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月临可不知道南宫意的想法跑出天际,他用严厉的语气道:“你和南宫云晴比或许赢了她,但是南宫云晴手下的女郎有那么多,你若赢不了她们,南宫云晴一定会借你刚才的话发挥,你不是以前这个那个南宫意了,阿意,你得顾及自己的名声……”
“而且,你第一次来冬猎,你就要一步登天做魁首,以前你没来的时候,每年的冬祭都是二皇女是魁首,就算有她是皇女这一重身份在,她在冬猎这方面也强你许多,还有,她们要是背后做些手脚……”
南宫意微微歪着头看着他,不经意地笑了笑,她怎么才发现,程月临这么能说呢。但程月临说了这么多,她也听明白了,于是她得寸进尺地把自己凑到程月临身前,抬起头看他,继续自己不承认地撒娇道:“说了这么多,你也是不相信我?”
程月临这回无可奈何地环住她,低头和她对视:“我是担心你。”
纵使知道南宫意都是为了他,程月临还是为她担心到生气她这般冲动的地步。
“没事的,”南宫意笑道:“对她南宫云晴,我还没在怕的。”
她换了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道:“这种事我是不会忍的,忍了这一次就有下一次,不仅我不用忍,月临,你也不必忍。要是能忍下这种窝囊气,我堂堂太女成什么了,如果连自己主君都护不了得话,我也太窝囊了,你说是不是月临?”
程月临:“……”他无可奈何地笑了,“你这让我还说什么,再说你冲动,就好像说你窝囊了。”
“冲动却是冲动了一点,毕竟南宫云晴有备而来,我现在则是毫无准备,但不一定是错事。”南宫意凤眼里神采飞扬地道:“南宫云晴以为我是不能忍,其实,我是不想忍。”
程月临听了她的话,怔怔地看着她眼中的神采,看她眼睛里闪烁的光芒。那是属于一个王者的光芒,勇往直前,绝不退却。
冬祭上半场是女皇祭天,南宫意身为太女站在女皇的下首静静地看着女皇祭天。
这烦躁的祭天仪式足足进行了两个时辰,等到终于结束,回了帐,程月临替她除了衣冠,南宫意就势躺在他的腿上,漫不经心地抱怨道:“这祭天仪式实在太长了,等我当了女皇,便改了这政策。”
程月临很喜欢她这般小女儿的样子,不由得笑道:“好好好。”
“我还要改了别的政策,比如男子不能为官,好好讨讨我家月临当年应受的封赏。”
程月临眼神一颤,还是笑道:“我相信阿意会做到的。”
他二人还没呆上多久,冬祭之后的冬猎就开始了。这个时候都是贵女们大展身手的时候,而主君正君们则会聚在一起喝喝茶,静待自己的妻主回来。
程月临看着帐外一个个路过的身影,不由得清咳一声,道:“那我也过去了?”
南宫意和他相牵的手没有放开,道:“不管是侍君们还是公子们,但凡有人来惹你,你且记住有我在后面给你撑腰呢。”
“不用这么担心我,你害怕他们吃了我不成。”
“女皇如今没有君后,你就是地位最高的,但是他们若推你坐主位,你也不去,那地方备受瞩目,出了事还要来烦你,你就借口年纪轻,让女皇那几个贵君谁爱坐就坐吧。”
“嗯好,我记住了。”
“月临啊,”南宫意又去揽着他的脖子,在他怀里看着他,叹口气道:“你一定要保护好你自己。”
程月临终于是无奈地笑了,附身下去亲她,道:“又不是上战场,最多几句口舌之争而已,看把你担心的。而且,我也不是孤军奋战。”
南宫意不解他这话说得是什么意思,刚要问他,就见帐外两道人影停住,紧接着帐帘就被掀了起来。
孟然和莫峦飞走了进来,莫峦飞穿一袭白衣,遗世独立,笑道:“殿下不必过于担心,我会陪在主君大人身边的。”
猎场。
“你家正君什么时候和月临关系这么好了?”南宫意双手背在身后拿着马鞭,用脚踢着石子,问孟然道。
孟然白了她一眼她幼稚的玩乐方式,道:“我也不大清楚,好像就在不久前,峦飞有一天回来好像挺高兴的,我问他,他说交了个新朋友,想来就是你家主君吧。”
“哦,不管怎么说,有个帮手在身边,我也能放心一些。”
“我还有个事同你说。”南宫意突然道。
“什么事?”
南宫意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她,“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我不会骑马。”
“奥,我还当什么事,等等,你说什么,你不会骑马!”
