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在雪地上，封越停了下来看着墙上的字，不动声色，而后起步回去，神色微变，他沉了沉脸色又若无其事走回去。

“出来吧。”

绛妁出现，看到封越手里伞，是一把红伞，见她目光在自己手里，封越不免笑道“怎么样，小爷眼光如何，瞧瞧。”

说着把伞扔给绛妁，绛妁把伞打开，是一把纯红色的，她手指点着伞“谢封公子。”她悄无声息的越过这个话题，面上没有一点显露。

“诶，你还没说好不好看呢。”

绛妁并没有回答他的话，拂手扫过伞身，一阵红光一瞬而过，再次打开伞，伞身带了些许红光，她静静的看着伞，不过一瞬红光又消失。

“渡灵？”封越神色凝重的看向绛妁，感受到这一目光，绛妁看过来“怎么了？”

“怎么了？”封越念了一遍这句话，又道“你可知渡灵，渡的是灵力，而这相当于给物赋予生命，这是很难的，这宣醉城会的人寥寥无几，你到底是谁。”封越目光如炬，目光里探究意味甚重。

绛妁歪了歪头“我不知。”她收起伞，封越见她并无撒谎迹象，收回目光，心里依旧疑虑说道“像你这样的女子，若是失踪死亡定然会在宣醉城掀起风波。”

“也许，我是个坏人。”绛妁带着清冷的目光看向封越，她面上清冷，但内心似乎带了些少女的灵动。

“那有可能。”封越点点头“不过若你真是个大坏人，我帮了你，不相当于抱了一条大腿吗。”

这话说的让人无奈，绛妁不予理会，开门踏出去，她是有些犹豫的，然而等她站在阳光之下时才松了一口气。

封越咂舌，厉害就是好，什么都行，撑着脑袋望着绛妁。

“你的计划。”绛妁缓缓开口，封越从怀里拿出一个袋子，袋子里是包子，拿起来就吃。

“什么计划？”

绛妁回头望着他“如何去找我的身世，你理应不是普通人，通晓许多。”

她语气笃定，封越耸了耸肩“这包子真香，可惜你吃不了。”他又见绛妁不语，这才放下包子“这是顺带，我啊，是个要走遍宣醉城的捉妖师。”

“那你，如今走到哪里。”

“如你所见，我还没开始走，原本啊打算下个月走。”

绛妁走进屋关上门收起伞，她望着封越“那如今呢。”

“还是下个月，你不会不知道这个月底是除夕吧。”封越起身凑近，一凑近他便能感受这无尽的寒意。

“确实不知。”

这屋子里冷冷清清的，一看便不像有旁人的模样，封越冷哼一声“亲人没有，青梅竹马的小未婚妻倒是有一个。”

绛妁眨了眨眼睛，这个模样倒是有些可爱，不过封越看绛妁眼里全是好奇，便觉得没趣的很。

切了一声坐回去，绛妁不解。

他还以为自己这般俊郎的模样能让这女鬼心动呢，谁知道是个没心的，不禁翻了个白眼。

“未曾见过。”绛妁左右看了看，她觉得面对这么个男子，不如和女子比较好。

封越眼里带了些别的东西，打探式的望着绛妁“你才来一天，不过你不会喜欢女子吧？”

闻言绛妁不予理睬，封越以为绛妁默认睁大眼睛“真的啊，你真的喜欢女子啊。”

下一刻嘴里便被塞了包子，封越呜呜了两声，绛妁坐下来抬眼望着封越，一言不发，见此封越举手表示认错。

他坐在绛妁旁边，吊儿郎当“你不怕你不是坏人，而我是吗。”

见她不理自己封越又道“我可不是好人，你可要有心理准备。”

“无妨，你打不过我。”她顿了顿“所以，你依靠什么在这宣醉城当捉妖师。”

封越一笑“我灵力不行，可我琴艺非凡，用着可怜的灵力我可以弹出妖的幻象然后抓住。”说着手紧握。

“以幻象迷惑，和妖有何区别。”

这话让封越笑意僵住一瞬，他紧盯着绛妁许久才开口“你定然是那些世家子弟。”

“为何。”

封越神色未变，他避开绛妁的目光，似不经意开口道道“这些都是根深蒂固，你既然不假思索的说出来，定然是这样。”

“宣醉城的世家吗。”

