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想回去吗？”悯月望着她的眼睛道。
沈云汀拈花一笑，“回去，当然回去，现在恐惧的不是我，而是兄长，神君……”沈云汀突然倾身，笑眼一眯，“毕竟我有神君做我的后盾啊！”
悯月怔了怔，也跟着笑了起来。
回到宫中，沿途遇到的宫女太监脸上尽是嫌恶的表情，沈云汀自然也看到了，她敛下眉，面无表情，沈晋看到她，面上流露出不加掩饰的鄙夷，可是当他见悯月将沈云汀护在身后，不得不露出假笑，“神君，听说您在收集天地灵气，不知何时能够收集好。”
这是要催促自己赶紧降完福，回到天上了，悯月淡淡开口：“快了！”
沈晋向悯月行了个礼，随即离开了悯月的视线。
桑儿在悯月怀中，忿忿不平道：“虽说芙蓉面做事是偏激了一些，但我看这些人族也好不到哪去，这沈晋一看，就是阴险歹毒之辈，而且我还闻到了他身上的血腥味。”
“什么血腥味？”悯月不禁诧异。
沈云汀望着前方，神色凝重：“我也闻到了血腥味，而且我也看到了刚死的人。”
“谁？”悯月问。
“沈晋的母亲萧太后。”
悯月也看到了那个飘在空中的鬼魂，不过她不知那是谁？竟是萧太后，萧太后怎么突然就死了……
悯月将萧太后鬼魂招了过来，萧太后掐住自己的喉咙，脸上的惊恐清晰可见。
“萧太后，是谁害死了你！”
萧太后呜呜啊啊，只发过痛苦的呜咽声，不愿意透露凶手只字片语，突然萧太后跑了起来，悯月和沈云汀连忙追了上去，萧太后绕过几个宫殿，一溜烟钻进了西北一隅的福佑宫，福佑宫是皇家祖祠，殿前的月台上安置有鼎炉五座，铜鹤两对，殿中供奉着先祖的牌位和遗像。
萧太后的魂魄卧在一个女子的牌位前，悯月的眼中闪过疑惑，“这人是？”
桑儿从怀中跳出来，她大叫，“我知道她！”
沈云汀也开口道：“她是青陵州的开国女将军白溪，曾经的青陵州并不是如今大一统的情况，而是四分五裂，常年战乱不断，也就是在这种境况下，这位出身贫寒的女将军横空出世，白溪领军以来从无败绩，神挡杀神，魔挡杀魔，后来有人听到白溪的名号，便自动降白旗投降，而白溪军中的副统领沈群坐上了皇位，成为了开国帝王。”
悯月面露疑惑：“为什么是副统领当皇帝，而不是白溪当。”
“因为她死了，在和一个小国的军队对阵中，白溪突然从马上倒了下来，被万箭穿心，千骑踏过，整个人血肉模糊，被葬在了当地的战场上。”沈云汀道。
桑儿补充道：“白溪的事迹在坊间广为流传，那些话本先生都说是因为喝多了酒，才会突然从马上倒下来，因为白溪平日很爱喝酒，倘若她认为此战必胜，一时轻敌，喝多了酒，也不稀奇。”
“肯定不是因为喝酒。”沈云汀笃定道。
“你又不是白溪，你凭什么这么说。”桑儿回嘴。
“她既然是常胜女将军，必然不会把打仗视为儿戏，更加不会在打仗的时候喝酒。”
桑儿白了她一眼，“骄兵必败的道理，你不懂吗？谁说常胜女将军就不会轻敌。”
“她能赢那么多次，就是因为她从不轻敌。”沈云汀望着牌位，一字一顿道。
桑儿哼了一声，跳上祭台，在她面前支棱起尾巴。
悯月捂住额头，桑儿平日里若是不服气，便会做出这般姿态。
就在这时，萧太后的鬼魂飘到墙壁边缘，在一个画着太极图的地方，写下几个符咒，只见红墙缓缓推开，一个内室出现在众人眼前，原来这里别有洞天。
悯月踏进内室，内室里正中间的一个鎏金架子上摆放着一把剑，悯月只看一眼，便知并非俗物。
桑儿望着那把剑啧啧称奇，“原来人间也会有如此神器。”
“这应当就是……”桑儿缓缓开口。
“荟英剑！”桑儿和沈云汀齐声道。
“当年的女将军白溪就是用这把剑杀敌无数。”桑儿目不转睛地看着这把剑。
悯月心中不免有些伤怀，一代女将星怎么会死得剑如此轻易。
她转念又想，为什么萧太后要带她们来到这里，是想要暗示什么吗？
随后萧太后指了指自己，和白溪的牌位，她的魂魄便消失了。
沈云汀道：“她要转世了，所以离开了。”
就在这时，从荟英剑中跑出一个酒壶，它什么也不顾忌，壶嘴一扬，便朝众人溅射了一壶酒，尤其是桑儿被喷得浑身是酒，悯月笑道：“酒鬼的剑灵果然是酒壶，不过你这个剑灵神识固然未开，但是……”
“贱兮兮的。”沈云汀给它定了性。
她从架子上取走荟英剑，“你这个酒壶剑灵，我看祭坛上的酒都是你喝的吧！”
悯月提醒沈云汀，“你小心，惹了她，她还要喷你一壶酒。”
话音未落，悯月猛然意识到，这个酒壶只喷了她和桑儿，沈云汀倒是一滴酒都没溅到。
原来这个酒壶偏爱美人。
