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朝来拉下黑色的睡袍,披在落依山的身上,然后系上腰带。
睡袍很长,到岑朝来小腿的睡袍穿在落依山身上,直接逶迤到地面堆砌着衣摆。
落依山半边脸肿的看不出原来的样貌,眼眶太浅包不住眼泪了,脸全部打湿。
“想不起来了?”岑朝来将他粘在脸上的头发撩开放到耳后。
落依山摇摇头,哭得不能自己。“我、我不、不认识他们。”他抽泣着,说不出完整的话。
岑朝来叹口气,有些遗憾道:“这可怎么办?”
落依山抬起头,恶狠狠的看着岑朝来,“我要把他们全部阉割了!”
岑朝来挑眉,没想到落依山生气的时候手段也能够这么狠。“可是你都不记得谁欺负你了。”
落依山突然伸出双手揽住岑朝来的脖子。他错把岑朝来那句“还记得那些人”当成了如父兄般的保护,心理防线失守,把他当作无条件庇佑自己疼爱自己的家人。
落依山一边哽咽一边吐字不清的哭道:“你去、查、查,我记得一个、花、花臂,纹着着、蛇。其余的的、不、不认识、识。还有那个狱警、他看见、见大家霸凌我、我,但、但视而不见。”
岑朝来心里衡量着,不大的事但可以彻底的收拢落依山的心。“可以,好了别哭了。”
落依山抱着岑朝来的脖子哭得停不下来,睡袍在瘦弱的肩膀上挂不住,滑了下来,全靠腰带绑住才不至于裸着,落依山像穿着一条黑色的半身裙。
他哭得停不下来,身体因为哭得太厉害不时的抽搐,“有人拽我头发、发,我的头好痛。”他不敢摸自己的头,怕碰到被撕扯的头皮伤口更痛了,只敢摸摸自己的头发。“扇我的脸。”他羞耻又恼恨,“脱我衣服要、要轮......”他说不出口,把苦痛说出口,本快停下来的哭声瞬间像泄洪一般。
岑朝来摸摸他肿胀的脸,用伪装的温柔怜悯道:“真可怜。”
落依山哭得更凶了,紧紧的抱着他,哭得声嘶力竭。“我想回家,我想回去!我不要在这个破地方,这就是个破地方!”
岑朝来半环着他的腰,没有应允。
落依山伏在岑朝来的腿上哭了很久很久,眼睛肿的像核桃完全睁不开了。他跪在地上,枕着岑朝来的膝盖,疲惫的闭着眼睛。
岑朝来手指摩挲着他的头发,用千丝万缕取来一把梳子,替他整理头发,编辫子。岑朝来的手指非常的灵巧,一个侧麻花辫很快就编完了,但是他觉得落依山的头发没有之前的光泽。他失去兴趣的放下梳子。
手指和梳子轻柔的在头皮上划过,落依山紧绷的精神慢慢的放松,眼睛慢慢的合上。他想抓住岑朝来,可是他的睡袍给自己穿了,滑溜溜的什么也抓不住。落依山固执的抱住他的腿,请求道:“我想留在这里,我不、不敢一个人。”
岑朝来把他抱起来,放在沙发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睡吧。”
落依山的眼睛只能睁开一条缝,忍着刺痛看着岑朝来离去的背影,看着他掀开被子平整的躺下来,竟有些贪恋他的体温。落依山蜷缩在给了自己极大安全感的睡袍中看着岑朝来。
清晨,岑朝来醒来看到床尾处蜷缩着一个黑团,落依山昨夜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床上。
落依山许是内心深处也知道这个男人虽然可以为自己撑腰,所以想要依赖他汲取安全感。但也知道岑朝来哪怕温柔的安抚自己,也改变不了他真的是一个很危险的人。所以他只敢蜷缩在角落获取一点点安全感。
甲一像往日一般推门进来,看到床尾蜷缩的人愣了一下。他将手中的袋子放在茶几上,“巫主,事办完了。”
岑朝来起床洗漱穿衣,吃完早餐之后坐在窗户边沐浴着晨光,看着书。
落依山睁开眼睛,看到岑朝来在窗户边低头看书,一半湮灭在黑暗中,阴暗诡谲,一半圣光笼罩,清逸脱俗。他直直的看着,岑朝来矛盾的模样就如同他此时对岑朝来矛盾的看法,两者又能融洽的共存着。他害怕岑朝来,又想依赖他。
岑朝来好像才发现他醒了似的,懒散的抬起头,“看看茶几上的东西,不知道你满不满意。”
落依山不明所以,顶着一张肿胀青紫的脸,打开袋子看了一眼,顿时冲进浴室恶心的吐得稀里哗啦。眼泪都吐出来了。他滑坐在地上,镜子里的自己恶意满满的笑得开怀恣意。
一袋子都是他昨晚对岑朝来诉求的报复。
落依山抓住盥洗台,借力高兴的站起来想去朝岑朝来道谢,打开门时突然觉得自己的形象有损美感。他转身看向镜子里的自己,脸像猪头,眼睛肿胀充血,身上青紫。但是身上罩着睡袍,头发整齐的辫成辫子放在一侧,发尾俏皮的戳弄着粉色的突起。
落依山看着的自己被梳理好的头发毫无预兆的流下了眼泪,然后擦干。他将睡袍穿好,整齐的走出去。
落依山蹲坐在岑朝来面前的地毯上凝视着岑朝来。
岑朝来将书放在窗台上,微风翻着书页,笑道:“怎么又哭了?不满意?”