“当然不是，宣醉城世家我大体知晓，有你这么个天才肯定会被拿出来炫耀，不过书上有说过，宣醉城外的世间里有五大世家。”封越停住“我为什么要说给你听。”说着他冷哼一声不再说。

绛妁也不去追问，只自顾自的闭上眼睛。

嗖。

一支箭飞进来，绛妁侧头躲过去，而后看向门外，封越似乎已经习惯，他慢悠悠起身走到门口打开门，走到外面，他歪着头道“我说，小公子，你又来干什么。”

这话里虽是悠闲，但是杀气很重。

“你废了我兄长的腿，我自然找你报仇。”外面少年亦是带着杀气，绛妁伸手打开伞挡住照射进来的阳光。

“那还不是你那好兄长先找我的，我走在大街上，他撞了我，我理论几句就要打，这个还怪我咯？”封越说的轻松，言语里并不在意。

少年气急败坏“那还不是你先冲出来找撞！你就是要用这个为借口！”他指着封越“你便是无耻顽劣！”

少年说着手一挥，身侧众人便冲出来，绛妁察觉这些人灵力并不低，于封越而言，定然是打不过这些人的。

不过…绛妁沉了沉眸子，这少年既然说封越伤了他兄长的腿，那么他兄长周围必然也有高手，但封越却是依旧伤了…

果然，封越右手灵力顿起，跃跃欲试。

那些人冲过来，灵力直逼封越，封越刚准备化琴而出，却见身侧一道金红色影子闪过，绛妁飞身而来，用伞挡住灵力，缓缓落在封越面前。

他有些愣神的看着少女的背影，就那么站在他面前，为他抵挡着这些灵力，不过停留些许时间便移开目光。

这伞不是灵器，却是轻而易举的挡住了众人的灵力，那些人不知，封越却是知道，他目光又看向那把伞。

“哪里来的杂碎！”少年怒斥，绛妁把伞抬高，目光清冷的望向少年，少年一怔，眼前女子一身清冷，绝非东城能有的角色。

绛妁也才看到少年，娇生惯养的模样罢了，她收回目光“于人院内，喊打喊杀，过于无礼。”

少年怔怔地看着，许久才收回视线，语气略微缓和“这是我和封越这小子的账，姑娘就别插手了。”

闻言绛妁却是想摇头，却是想起来伞挡住了，才慢慢开口“有求于人，未成之前，需得护住。”

少年这会子发觉这院子里寒气有些重，虽是寒冬，可这里面似乎是冰窟一般，少年正准备说什么，身侧人道“少爷，这女子修为不低，我们几个都看不出她的顶，可见在场无人能打过她。”

“柳公子，我看今天就做个了断得了，省得你一天两天的来找我，我不动手而已，你便不要得寸进尺。”封越走到绛妁身边歪着头嘴角带着笑看着柳清泉。

柳清泉咬了咬牙，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恶狠狠的剐了封越一眼，转身就走。

见众人离开封越看了一眼绛妁转身回屋，绛妁自然得跟着回去，这离不开十五步可不是说说的。

“别以为我会谢谢你。”封越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嘴里吃着已经凉了的包子。

“不曾，不过你那灵法还是少用，会被不容。”绛妁收起伞“如今他们不懂，不代表以后不会察觉。”

闻言封越懒散看向绛妁“你不会在忧心于我吧？”

“多情，如今有求于你，自是替你考虑。”绛妁低头捋了捋自己并未出现褶皱的衣裳，缓缓开口道“这终究，不是正道灵法。”

封越置若罔闻，他笑了出来“什么为正什么为邪，正邪善恶的区别是什么，小祖宗，世间以剑与灵法为正道，是以修剑，又或是修灵力后变成法术是正，可若是修习他法那便是邪吗？”

他望向自己的目光里不带情绪，又或是带了些嘲讽的意味，绛妁不理解道“开辟新道，不为人所容。”

“因为他们怕新道过于强大了啊，世间斩妖，可人有善恶，妖未曾没有，厉鬼凶残不为所容，无情无欲无心，可厉鬼为何变成厉鬼？”封越额边碎发遮住他的眼睛，望不清神色。

“是以怨念所致，生前遭受，死后化为厉鬼。”绛妁缓缓开口“我便是。”

