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诬谮之

钱塘江的夜晚又开始涨潮,钱齐川熄了灯,才睡了半晌,便被常欢叫醒了。

“先生,到了。”

钱齐川穿好衣服,踏上木屐去了江边,小竹筏被常欢拖了上来,钱齐川将杜燕霄背后背上,回了小宅院;杜燕霄脸色煞白,嘴唇也无血色,十指冰凉,但身子却滚烫,应是被河风吹的。

钱齐川用布浸上水放在他的额头上,又让常欢去熬药;杜燕霄的伤口被包扎得很好,没有血浸出来,但还需要处理。

药刚一涂上,杜燕霄便一皱眉头,钱齐川手上动作放轻了许多,怕把这位爷出了什么事花相景又跟自己杠上。

“相景。”

杜燕霄含含糊糊的叫了花相景的名字,整张脸被烧得通红,意识完全不清醒;钱齐川又换了一次杜燕霄额上的毛巾,然后将药喂给了杜燕霄。

杜燕霄伸出手抓住钱齐川的手腕,又喊了几声,他已经烧糊涂了,什么也分不清,到处找花相景的样子真像一只被丢弃了的猫;钱齐川剥开杜燕霄的手,点了一些安神的香,没做久留,片刻后便走了。

夜里杜燕霄一直反复不停的梦到花相景用刀刺向自己的场景;梦中的花相景根本不爱他,一次次的将冰冷的刀对准他,一次次的用冰冻结他的心。

他昏迷了整整三天,醒来时整个人都昏沉沉的,看到周围环境一时还没反应过来;这时,常欢端着药进来,见他醒了便放下药,扶着他坐起。

“王爷,花大人让您在这儿藏着,等那边完事后您再出来。”

杜燕霄又合上了眼,依在墙上,不想作任何回复。墨绿色的绿植摆放在桌上,贺楼湫正抱着一个小婴儿,旁边一个长相富贵的女子。

只见她内穿白色抹胸,外穿润红色大袖,领和袖口都有牡丹粉红底色淡米粉色勺药蝴蝶绣花,下着润红和颊红的十六破裙,荷花状金边白纱蔽膝;脚踏珍珠边绣花翘头鞋,头发梳垂髾高髻,两边鬓角各留一缕头发,发髻上戴黄金银杏树发簪,一对金镶玉小发钗,一对景泰蓝长步摇;脸上画碎妆,耳垂上一对墨玉耳珰。

那女子坐在椅子上丝毫不显小家子气,内眼角偏尖,但眼睛整体偏圆,是有母仪天下的气度。

“章皇后,这小太子的眉眼间还真有几分陛下的样子,长大后订单担负重任。”

章杏儿的唇角微微上扬,捏着手上的戒指,起身走到贺楼湫旁边,轻轻的捏了捏孩子的手,一脸慈爱,贺楼湫脸上也是一片柔和;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一直在打喷嚏。

“等哪天本宫在陛下面前为姐姐求得太傅一职,姐姐变得好好培养昌儿了。”

贺楼湫抱着昌儿,微微躬身,道了声谢;临走前她给章杏儿一个小金锁,脸上还笑意盈盈的,走后脸上的表情立马就变了。

“琉绿,过几日再送皇后一个哥窑。”

“喏。”

回府后,索绰罗.萨伊萨正拿着剪子修剪桃花枝,无名指和小指微微翘起,四支华美的护甲闪着金光,凸起的血管一直蔓延到袖子遮挡处,无比圆的眼睛是有说不出的寒凉。

贺楼湫当没见着似的,从旁边走过,“琉绿,把府上的脏东西清理出去。”

索绰罗.萨伊萨将桃花枝上的桃花一瓣一瓣撕下,再一下一下的踩碎,花盆底鞋如高楼一般的压下,鞋上的珠宝像是要将人给吞没。

“这府上的花该谢了。”

琉绿有些怕她,不敢上去赶人,索绰罗.萨伊萨将光秃秃的桃花枝随手一扔,又看了看自己的手。

“这院子也美,可惜了。”

贺楼湫顿住脚步,保持身形,“月满则亏,做人呐,要知足,不是你的永远也不会是你的。”

“夫人这话可就错了,若当年陈胜吴广不反抗,那可就没有这后来了。”

贺楼湫继续向前走着,“琉绿,送客。”

