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清婉神色微变,季时也从来没有这样跟自己说过话,但是在阿宴听来……特别是联想到之前自己给他上药和今晚急着过去救他……
“我去不了,”她担心地看向沈宴的方向,但关着灯看不大真切,“再说这么晚我过去也不合适,”她有些着急,无暇顾及季时也那边的情况,“你没什么事我先挂了。”
但想到他今天晚上被吊起来折磨的样子,还是不忍地补充道:“阿宴已经交代过了,你不会有事的,你如果害怕,我跟阿宴说让别人过去陪你吧。”
“那好吧,”季时也见好就收,他当然不想真的得罪沈宴,或是让白清婉彻底发现不对劲,于是小声说,“对不起姐姐,今晚是我失礼了,我确实是接了电话太害怕了,我不该打扰你的,你别生我的气。”
“知道了,安心睡吧。”又望向沈宴的方向,白清婉有意将语气放冷淡,“以后这么晚别给我打电话了。”
“好的,姐姐,真的对不起,我、我就是……太害怕了。”
挂了电话,白清婉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见沈宴半晌没有声音,她就试探性地叫了一声:“阿宴?”,然后悄悄把窗帘拉开一条缝隙,观察着他的神色。
只见沈宴的脸仿佛结着一层寒霜,过了很久,他才缓缓开口:“怪不得你今晚不顾一切也要去救他。”
白清婉张了张嘴,却觉得无从解释,也不知从何开始解释。
“我会让闻让过去的。”沈宴最终说了一句。
听他这么说,白清婉松了一口气:“阿宴,如果你都安排好了,其实也不用让……”
“不然急着要过去陪他的,可能就是你了吧?”沈宴嗤笑一声,“如果今夜我不在,你此刻是不是已经在去的路上了?”
白清婉心里一抖:“阿宴,不是的,你误会了。”
沈宴不语,只是戏谑地望向她,仿佛等待着她接下来会找出什么蹩脚的解释。
“我跟季时也没那么熟,他今晚不知怎么了会这样说。”
“‘不熟’、‘不知怎么了’,”沈宴一字一顿重复着,黑色的瞳孔冰冷如深潭,“到底多不熟,才会孤男寡女独处擦药,才会听说他有危险就立刻冲过去救他,连自己的安危都不顾……就连他深更半夜电话打扰你都还在安慰他,”他盯着她,声音不大却令她如坠冰窟,“你该有多心疼他?”
“阿宴,”她咽了一下口水,“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可怜他。”
沈宴看着她,强撑着脸上的神色,他觉得自己肩上伤口一跳一跳地发疼,可他还是冷笑着说,“是么?你不会看上他了吧?不对,是不是有点太快了,还是这次……”他停顿了一下,瞳孔转深,“他又长得像了谁?”
白清婉楞住,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他言下之意,不敢置信地望着他。
沈宴却又加重语气,轻嘲道:“怎么,只有我一个替身还不够吗?”
“我长得像程名奕,你寻死觅活忘不了的初恋,所以你跟我结了婚,装出一副在乎我的样子。”
白清婉说不出话,只觉得胸口发闷,眼里湿气上涌。
可沈宴的话还没有停住:“这次他又长得像谁,程名奕吗,我看着不太像,”他装作思索的样子,“倒是眼睛有些像,或者是其他我看不出来或者……看不到的地方。”
“沈宴!”
沈宴终于停下来,好像在欣赏她因为自己发怒的样子,他的脸上浮现出一种痛苦又兴奋的神色。
白清婉掀开被子,想要起身离开,却被沈宴一把扯住,顺势按在床上。
他的力气那么大,只一只手,就能把她牢牢控制住,根本动弹不得。
然后,他欺身压了上来。
白清婉惊呼一声:“沈宴,你疯了?”
