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月下祠。
“你都不知道,那个时候,我们差点以为任务要完不成了。没想最后到峰回路转。说起来这还多亏了我们殿下当机立断,看来我们殿下还真是个福星呢。”红袖表情夸张地对着红鸾叙述着回溯之行的见闻。
红鸾听得认真,突然听到她最后一句话,打岔道:“红袖姐姐,就这么几天不见,你就对司命大人有那么大的改观啦?”
“我,以前对殿下也无甚微辞过呀。”红袖有些心虚地撇开脸,眼珠一转,又转头问道:“阿鸾,你能不能跟我说说,这殿下从前到底是个什么样的?”
红鸾歪着脑袋想了许久,断断续续说道:“以前殿下什么样,其实我也不太清楚,只听说殿下似乎一直脾气不太好。我出蓬莱山之前,长老们也嘱咐我万万不可太靠近殿下。倒不是怕别的,而是因着殿下司命之身掌控着乾元业火之故。虽说我们凤凰一族可浴火而生,但是我现下只是一只修习几百年的鸾鸟,可不想还没重生为凰先被烧禿了毛啊。”
红袖被红鸾最后一句话逗笑了,她拼命忍着笑,又好奇道:“乾元业火这么厉害?”
红鸾点头道:“听长老们说,这乾元业火起于上古,流转万年而不灭。所谓乾元,便是万物之始的意思。传闻这是万物寂灭之后可使之破格重生的生命之源。然业火之名,又带有审视之意,司命之神据此掌万灵之命运,护众生平等之法则,要收服它可不是这么容易的。殿下能得乾元业火之助也是历经多番考验的,只可惜他现在好像也无法随心所欲地驱使它了。”
红袖似懂非懂地点头,听到这里不由奇怪,正想问仔细些。忽而有人推门而入,红袖回头看去,正是谢至。
谢至看着她两个神色有异,不觉问道:“你们在说什么?这么热闹?”
红袖结巴道:“没,没说什么。殿下这回怎么改走正门了?”
谢至微微挑眉,也没有继续追问,而是调侃道:“还不是因为本君怕突然出现,又不小心吓着某个胆小的丫头,再惹出什么麻烦来。”
红袖反制道:“哦,这样啊,那红鸾啊,殿下是大人物,他难得贴心一回,我看我们就勉为其难领了这个情吧。”
红鸾随即附和道:“红袖姐姐说得对,殿下这个情我们不领不行呀。”
谢至倒不好接话了,摇头叹气道:“行了,我还是说正事吧。”
说着,他自袖中取出一物,红鸾好奇看去,不由惊道:“流光宝鉴!”
红袖奇道:“你也认得?”
红鸾道:“当然认得。这可是天界不世出的宝贝,比我太爷爷年纪都大,他老人家估计也就只见过一回就老跟族里小辈们念叨呢,殿下怎么把这尊神物给请来了?”
谢至却笑着对红袖解释道:“阿鸾跟着师傅学过艺,想必就是那个时候见过它。”
红袖一下抓住了另外的重点,惊道:“那,算起来,阿鸾岂不就是殿下的师妹么?”
红鸾赶紧撇清道:“那倒也不是,我还未曾正式拜入老君爷爷门下,可担不起这个名头。”
谢至假意揶揄道:“可不是,论师傅你也不差他这一个,蓬莱山上哪一个不比他来头大呢。”
红鸾有心争辩,仔细一想,好像也没说错,抿了抿嘴,便没吱声。而红袖一时好似接受了红鸾很复杂的身世关系,一时又捋不清楚,也是一言不发。
谢至看着红袖瞪着眼睛发愣,伸手在她眼睛前摇了摇说道:“想不清楚便先放一放,都说有正事了。”
红袖赶忙回了神,问道:“可是第三样信物有线索了?”
谢至随手将流光宝鉴立于桌上 ,又一挥手。镜中慢慢显现出一道影像来。
红袖仔细盯着那光影,不一会儿见光影不再变化,她迟疑道:“这浓墨重彩的,怎么好像是一幅画?只是看不清楚画的是什么。”
谢至颔首道:“这应该是一幅青绿。”
红袖、红鸾异口同声道:“何谓青绿?”
谢至解释道:“所谓青绿,是人间画师作山水画的一种技法。以石青、石绿着色作丘壑林泉,色彩富丽又不失典雅,只是……”
“只是什么?”红袖接话道。
谢至微微皱眉思索道:“这青绿笔法唐时确实盛行,可如今宋人偏爱淡雅不好浓艳多行水墨之风,青绿山水已经不多了,如此画取色大胆者更是绝无仅有。如此大家之风,在这世间却闻所未闻,岂不奇怪?”
红袖托着下巴,缓缓道:“许是唐人所作?”
谢至摇头道:“若是唐人所作,流光宝鉴所现之相绝不会如此模糊,此作当还未出世,但作画者必是今人。”
红鸾也跟着摇了摇脑袋丧气道:“天下作画者何其多,就这么一个模模糊糊的线索,这可怎么找嘛。”
三位一时都沉默下来,忽听宋婶喊道:“红鸾姑娘,王小官人又找你来。”
红鸾听得她言,脸上登时露出喜色,高声回道:“知道了,我这就来。”说着就要往屋外跑。
红袖赶忙将她拉住,疑道:“你何时认识了个王小官人?此人是谁?”
红鸾这才反应过来,也不扭捏,率直说道:“哦,我本来是要跟你们说的,他叫王简,是救我的恩公。”
谢至也挑了眉问道:“恩公?”
红鸾一时想着解释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一时又想赶紧出去见王简怕他等急了,左右为难之下急道:“哎呀,他就在外面,你们跟我一起出去看看就知道了嘛。至于其他的,等见完他回来再说好不好嘛?我一定一五一十交待清楚 。”
红袖与谢至对看一眼,红鸾又抱住红袖的手臂央求道:“好不好嘛,红袖姐姐!”
红袖这才叹气道:“好啦好啦,你赶紧去吧,我们后面就来。”
红鸾闻言松了口气,高高兴兴就跑走了,红袖可没见过她这风风火火的一面,不由得有些好笑起来。她转身看向谢至,却见谢至面色有些奇怪,隐有担忧之色,试探着问道:“殿下要是不放心,要不我们真跟去看看?”
谢至倒是未敛去面上忧色,看着她轻轻点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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