落依山摇摇头,他看着岑朝来,眼神里是发自内心的亲昵,落依山笑道:“你不懂,这是喜极而泣。”他慢慢的靠近,把脸埋进岑朝来的膝盖,甜腻的声音有几分嫌弃道:“你快让人拿出去喂狗,好恶心。算了,别喂狗,狗又做错了什么呢。”
岑朝来为他的话笑起来。
落依山透过他双腿的缝隙,看到了他赤着的脚。岑朝来的脚很大,也很长,白得没有血色,显得瘦削,一根根青筋缠绕。
落依山知道他的伤口总是撕裂,恢复得很慢,身体流失了很多的血。
落依山醒了,并没有像以前一样在这里呆了片刻就想方设法的要回自己的牢室,他坐在地上,屁股像是黏在地板上似的。
岑朝来也并没有驱赶他的想法,只是偶尔办公大脑缺氧,想去窗户边吹风或者看书时,才发现位置被占据了。他无奈的坐在办公椅上,把玩着赤珠,有一次赤珠突然在他手心炸开,吓了落依山一跳,差点从窗户上跌落到塔外。
落依山到了夜里还是回到了自己的牢室,他并没有找到留在这里的理由,也端着面子无法放下尊严。他和岑朝来的交易是一周一次的混气过渡,岑朝来许他荣华富贵。他不是岑朝来的情人,也不能在这里留宿。
落依山现在不愿回到了自己的牢室,有些后悔之前找岑朝来大吵大闹要他向外人解释。以前他觉得有自己的个人空间是自由,现在却觉得这里太冷了,空荡荡的房间充满了看不见的影子,门上的小玻璃窗,方知艾感觉时时刻刻都有人从那里偷窥自己。
“咚咚咚——”
落依山吓了一跳,手上的杯子跌落在床上,打湿了床单。
“落先生,您的晚餐来了。”是那个狱警的声音。落依山有气无力的打开门,脸色苍白的看着那个狱警。
狱警也有些惊疑谨慎的看着他。整个审判塔都知道了东巫主将盥洗室中猥亵自己属下的咫者们阉割了。玫瑰骑士的下面是骑士长亲自动手,派人送过来了,言明:违反了骑士精神,剔除圆桌骑士称号,由候补者继任玫瑰骑士这一职位。
落依山冷笑着看着他,他可没忘记这个狱警在自己和岑朝来关系澄清后给自己甩脸子。
狱警眼神畏缩的回避。
夜里,落依山在噩梦中又哭又叫,一遍遍喊着岑朝来的名字朝他求救。狱警闻声从小小的玻璃窗中看他。
落依山从噩梦中警醒,对上玻璃上的眼睛,顿时爆发刺破耳膜的尖叫。他打开门,和受到惊吓的狱警对上视线,落依山不断的喘息着,冷汗浸湿了他的衣服,紧紧的贴在他的身上。
狱警的眼睛不由自主的看着。
落依山抬起头,气势惊人的狰狞道:“再看挖掉你的眼珠子!”说完,他光着脚跑了。
狱警被他的矜贵和威严镇住,忘记了追赶。
岑朝来又是在睡梦中被吵醒。他的睡眠很浅,醒了就很难入睡了,睁开眼睛看着天花板,并没有起床去开门。
门外的人也非常的坚持,一直敲门,伴随着不安的小声的呼喊,“岑朝来,岑朝来。”
岑朝来听到自己的名字都有些陌生。好似从进了审判塔,就再也没有人敢直呼自己的名字。听闻落依山在盥洗室呼唤自己的名字求救,现在又被人这般亲昵的呼喊,感觉很不一样。但是他并没有起床,岑朝来身上的伤口又撕裂了,疼痛从背后蔓延到全身,他疲乏的闭上眼睛。耳边的呼喊声渐渐弱小去,随之而来的是小猫挠门般的声音,伴随着小声的抽泣。
岑朝来心想:真可怜,哭都不敢大声哭。
第二天一早,甲一过来轮班,看到落依山靠坐着门,睡得很熟。值班的近卫告诉他,落依山在门外徘徊了半夜。
甲一点点头。
落依山听到声音睁开眼睛,他站起来让开门。甲一开门的一瞬间,他飞快的钻了进去,如一只猫一般灵活。
甲一看到巫主脸上的憔悴疲惫,瞥了一眼站在门口局促的落依山。
岑朝来脸色极为难看的掀起被子下床,脱下浴袍进了卫生间。
甲一在这个时间研磨咖啡,准备好岑朝来今天要穿的衣服和工作内容。
岑朝来洗漱完走出来,浑身无力四肢乏软的坐在沙发上,长腿大开大合的耷拉在地面,手放在膝盖上。他靠坐着沙发闭目养神。落依山不知何时站在角落像个犯错的小孩。
甲一道:“巫主,您的伤口又裂开了,属下为您更换纱布。”他从药箱里取出棉花和药,镊子夹着棉花拭去岑朝来背后的血,吸满血的棉花堆积成小山。
换好药,甲一退下去,岑朝来若无其事一般坐在窗户边吃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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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 2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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