”
“他去哪儿了?”白钺问。
“我也不知,不如等你爹爹心情好些了,你再亲自去问他。”茵陈道。
“可是……”可是,她根本不在意白钧去哪儿了啊!
从前,她明明那么心疼这个乖巧的孩子。虽然她同他相处的时日并不多,可但凡她力所能及之处,她都尽力护着他,不让他在丹元宗受委屈。
可自从纪岚君与白安仁义绝,她这才发现,她竟然在心里为她的亲人们列了张单子。白钧,排在了后头。而如今,她蓦然发现,石非卿,竟然被她排在了最前头。
原来,自己竟是这样自私不孝的女儿。
真是,太难看了。
“阿钺,你如今伤还未愈,若真是这样不管不顾地去了青屿山,要是出了什么意外,那就真是拿刀子割你爹爹的心啊。”茵陈痛心的语气中,仿佛带着些责备。
“可是……”白钺低头强忍了许久,终是忍不住呜咽,“他一句话也没有留,我想回去……回去问他。”
“他既已打定主意离去,你又能问得出什么你想听的话呢?”向来温和的茵陈,说出的话却那样残忍,“不如趁此断了吧。你还年轻,总会再有机缘。”
“可是……”可是什么呢?她误入歧途,迷而不返,泥足深陷,作茧自缚,又哪里说得出个可是来呢?
白钺只觉得,这个她生活了二十余年的世界,一花一草,一人一物,全都化作了刀子,竖着刀尖指着她,不许她往前再走一步了。
“可是……可是……”白钺扶着廊柱,一点点弯下腰去,最后蹲在地上,缩成一团,抱膝而泣。
茵陈俯下身去,轻轻拍着她的背:“阿钺,你现在难过,就随性哭吧。时间久了,总会慢慢好的。”
也不知过了多久,白钺才渐渐止住哭泣,茵陈扶着她回去,见到秋石在院中,白安仁却不见了。
茵陈让神思恍惚的白钺进了屋子,化了颗安神丹让她服下,又看着她睡沉,这才出来问秋石:“白师弟呢?”
秋石一脸不快:“我骂了他一通,他回他后山那破屋子喝闷酒去了。”
茵陈皱眉:“你这又是何苦?”
秋石却颇为怨怒:“师父本有望到散仙,前番仓促闭关,如今又莫名出关,只草草得了个尸解天地之果,难道跟他毫无干系吗?他从来都是这样,懦弱无能,自私妄为,从前气走纪师姐,如今又连累师父,连教个女儿都同他一样任性,闹得丹元宗上下不得安宁,他有什么脸在这里伤春悲秋?”
“休要再说。”茵陈难得严厉地斥责,“白师弟受的打击已经够多了,你又何必对他说这些诛心之言?”
“他就是你们给惯的!”秋石冷笑一声,一拂袖子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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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钺也不知自己断断续续服着安神丹,到底是又睡了几日,茵陈还是每日来看她,她倒也不哭了,只是神色恹恹地不说话。
她想不明白。
她已经竭尽所能把自己的心意传给他了,他明明也答应她了,就他们两个人,寻个无人的地方,有一天,算一天,也不会牵累到旁人。
她没有奢求天长地久,没有奢求白头偕老,她要的,就是有一天,算一天。只要这一点点,也不行吗?
她想不明白,她不敢想明白。
从前她不愿服安神丹,如今倒越发依赖上了,每次想得心如刀绞,就要去服丹。茵陈自然是知道厉害的,发现丹药的数量不对,温言细语地数落了她几句,此后便每天只给她一颗。
她醒着难受,便又想喝酒。她现在自然是不能去元都府买酒的,于是偷偷潜去了药库,躲在里头喝了半夜的药酒,若不是早上点库的弟子发现了她,还不知道她要藏在里面醉几天。
秋石长老勃然大怒,扯过她手里的酒坛子摔碎在她面前,说白安仁不管教她,他这个做师叔的就得替他管教了。
他这一怒,连做大师姐的茵陈也拦之不住。最后,还是泽兰长老拿着纪岚君的面子,才把她保了下来。
白钺酒醒了以后,瞪着那屋顶愣愣地想,原来,自己是这样一个人嫌狗厌的浑人,从前竟还有脸觉得自己招人喜欢。
她仗着自己是伊蓍真人的侄孙女,拜在了德高望重的东斋门下,堂堂谪仙那样用心良苦地教她,她却每日只知道挖空心思偷懒。
她胡闹贪玩,害死了左权山和于远山,还差点连累白钧丢了性命。
她不知天高地厚,非要拿红尘杂念去牵绊石非卿,引了天雷,害死了东斋。
她明明承诺过东斋不会阻他修行,可如今却使劲浑身解数去痴缠。
如果她早日把石非卿劝回去,是不是伊蓍真人就不用出关,就不会草草得一尸解之果呢?
如果她平日多孝顺亲近母亲,纪岚君是否就不会负气出走呢?
她为什么不能多去陪伴白安仁呢?她都好多天没见过他了,她为什么不去关怀自小就宠着她的爹爹呢?