索绰罗.萨伊萨拍掉手上残留的花粉,紫水晶般的眼睛上那柳叶似的眉毛微挑,单看不觉什么,但整体上让人感到十分恐惧,精美的花盆底鞋在地上摩擦出“嗒嗒”的声音。

“以后谁送谁还不一定,告辞了。”

人一走,整个氛围都轻松了下来,杜燕霄走后索绰罗.萨伊萨就彻底与之翻脸,杜燕霄想要皇位,她亦是。

贺楼湫看着满地的花瓣,只是轻轻的“啧”了一声,索绰罗.萨伊萨想怎样对她目前来说并不是最重要的,眼下是解决掉太子,这几日贺楼湫一直在与章杏儿套近乎,她不能让太子活着,否则对杜燕霄不利;若只是杜子璋死了,那继位的就必定是太子。

章杏儿觉得昌儿这样一直打喷嚏不是个办法,就请了太医来看,太医来看后开了几副药就走了。

“珠儿,来把药熬上。”

珠儿走来拿着药,“皇后娘娘,奴婢有些怕弄错,您可否是过来监督着奴婢。”

章杏儿性子柔,也是为了自己的孩子,便过去监督着珠儿;珠儿先将药草放入锅中,而后又是加入适量的水,药草是没有问题的,但是后面的水便提前加了毒。

章杏儿拿着药碗一勺一勺的将药喂给昌儿,昌儿吃着吃着就哭了,章杏儿以为他被药苦的,但到后面就发现不对劲,昌儿的嘴唇渐渐发紫。

“传太医。”

太医才离开没几步,便又折了回来,还没说上几句话,珠儿就拿着一个针头发黑的银针跑了过来。

“皇后娘娘,凶手是太医,药里有毒。”

朝堂之上,章杏儿跪在地上痛哭,一口咬死是太医给太子下的药,那太医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毕竟人证物证都在,只是开了几副药都要被诬陷,这个太医是一天也不想当。

杜子璋心情也十分不好,毕竟也是他自己的孩子,“王太医,你可有话要说?”

王太医:我还能说什么?

“陛下且慢,可否听臣一言。”

“余太仆请讲。”

“王太医是从前朝一直到现在的老臣,臣以为定是有人想要诬陷。”

花相景知道是谁干的,而且在座大多数也都知道,只不过人证物证都有,空口无凭就想反驳根本不可能,在这个时代是要讲究证据的。

花相景:丈母娘也太猖狂了吧。

“此言差矣,现在证据确凿,皇后娘娘也是看着药煮入锅中的,何来的诬陷?”

花相景说罢便微微抬起头,看向坐在最上头的人,“君以为然乎?陛下。”

杜子璋也不知该如何,只有退一步死一个太医,后头再伺机报复。

下朝后,花相景便在宫门口碰上的贺楼湫,贺楼湫是来安慰章杏儿的,其他人都能看出贺楼湫的意图,唯独章杏儿心思单纯,没有看出;贺楼湫也仗着身后有皇后,杜子璋不敢拿她怎样。

花相景坐到自家的院子里晒着太阳,曾洋则在他耳边一直叭叭,吴萍莲抱和小柚在一旁玩儿,整个院子就只有曾洋最闹挺。

“听说钱齐川来南杜了,我可不想见他,还是你更好,愿意收留我。”

“你都快而立之年了,怎么还没娶妻?你长的又高又好看,是那些小姑娘最喜欢的类型,如果是你,定要纳许多的妾。”

“上次在浔阳和你一起的那个小郎君呢?我记忆当中他应该是长在你审美上的,怎不收了当面首?”

花相景闭上眼,不愿去搭理曾洋,这一闭眼,他便听到一串脚步声,不用睁眼他都知道是谁。

田并诗抱着大把的金银首饰,自以为悄悄的出了花府,到了街上,一个小摊贩正卖着首饰,阳光洒在沈亮的脸上,沈亮便像阳光一样明媚。

“诗诗,快来,又赚了几个铜板。”

田并诗跑去抱住沈亮,“阿亮,谢谢你。”

沈亮揉了揉田并诗的头发,“谢我做什么?这不是应该的吗?更何况这段时间让你受苦了。”

沈亮不知道杜燕霄和花相景两人的事,还一直以为花相景真把田并诗给睡了。

正这时,一个全身黑衣的人将一块布扔到了他们的桌上,“把这个交给花将军。”

沈亮在田并诗去拿前先拿了起来,布上写着“丑时西门见。”

大仆:管宫廷御马和马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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