孟然最后一个爆音高出天际,南宫意揉了揉耳朵,无辜地道:“你不要这么惊讶吧,不就是不会骑马。”
“我记得你刚刚和二皇女比谁能拿下这次冬猎的第一,你这会儿和我说你不会骑马,”孟然都气笑了,“你是打算用两条腿去和四条腿的高头大马比试吗?”
南宫意道:“所以我那时候给自己留了一个余地,我赢不了二皇女手下骁勇的女郎们,我难道还赢不了一个南宫云晴嘛”
“你也别抬太小瞧南宫云晴,至少人家比你多参加那么多次冬猎,还次次都是魁首。而且,你要是拿不下魁首,二皇女她们保不准会借题发挥,她当不上太女,兴许也不让你当上。”
程月临和孟然都想到了南宫意和二皇女都没赢之后南宫云晴借题发挥的事,南宫意哪里想不到,她却满不在意地松了松手臂,道:“那看来我这次是真的得赢了。”
说罢,回手从小雯手里拿了弓箭,向猎场走去。
孟然也回手拿了弓箭追上去,无语道:“别说得赢这么轻松似的。”
另一边,程月临和莫峦飞也到了主君侍君门呆的帐篷里。那是一座特别华丽的帐篷,帐外挂着彩缎,里面燃着温暖的炭火。
这一次女皇的侍君,就来了两个,一个是二皇女的父亲,王贵君,是女皇的四贵君之一,也是二皇女王主君的亲舅舅。还有一个年轻的苏侍君,带着他刚刚四岁的儿子。
门口的侍人一嗓子“太女主君驾到”,呼啦啦整个帐篷里的人都站了起来给他见礼。程月临又有了当初在晨曦宫见那些侍君时那种一眼望去,眼花缭乱的感觉,急忙让他们免礼坐下。
程月临没到的时候,王贵君是这里地位最高的,程月临一来,他便客气地让程月临坐到主位上去。程月临客套了一句年轻没资历的话,坐到了旁边的位置。对面就是二皇女的王主君。
而那王贵君也没再让,他心高气傲,也觉得程月临不过他女儿辈的人,年轻没什么资历。
帐篷里一时又热闹起来,还未成婚的儿郎们坐在自家长辈后面,一个个举止温文尔雅。
京都这些夫君们也没别的话题,聊着聊着,又聊到了孩子上。有人奉承王贵君夸起二皇女,又说到二皇女夫妻和睦,成婚一年就有了小儿子,为了对比,不知不觉又把矛头引向了程月临。
不知是哪家的正君故意笑着道:“太女殿下和主君大人成婚也有两年多了,怎么还没有小殿下的消息呢?”
程月临平静地放下手里的茶,还没接话,又有人道:“太女殿下先前和主君大人有点误会,白白蹉跎了两年,你真是孤陋寡闻了。”
“主君大人先前在边疆军中多年,还怕这点误会不成?”
……
程月临听得他们你一句我一句越描越黑,心知他们在故意嘲讽自己,等到自己被激怒了,好借题发挥,在女皇面前告上自己一状。他转过去看了一眼莫峦飞,莫峦飞也是轻轻对他摇了摇头。
程月临微微低下了头,别人看来,就好像是一副在隐忍的样子。
帐中有好几处都发出轻蔑的笑声,尤是最先开口的正君笑得最大声。
众人正笑着,却见程月临倒了一杯茶,站了起来,径直走到那男人面前,而后把那一杯茶,全都到在了那人的衣服上。
衣服上顿时升起热气腾腾。
那男人腾得站起来,怒道:“你做什么!”
“不好意思,”程月临无辜地道:“我没拿稳。”
“你!”男人衣服上一片水渍,还带着茶叶,他喊道:“你分明是故意的!”
程月临施施然回到座位上,他眨着明媚的眸子,又分外无辜地说了一遍:“我确实没拿稳,也给您道了歉,这位大人还是不能原谅我这无心之过的话,不如也泼我一杯茶水?”
“你!”男人气得咬牙切齿,但又不能真拿茶水泼回去,一时也无话可说。
王贵君等人心中也暗暗一惊,没想到程月临能有这么一手,连莫峦飞也是惊了一惊。
在程月临身后的小荷淡淡道:“我家主君向来平易近人,不拿身份说事,但各位大人也别忘了我家主君是晨曦宫的人。”
场面一时安静下来,好像闹剧之中的人才反应过来这程月临早已不是以前那个不受宠的太女主君了,这南宫意也已经不是以前的太女了,有人甚至回忆起刚刚冬祭时祭台上南宫意那种宝剑藏锋般的气势来,居然平白地觉得此时静坐着的程月临好似也有了那种气势,平白地让人感觉到想打哆嗦。
这一对夫妻……都不是好惹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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