荟英剑到了沈云汀手上，便仿佛是黏上去一般，怎么也拿不下来，悯月更加确定了，荟英剑的剑灵是一个十足十的好色之徒。
沈云汀哪想到剑拿到手上，还有取不下来的道理，便把这把剑抱在怀中，索性将它带回未水殿。
回到未水殿后，沈云汀与悯月对视一眼，“你猜到了？”悯月问。
沈云汀点头，“是沈晋吧，他亲手杀了自己的母亲？”
“让萧太后闭口不言的人恐怕只有沈晋了。”
沈云汀沉默片刻，道：“神君，你说沈晋为什么会杀了萧太后？”
“能够让沈晋痛下杀手的事情，也只有芙蓉面一事了。”悯月直言。
桑儿跳到悯月和沈云汀中间，强行让两人的视线都集中在自己身上，“我觉得是因为沈晋恨芙蓉面，而萧太后私底下勾结芙蓉面，芙蓉面一族都那么好看，兴许萧太后私底下养了什么好看的面首，正是芙蓉面一族。”
桑儿挺肚扬首，满脸写着快来夸我呀。
悯月摸了摸她的耳朵，调侃道：“萧太后若是私底下勾结芙蓉面，沈晋杀的就是芙蓉面，而不是萧太后了。”悯月说完，心念一动，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不是萧太后勾结了芙蓉面，而是萧太后就是芙蓉面，所以沈晋才会杀了她。”沈云汀凝视着悯月说道。
两人不由得觳觫，只是因为母亲是芙蓉面便要杀了她，沈晋对芙蓉面的恨意已经到了可怖的程度。
忽然桑儿捏着嗓子道：“九公主好聪明！”
“神君，我要是为了芙蓉面一族杀了沈晋，你会插手吗？”
桑儿的语气尽是娇嗔。
悯月捏着桑儿的耳朵道：“你在演什么？”
“演你俩的心里话啊！我看这个沈云汀心思毒得很！我定然没有猜错！她已经在心里谋划复仇的事情了。”
沈云汀没有反对桑儿的话，她负手而立。
“我确实想过，可是神君，李浣情说，她会都解决掉。”
“她有告诉你具体的计划吗？”
“没有。”沈云汀摇了摇头。
沈云汀突然凑近悯月，悯月清澈的眸子映出沈云汀绝美的脸，“神君，我想把沈晋碎尸万段，神君会觉得我恶毒吗？”
悯月愣了愣，“我没有过这种想法，所以我不知道。”
这回是沈云汀诧异了，“神君，难道你没有哪怕一次，恨这个世界恨到想要毁天灭地，想要把伤害自己，欺负自己的人碎尸万段吗？”
“没有，从来没有过。”悯月坦诚。
沈云汀一张清丽出尘的脸上，勾勒出邪肆的笑容，“好希望神君堕落一次，这样的话，神君就跟我一样了，到那时，神君定然不会嫌弃我恶毒。”
悯月怔了怔。
她怎么会这样期待自己。
更加奇怪的是，她竟然不讨厌她这么说……
桑儿见两人的眼神始终纠缠在一起，心中不快，“好了，悯月神君，你不要忘记你的使命！”
悯月连忙盘坐在地上，继续吸收天地灵气，而她手中的月纱令隐隐闪烁着黑色的光，然而那道光芒，太微弱了，以至于没有任何人察觉。
次日，悯月给沈云汀画了个保护她的结界，便踩着月纱令飞天，手持插着柳枝的净瓶，挥了挥柳枝，将净瓶中攒的天地灵气，也就是福气，撒向大地，那些水滴在天空中化作微雨，淋在想被福气浇灌的人的身上，这些人都没有打伞，有些人甚至光着膀子，生怕淋的福气不够多。
悯月充满笑意地望着如同蚂蚁一样的行人，这些人如此微小，甚至食不果腹，可是这一天的福气就足以支持他们继续维持艰辛的生活。
悯月心想，如果日日都是降福之日就好了。
可惜神界没有这样的规定，菩天上神也说，不能日日降福，否则会破坏天地之间的法则。
悯月的想法便只能作罢。
雨停了，路上的行人浑身湿透地回家，路上与人相撞，不知为何两人的胸中都激起一团无法散去的无名火，于是两人打了起来，最后双双掏出刀子，两人均死在了降福之日。
与此同时，这样的事件，在青陵州发生了无数件，顿时，青陵州的居民，个个变成了仇恨他人的刽子手。
血腥气弥漫在整个青陵州的上空，久久无法散去，后来侥幸存活的人族将其称为人类史上最大的灾祸，它就是戾祸。
所以月照离担心自己说脏话，被楼岫云嫌弃那回，完全没必要，因为楼岫云的脑回路是：她好可爱，她跟我一样恶毒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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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常胜女将军之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