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帘紧闭着，透不进太多光亮。也不知暴雨下完了没，此刻周遭都安静得很舒服。
趴在周聿和的臂弯醒来，他的呼吸尽数打在脸上，让人痒痒。许月满慢慢撑着双手，将自己从他怀抱中抽离出来。把掀动的被子摁回去，周聿和也还没有要醒来的迹象，许月满就坐在床上发呆。
该怎么形容此刻的感觉呢？许月满说不清，应该是很幸福的。
近距离去偷看周聿和的睡相，才发现脖子有点疼。果然，无论怎么调整，依旧没法这么快适应相拥而眠。
注意力回到周聿和脸上，发型已经不太好评价了，但是没有刘海遮挡的五官却更加抓人。许月满尤为羡慕他高挺的驼峰鼻，和极为流畅衔接着的高眉弓。
许月满虽然也有深深的眼窝，但可以说完全没有山根，更别说高鼻梁了。从小羡慕别人的高鼻梁能提升气质的她，好像能理解，为什么自己第一次见周聿和就觉得他气质格外出众。
越专注的同时腰身也越来越低，许月满没发觉自己的鼻息，已经洒落在周聿和冒着青茬的下巴上，直到装睡的人嘴角微微抽动。
“啊你醒啦！”许月满迅速弹起打直了腰背。
“我以为你要偷亲我呢。”
周聿和平躺着，将手臂收到脑袋后面垫着，饶有趣味地看着她。
“才没有嘞！没有刷牙，不要亲亲。”捂住嘴还不够，蛄蛹几下许月满又钻进被窝里。
“那再睡会儿吧。”
周聿和翻身把人捞过去，许月满也不反抗，“你的生物钟应该到了呀？”
“满满，我还没适应你晚上打呼噜这件事。”周聿和早起的声音比平时柔和许多，倦怠中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
忘了自己会打呼这事了，感冒后肯定更严重了。还一大早欣赏别人的睡姿呢，原来自己才是形象大坍塌，想到这许月满只想逃离再找个地洞钻。
“没事，我会适应的。”头顶上方传来一阵晨起的干哑笑声，环在腰上的手却更紧了些。
吃过午饭，周聿和用许月满的电脑看策划案，许月满则卷着毯子靠在他身边看书。周聿和早就注意到她手上的书一直都停在同一页，注意力其实都在望着阳台外。
天色急转直下，呜咽的风声敲着窗台，窗户逐渐铺满蜿蜒曲折的水痕，天气预报中的特大暴风雨如期而至。
“我开个灯，太黑了你没法看书。”
周聿和把枕着的许月满扶坐起来，准备起身去开灯，许月满却甩开书拉住了他。
“我不看了，你的策划案看完了吗？打雷应该切断电源的。”
“好。”周聿和把电脑盖上，和许月满一起陷入沙发。
“就今天，什么也不做可以吗？让时间停一停，让脑袋清空一下。”
刚说完闪电的亮光飞速闪过，映亮了墙面，接着便是仿佛撕裂天空的雷声响起。周聿和能明显感受到许月满抖动了一下，比起轰鸣雷声，她好像更害怕前两秒那无征兆的闪电。
工作之后，好像没有能心安理得休息的时刻，这样的感受，周聿和比许月满更早体会过。连原本害怕更多的雷暴雨，此时都在以另一种庆幸而亢奋的心情在迎接。
“可以，什么都不做，就等雨停。”
好不容易等到周末计划美美约会的纪优和钟厘，可就没有临窗听雨的兴致。
手机上温陵的天气预报显示阴天，先带大帅去洗了澡，没成想出来的时候已经开始下雨了。看着突如其来的暴雨，钟厘抱着“禁止落地”的大帅，两人一狗无措地站在宠物店门口。
“为什么下雨啊？好烦！不能带大帅去公园了。”
纪优提前两天就准备了许多宠物户外装备，连同大帅的玩具，装了满满当当一个包，现在别提有多失望了。
前不久还总提起，大帅从小在外面“野”习惯了，自从和她一起生活，少了很多自由快乐。钟厘安慰她给了大帅一个安全温暖的家就是最大幸福，这才提出周末一起带大帅去公园玩。
“还有户外烧烤，都没戏了！”
纪优冲着凌冽的雨幕大喊，声响都被一齐冲刷到了地上流走。
“优优，没事的！明天肯定就晴天了，我们明天去一样的。”
看见钟厘抱着大帅已经有点吃力，纪优赶紧掏出手机打车。
“去我那吧，我上次给它买了新的玩具。”钟厘提醒纪优修改地址，看到她脸色依旧不好，举起大帅的爪子蹭她，“还有昨天没吃完的芋泥巴斯克和抹茶蛋挞，去嘛去嘛！”
也没有想好更好的去处，就只能先打车去钟厘家。
仅凭纪优一把小伞，是没办法保全大家都干爽到家的。仅仅小区这一段路，钟厘的卫衣便淋湿了大半。
