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次在钟厘的公寓突然遇见钟妈妈，纪优心里总有些抗拒再去那。倒不是不想见人，只是暗戳戳地想要逃避。
钟厘看得出来但也不戳破，都顺着她来也没什么差别。两人一开始放假就腻在一起，“半同居”的日子倒是让他们都萌发出了不同的心思。
钟厘自打吃完晚饭就翘着腿在沙发上刷着买车指南，纪优洗水果回来，看他还是保持同一个姿势，单手撑着他的肩，“你都看多久了，还决定不出来吗？”
“嗯，我觉得这辆真的很帅啊！可我妈说空间不够大。”
“是吧，看着确实有点。”
纪优本就不愿意参与他买车的事，钟厘一把手机递她面前，她要嘛说自己看不懂这些，要嘛找其他事情走开。可钟厘实实在在地研究了大半个月了，平时他做决定也没这样犹豫不决，这才插了一嘴。
“哎，一开始没觉得有多难选的，我爸妈各说了些参考，反倒不好决定了。”
一听关乎爸妈的建议，纪优马上撤了手，绕到茶几旁准备开始追剧。钟厘却像开了话匣子一样，上半身探过来问她，“优优，我已经挑出来几款了，你也帮我看看呗？”
“哎呀你自己决定嘛，只要不是超出能力之外的预算就没啥问题呀。你不是也找好多人给你做过参考了嘛？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我觉得我还好吧，不都说年轻人的第一步就是买车和买房吗？我还是得学聿哥稳重点。”
此话一出，纪优有点分不清钟厘是真的逐渐变成熟了些，还是在假装成熟，但还是转过来摸了摸他垂着的脑袋。
“怎么这样说？稳重也不是这么个学法，我们见到周聿和在大事上、在生意场上，有他的一套行事风格。考虑问题更全面是对的，可除了这些，更重要的应该是解决事情的能力和魄力。”
纪优和他对视着，手指划落到他的脸庞，来回摩挲着，“你有你自己的优点，果敢自信、有冲劲，即使偶尔有些咋呼，但你也很有责任心呀，不用刻意去追求成熟稳重。”
钟厘不经意地撅起了嘴，看不出到底听没听进去，纪优见状撤了他握得发烫的手机，把遥控器换进他手里，拉着他跟自己看剧。
窝在沙发里的时候，毯子没法将两人完全裹住，纪优慢慢地就靠进了钟厘怀里。电视剧的中插广告反复念着“新年送礼”的广告词，默默地渲染春节将近的氛围。
“优优，纪叔叔他们还没告诉你，他们今年什么时候回来吗？”
提到这纪优眼神暗了暗，语气都低沉了许多，“说了，说我弟明年夏天要中考了，回来过年会分心，等他考完试再回来一趟。”
钟厘控制住了没在纪优面前叹气，心里也满是无奈，“那今年你要回旧厝过年吗？”
“不回了吧，没啥意思，就我一个人还挪来挪去的。”
纪优保持着一样的姿势，语气里充满戏谑，“说不定都没和租户沟通停工，我回去有没有地方住还不一定呢。”
“今年我过来陪你呗？”钟厘搂紧了纪优，靠在她耳边说。
“不用了吧？过年多热闹呀，你应该和家人一起过。”
冬天吃面食的晚上总容易犯困，纪优说着说着眯上了眼，语速也慢了下来，“小满也有问我，要不要去她家过年。我想了想也不想去，他们这两天在搬新家呢。她哥哥嫂子也才刚结婚，去打扰不合适。”
“还是，和我去我家？”钟厘犹豫许久才问出这句，小心看着纪优的反应。
她也不知真睡着还是怎么，脑袋往后靠在钟厘肩头，默不作声。
钟厘侧眼看着她的面庞，明明跟孩童时期差别不大，怎么脑袋里得思考这么多的事？轻轻地将唇贴上去落在她额边，“你也是我的家人。”
许月满和爸妈终于被许星齐“撼动”，他和叶曦萦轮番上阵劝着大家都搬到别墅新家去。
许星齐来回就一套说辞。买别墅是全家人住的，也要过年了，即使再近分开在两个地方就是不行。叶曦萦也开着玩笑说，别墅太大，只和许星齐住太冷清，劝着爸妈和许月满搬进去。
许月满是许爸许妈通知后，才开始收拾东西。此前她也有考虑过，别墅买的时候自己还小，长大后也不想追问这栋别墅是否是买给哥哥结婚用的。
从前也在长辈的闲谈中听过此类言论，可许月满也谈不上多在乎，听过便算了。
她的房间装修好后，她也去看过。许星齐和叶曦萦都很有心，装修布置大差不差，只是布局上有些不同。