“你就当我疯了吧,”沈宴低下头,在她颊上落下狂乱的吻,然后一只手撑着,双眼紧紧盯着她,脸上闪过报复的快感,“这次你也看看,我还有没有其他像他的,让你喜欢的地方。”
“沈宴——呜——”她挣扎着,他却将她压得更紧,然后用力吻上她,她反口咬住他,他却丝毫没有停止动作,在血腥味的吻中缠绵。
然后,她突然不再挣扎。
沈宴又吻了一会儿,继而渐渐停住了,他抬起身看她。
她脸上冰冷又淡漠,那种漠然,刺得他心口发疼。
“如果这就是你想要的,我可以给你。”她开口了,鹿一样的眼睛映着一丝漏进来的凉薄月光,“我没关系,反正我欠你那么多,沈宴。”
她仰起脸,对上沈宴惊痛的目光,有些残忍地笑了:“反正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不过如果你想要,我可以扮演你那个白月光,”她伸手轻柔抚摸沈宴的侧脸,呵气如兰,“装作喜欢你。”
沈宴的身体随着来自心脏的痛楚无法控制地颤抖了一下,他说不出话,身上的伤处跳痛,但心口的凌迟却不曾停止。
“婉婉,”他压抑着喉间的酸楚,缓了良久,才道,“是我错了。”
“你没错,”她似笑非笑看着他,“继续啊,让我看看喜不喜欢,跟他们像不像。”
她当然跟其他人没有过,不过盛怒之下,她忍不住捡起他的刀反手刺向他。
沈宴低下头,终于再也撑不住,颓然移开了身体。白清婉就在这个时候再次起身,头也不回准备离开。
沈宴望向她的背影,瞳孔中的光晕忽然颤了又颤,他逐渐找回了理智,想起前些天冷漠想要离开自己的她,顿时惊慌得心口发战。
“婉婉,你别这样说,”他声音颤抖,伸出手拉住她的胳膊,“不要走。”
白清婉用力甩开他的手:“够了,沈宴。”
“婉婉,”由于急切,他下意识用两只手撑住床边,想要起身,却在拉扯到伤口的一瞬间吃痛闷哼,肩背上的纱布顷刻间被血洇染一片,白清婉回头,却看不到他的背部。
沈宴脸色惨白,额前鼻尖已然被汗水浸湿,却还是执拗地望向她,轻声道:“陪陪我。”
白清婉心里一软,往回走了一步,但想到他刚才的所作所为,还是狠下心来转过身,拧上门把手——
“不要走,我受伤了,我很痛,陪陪我可以吗?”他的声音急切中透着脆弱和一丝乞求。
白清婉的心里抽痛,放下手臂,回身看他。
只见沈宴撑在床边,红着眼圈看着她,见她回身,又说:“我可以让他来APS,我会帮他付违约金,我……我会处理好一切,只要你觉得开心,”他近乎小心翼翼看她,“行吗?”
“阿宴……”
“只要你别离开我,”他用力对她撑起一个易碎的笑容,“我还可以为你做得更多。”
“虽然……”他难以抑制哽咽了一瞬,却还是哑声道,“你不喜欢我,但我还是有些用的,所以……你别那么快丢掉我。”
“阿宴,别说了。”白清婉走过去,沈宴立刻把头埋在她的怀里,她抬起手拥住他,轻轻抚摸他的头发。
“阿宴,你的伤,出了好多血!”这个角度,白清婉终于看清沈宴肩上的伤口,整片纱布已经被血濡湿了。
沈宴有些眷恋这个怀抱,闷声道:“没关系,应该是刚才拉到了。”
“我带你去医院重新包扎一下吧。”白清婉放开他,打开灯,仔细查看他的伤口。
“不用了,”沈宴终于抬起头看她,眼圈的微红还没有完全消退,“家里不是有药箱吗,你帮我重新贴块纱布就好。”
白清婉蹙眉犹豫片刻,还是很快起身拿过药箱,打开盖子,而后坐在床边,小心揭开沈宴纱布上的胶带,又更加轻柔地一点一点打开覆盖着伤口的纱布,呈圆形分布的刺伤触目惊心,她取出棉签,停顿少顷——
“要重新消毒吗?你又流了好多血,直接换新纱布好像不太行,或者直接给你涂一些药?”
“你决定就好。”沈宴情绪低沉。
她想了想,还是用棉签沾取了酒精,“可能有点痛,你忍着点儿。”
沈宴点头,她便把棉签轻轻放在他的伤口上,沈宴身体微颤,低着头一言不发,像他在医院时一样,他一贯是隐忍的。
消过毒,白清婉又取出医院带回来的伤药用纱布先敷了一层,才又贴上厚纱布,用医用胶带仔细贴好。
她开始贴的时候,沈宴就侧过头看她,随着她的动作,却又渐渐出神。
等她拉过他的手,开始细细检查小臂和手背上的小伤口,他才回过神,见她极小心地用棉签一个一个消毒,又涂药,眼里流露出心疼。
沈宴盯着她的眼睛,擦完药,白清婉和他的目光相对了。
“怎么了?”她问。
“没事,”他又看她,还是道,“我是想,你或许还是有一些心疼我的吧。”
她低笑:“你刚刚不是还说我都是装出来的吗?”
沈宴扯了扯嘴角:“我今晚……惹你厌烦了吧?”
白清婉点头,看着他黯下去的目光,又很快摇摇头,自然地轻抚他的脸颊,“可是,我还是喜欢你更多一些。”
很快就有星芒点亮了他眼里的寂夜。
她收起药箱,站起身,沈宴的目光追随着她。
“我去放药箱,你睡吧。”
然而他依旧坐在那里,看着她。
“我不走,你受伤了,我会陪着你。”
等到了这一句,沈宴才终于上床躺下。
放好药箱,她走回来给他盖好被子,低头看他的嘴唇,伸手摸了摸,“这里也破了。”
闻言,沈宴也抬手用手背轻触她刚摸过的位置,“嗯,不痛。”
两人同时想到方才的激烈,都不由脸色一红。
“我下次轻一点。”白清婉垂眸羞赧,白得近乎透明的脸庞因为这一抹羞色变得娇艳欲滴。
沈宴喉结滚动:“下次?”
“嗯,我把你咬得太重了。”
“我不在意。”
“但你今天做得真的很过分,我很生气。”白清婉凝着他,眼波如水,“所以……我要惩罚你。”
沈宴声音暗哑:“怎么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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