还有白钧,那孩子从前那么喜欢她,他那么渴望有个家,如今孤身一人去了何处?他不过一个金丹期的少年,可会遇到危险?自己这个做姐姐的,为何竟好像当他不存在一般?
她此番受伤,茵陈无微不至地照顾,她却毫不爱惜自己。丹元宗的药库重地,她不高兴就潜进去偷酒。
还有从前,她在兽苑胡闹,给多少长老弟子添了麻烦?她往丹炉里乱丢东西,又毁了多少炉丹?
甚至,连她在青屿山上,同沈星尧捉弄谢灵钧,连她在江州城中,同凡人喝酒猜拳时用法术使诈,也显得如此面目可憎。
她是这样一个忘恩无德,横行无忌,狂妄无智,庸碌无能的害群之马,哪里值得被关心,被牵挂,被爱护呢?
她就应该像一条野狗,死在哪条阴湿的小巷里,被老鼠一点一点啃掉,什么都不剩下,这样才好。
这些念头在白钺脑子里不住地翻涌,她也不知道自己又浑浑噩噩地躺了多久,只记得像木偶一般听茵陈的安排服药,休息,起来走动,服药,休息……
直到仲夏的时候,她脑子里这些乱哄哄的声音,才随着她伤势的痊愈,慢慢小了些。
她去了禺谷峰的后山,去见那好久都没出来过的白安仁。
原本一向注重仪容的白安仁,此时却一脸胡茬,靠着酒坛,颓坐在那座草草修缮的亭子里。那块裂成两半的“半生亭”匾额,还扔在一旁。
“爹爹,阿钧去哪里了。”白钺问。
“走了。”白安仁心不在焉地回答。
“我问他去哪里了。”白钺又问了一遍。
“他说去寻胜遇的尾羽,好替你制扇子。”白安仁仰头望了望远方,“可我知道,他不会回来了。”
“爹爹,你又在胡说什么?”白钺本就心绪不佳,听得白安仁这半醒半醉,自暴自弃的口吻,只觉得越发心烦。
白安仁又灌了两口酒,苦笑道:“我一意孤行,非要把阿钧留下,如今牵累了伯父,气走了岚君,他哪里待得下去?那孩子就想要一个家,可我这个天底下最无用的废物,庇护不了他,他不要我这个爹,也是应该的。”
白钺尽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安慰道:“爹爹,阿钧离开,兴许是怕他的命数克到你……”
“什么命数?哪里来的命数!他的命数什么问题都没有!我是他爹,我还在这世上赖活着!你们凭什么都要空口污他!”白安仁突然暴怒起来。
白钺被这一吼吓得心惊肉跳,她从来没想到白安仁会为了白钧吼她,心中怨怼突生,不忿道:“你既也不信命数,当初又为何来说什么未嫁先死的诛心之言!”
白安仁闻言愣神了片刻,想到自从那谪仙引了天雷,女儿不仅再也不贴心了,还屡屡顶撞他,蓦然哀从怒生,过了好一阵,才颓然道:“你要是来同我说你想回青屿山,那就去吧。”
“爹爹……”白钺方才话一出口,也有些后悔。
“走!都走!”白安仁把酒坛重重地往地上一磕,吼道,“我不配做你们的爹!我不配!”
白钺红着眼睛回去了。
她今日本来只是忧心白安仁,想来问候一声。她并没有想回青屿山去。
她想同石非卿问明白。可茵陈说得有理,他既然打定主意离去,她又哪里问得出什么她想听的话呢?
他是什么狗德行,她最清楚不过。他定了的事,旁人怎么说都无用。她若痴缠追问,他怕是什么伤人的话都说得出来。
何必呢?
他们这十四年的缘,既然无法再续,那就这样好好散了吧。何必呢?
可是,同白安仁这一通争吵,她恍然发觉,天下之大,而自己,这回,是真真正正,没有家了。
她只是去问一问。只是,问一问。
临走前,她想托谁多看顾看顾白安仁,想了一圈,蓦然发现,整个丹元宗里,竟然没有一位长老,是与白安仁相厚的。
曾经庇护他的掌门伯父,受他牵累,匆匆尸解,身化天地了。曾与他恩爱不移的妻子,对他心灰意冷,断情绝义,负气出走了。
而他仅有的两个弟子,一个是他女儿,一个是他儿子。
他的女儿,在青屿山上待了多年,如今心也不在丹元宗了。他倾注心血寄托亲情的儿子,也已经离开不知去向。
当真是活成了笑话的白安仁。
白钺也只得再去劳烦茵陈长老。茵陈得知她还是要去青屿山,那难以掩饰的失望的眼神,看得她越发心梗难受。
临走前,白钺又去看了看顾若槿。她如同一座痴情碑,静坐在法阵中,守护着她的道侣。
这可真是一段生死相许,可歌可泣的爱情啊。
而白钺呢,她一厢情愿把血淋淋的心捧出来,却是无人可许了。
当真,是活成了笑话的白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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