“是啊，厉鬼也是从有生命之物变成厉鬼，所以你该如何去说这世间的正邪善恶呢，小祖宗。”封越不再看她，闭上眼睛休息，说出来的话声音显得轻快了些，可面上依旧冷着“也不知道你这小祖宗是哪个世家化为的鬼，都被如果灌输成什么样子了，变成鬼失了记忆还和小爷我争辩这些。”

绛妁轻叹一声，垂了眸子，她不得不承认的是，封越的话，似乎说动了她，于她而言那些灌输的思想，她并不记得，今日所言不过是轻易便能出口的话。

闭着眼睛的封越却是未曾静下来，他愈发觉得这个人身份不简单，普通世家灌输的再厉害，也不会像现在绛妁这样，几乎是刻入骨髓一般。

他有空还得去柳家宅子看看那些说外面世界的书籍，去钻研钻研。

荆楚林子之中，慕颜昀一身褐色衣裳站在两个女子面前，望着眼前的蛇妖“妖者，不躲还敢在我荆楚之地犯乱。”他身上带着沉稳却又有着少年的意气风发之意。

蛇妖萨林娇媚的笑了一声，化为半人半蛇模样，上身几乎没有遮掩，除了胸前的蛇鳞若有若无的遮挡。

“这是哪里来的小郎君，如此好瞧。”

慕颜昀负背而立，不予理睬，回头望了一眼那女子二人微微怔愣，目光停在那个一身蓝衣的女子身上。

蛇妖萨林见慕颜昀不理自己便冷了声音道：

“你们这些所谓的名门正道啊，没一个好东西，一边用着神兽图腾，一边对我们这些妖绝杀，可那神兽不也是妖吗。”她双目猩红，显然动怒。

“是妖便为错，如此不知悔改，玷污神兽，该杀。”慕颜昀沉着眸子看着她。

萨林大笑“哈哈哈哈哈，你们杀我可以，如今没了朱连氏，你们仙家根本无法灭我等妖，杀了还要封印，否则我会成厉鬼，可你别忘了，只要是封印拥有破除一天。”

蛇尾摆动着，她捂嘴笑着眼里全是挑衅，下一刻一剑封喉，倒不是慕颜昀所为，而是一个身穿橙衣的女子。

慕翘楚收回剑“这些蛇妖因着女娲娘娘是半人半蛇，总是特意修炼成这样，真是造孽。”修为不怎么样，倒是很猖狂，便是如此这些妖不为人所喜。

她走过来不经意看了一眼，却是一怔“这女子…不知哪里像知苇。”

“不像。”慕颜昀柔声可话语坚定，甚至目光不去看那个女子“知苇便是知苇，无人像她。”

慕翘楚抿了抿嘴，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走到两个女子面前，却瞧见蓝衣女子怀里的女子是个断了气的。

“你名为何，可有家人，为何在此。”

“回仙子，许薇怜，我…”她顿了顿“和朋友作伴来到荆楚，想要谋生…却…”说到这里，许薇怜微微颤抖。

修仙之人，男子为仙长女子为仙子。

慕翘楚捻了捻手指弯下腰看着许薇怜，慕翘楚长相略带锋芒，惊艳却又让人害怕，她目光看向一个人时带了些锋利，这让许薇怜有些害怕。

而后抬起身子“悯熠，左右你身边没人服侍，这许薇怜无处可归，你便留下吧。”

慕颜昀看向慕翘楚“皇姐。”他有些无奈，他分明是不想的。

“你不听我的了吗，从小到大我可支持你，如今就让你把许薇怜留下，你也不同意？”慕翘楚娇嗔。

“不可近身。”慕颜昀颇为头疼，却也柔声对着许薇怜说着。

如此便是许薇怜也听出来这二位贵人要留下她，连忙磕头“谢谢仙长仙子。”

看着许薇怜如此，慕翘楚收回目光，自己这个弟弟嘴上不说，可便是她都看得出来，这许薇怜就是有些与知苇相似，倒是说不出来哪里像。

如今悯熠因着知苇总是如此，长久以往并不好。

慕颜昀手里摸索着玉佩，上面赫然一个苇字。

“行了行了，明年你便要游历，这么着急出城作甚，父皇母后还等你回去吃晚饭呢。”慕翘楚走过去拉着慕颜昀的胳膊，余光扫了一下许薇怜“跟上吧。”

她语气实在算不上多好，毕竟她本身也不是个性子温柔的人，像知苇那样的，还是少见，自己学也学不上，想着便颓废了些许。

其实吧，她也想知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