被大雨打乱计划的纪优始终闷闷不乐，但是小狗才不懂为什么计划有变。它只知道钟厘家有许多好吃的小零食，大帅丝毫没被影响，在钟厘家轻车熟路地找出了自己的玩具。
钟厘从冰箱拿出纪优前一天买来的芋泥蛋糕，可明显纪优只关注雨什么时候能停。
“优优，这个雨得下到晚上呢，别看了，吃蛋糕吧。”
“不想吃，你不是想吃那家户外烧烤嘛，还能喝点小酒。前几次你说要去，都怪我总说等周末等周末。”
纪优有点自责，平时工作日下班就不爱出门，邀约常常都推到周末，现在连周末都没能成行。
“烧烤多简单啊，我点个外卖一样的。而且今天这天气户外烧烤肯定也不营业呀，天公不作美，那咱就不强求了。”
钟厘是个行动派，手机的页面已经切换到外卖软件上了，丝滑地选完两人爱吃的菜，“还想要点小酒是吧，我下楼一趟，你等着我。”
“下雨呢，你下楼干嘛？伞带上！”纪优喊不住人，大长腿已经迈出到门外。
再回来的时候，钟厘叮铃咣铛提了一小袋酒和果汁。纪优还坐在地毯上，边走神边喂大帅吃零食，扭脸看钟厘的灰色卫衣已经淋成了深灰色。
“你没带伞吗？”
“带了，风太大了，雨势都是斜的。”钟厘把东西递给纪优，自己换下浸湿的运动鞋。
“你怎么买了这么多啊？”
“这样想喝什么就可以自己调了，你不是刷到过别人的便利店调酒配方嘛，今天让我见识一下。”
纪优终于被挑起了兴趣，“好！我找手机看一下。你赶紧把你的湿衣服换掉。”
钟厘还光着脚，看着纪优又在屋子里转悠起来，就知道转移注意力的法子是有效果的。
“我头发都湿了，我冲个澡。”
烧烤到了之后摆上桌，确实也像模像样。浴室的水声停了后，纪优从冰箱里拿出果汁和茶饮，忍着手上握不住的冰凉，想去告诉他选了几样配方，没想到在卫生间门口震惊得连退好几步。
“你怎么穿背心啊？不冷吗？”
纪优眼神躲闪着，钟厘的白色背心紧致修身，上半身练就的各处肌肉尽数显现，看得纪优实在有些迷糊。偏他还一脸无辜，自我欣赏了起来。
“拿错了。”
“赶紧换吧，烧烤到了有一会儿了。”纪优实在受不了这样热气缭绕的氛围下看钟厘的……湿发造型，假装忙碌地跑回厨房。
吹风机大概只响了两分钟，钟厘就换了件白色T恤出来。
“你刚刚要问我什么来着？”
“没啥，你想兑什么茶底？”
纪优现在满脑子都是钟厘有着肤色差但结实有型的臂膀，晃了晃头怎么都赶不出去。而钟厘，早在看到愣住眼的纪优时，侵略性的眼神就已毫不掩饰了。
“电影选了哪一部？”
“还没选呢，你去选吧。”
纪优只想赶紧把钟厘从自己眼前支开，好有些缓冲的时间。端着两杯葡萄果酒过来时，脸上的红终于消散。
“试试看，应该不会翻车。”
清爽的葡萄味在入口之后，香味层层翻滚至头腔，“好喝！”
电影也开场了，玻璃杯上很快结满水雾，氤氲朦胧之间，终于也有了雨天独有的浪漫与惬意。大帅早就玩累了，又吃了不少新零食，趴在沙发的角落闭目养神。
“我承认雨天也不错了，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
“嗯，都不错。”
钟厘靠在沙发上，纪优则躺在他怀里。早就意外钟厘今天情绪稳定得出乎意料，抬手捏了捏他的脸，“为什么？你平时最喜欢户外运动了，难道开始喜欢雨天了吗？”
钟厘努力控制嘴角不上扬，害羞的感觉从来都是最难憋住的，“我喜欢你。”
“嗯？”听到选项之外的答案，纪优的眼睛都瞪圆了。
“不管什么天气，晴天还是下雨，和你在一起，我都很喜欢，轻轻松松的，做什么都可以。”
钟厘的下巴轻轻靠在纪优的头上蹭了蹭，昏暗的客厅依旧能看见他亮晶晶的眼眸。怀里的人突然挣起身子，双臂环上他的脖子，羞怯地闭上了眼，却坚定地吻上他的唇。
再退开时的对视，让气氛更加微妙。
屋外的雨声变得更急促了。
纪优想起从前不喜欢雨天的原因，从前这样的日子，她总是一个人关在房间。滂沱大雨好像阻断了她与世界的所有联系，孤单的感觉总是包裹全身，将她无助地钉在某一个小角落不得动弹。
独属他们之间的从朋友到恋人的最后一层“窗户纸”，好像是此刻才被戳破，那些尴尬的情绪阻碍也终于一去不返。
钟厘的意识逐渐回笼，扣住面前的人，再次贴着鼻尖吻了上去。
又热烈又生涩。让两个人都忽略了对方那早已红透的耳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