许星齐夫妻俩趁今年放假早，一趟趟地来回帮许爸许妈搬东西。许月满延续自己拖拉的习惯，两天下来也没收拾什么，把从榕城带回来的一部分生活用品带过去，套房里的卧室反而没什么变动。
大家都住在一起了，许星齐夫妻俩才安下心来。
除夕将至，除了去纪优家送了些年货，许月满和家人开始频繁地回老宅，周聿和也被她劝着回了鹭岛。
一连几个月没齐整地见到亲戚们，许月满竟觉得大家都变化蛮多，和大家对她的感觉一样。
今年许佳玲的生意一如既往地好，回娘家时依旧神采奕奕。许佳芳还住在老宅，不过没再那么消瘦憔悴，和许佳玲的感情也愈好。
许佳玲对赚钱的性子不一般，可见即使兼顾着带孩子，许佳芳也没在工作上马虎半点。
可大伯一家对来往亲戚宾客的恭贺赞赏并没有多上心，被问及三哥今年生意如何，也是草草带过。
奶奶最开心的还是许星齐将婚礼完成，见叶曦萦来老宅，总拉着她的手不放。许星齐担心长辈在叶曦萦面前催生孩子，总紧紧跟着老婆不离眼。
大伯母平时也会调侃许星齐才是老太太最疼爱的孙子，没当着面的时候，少不了和姑姑与几位堂叔伯家的唠嗑，说老太太给小孙媳妇多少新婚礼物。
翻来覆去总讲一样的东西，陈毓华听了也当没听到。婶婶伯母们甚少追问到跟前来，偶尔避不了泡茶闲谈时，也跟着玩笑说“是啊是啊”。
回到家之后，陈毓华还是忍不住向许顺宁埋怨了两句。
“白的说成黑的，死的能让她说活了。怎么回回她都有这么多话等着我们呢？”
许顺宁知道老婆也是为了他，才总是摁下委屈。可遇到说孩子们的，她实在咽不下这些气。
“不用放在心上，我妈也知道她大媳妇有张厉害的嘴，老太太心里门清。又没真的收了什么，还要为着这些没边际的话生气，那我们自己就亏大发了！”
许顺宁搭着陈毓华的肩，好声好气地劝着。几十年都是这么过来的，陈毓华当然也想得通。
“那我们今年真不回老宅过年了吗？”
“嗯，我今晚跟妈说了，她说早就分家了，这些都随心意来。”
既然今年除夕要在自家过，奶奶就在前一天通知了他们和姑姑一家回老宅聚餐。
节假期间最有闲心，大家仍然是各有各的关注点。许月满生怕自己一不留神卷入话题中心，捧着手机坐在角落。可大伯母向来是一定不会落下谁，一泡茶过后，开始说起她。
“现在就剩小满一个孩子还没成家了，谈朋友没有呀？”
许月满坐在远处藤椅上晃腿，根本没听见谈及自己。
“谈了，上次星齐结婚的时候见了一面，还年轻，都不着急呢。”
“那我们没看错，都说见小满牵着个男孩子，大家去问了一圈都不认识。”
听到“问过一圈了”的字眼，陈毓华忍着脸上的不快，没等换上新的一泡茶，起身要去厨房瞧瞧。
许顺辉和三个儿女在厨房操持，年轻一辈的干活也是利利索索的，见婶婶进到厨房，忙招呼她去喝茶休息，不用管他们。
“佳芳，敬驰今天怎么没在家？”
“让他爸抱过去了，今年让他在爷爷奶奶家过年。”
“现在能离得了你啊？”
“离不了……他爸骗也要骗几天啊，不然他奶奶以为是我不肯。”
许佳芳脸上浅笑着，不想大过年的展露太多无可奈何的情绪。把炸好的鳕鱼捞起沥油，索性叉着腰休息了会儿。她自从生完孩子，一久站腰也总是不舒服。
几个大孩子房前屋后跑玩得欢，这会儿进来厨房餐桌歇口气。
许佳玲赶忙抽了几张纸给女儿擦汗，“陈卓颖，外面那么冷，你给我跑这一身汗，着凉你就别哭！”
小敬彬眼睛还瞟着姐姐，生怕卓颖又跑开自己追不上，陈毓华也跟着给他擦擦汗。
“除了上学就是上补习班，好不容易放假，就让她野两天吧，没事的。”
“三婶你不知道，她这个年纪正是什么都好玩的时候，唯独学不进去！要是能有她小姨一半耐性，我也就不担心了。”
“她小姨有什么可比的啊？一点都不机灵，还是我们卓颖最聪明！”陈毓华拉着陈卓颖的手观察她的身型，“练舞蹈也不错，这个头窜得快！”
许佳明端着热滚滚的汤来，又到外面招呼大家，“大家上座上座！开饭了！”
陈毓华见许顺辉也解了围裙，“大哥辛苦了！忙活了这么久！”
“吃饭吧，去叫大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