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心咬了咬嘴唇,点头道:“是。”
“既如此,为何还要替他还债,任由他自生自灭不是更好?”
“母亲还在,若是不管他的死活,奴婢的母亲她……”琴心掩面哭泣。
“那为何不从了我大哥,做了他的姨娘,往后也不用再做这伺候人的差事,月钱也不比现在少。”
“奴婢……奴婢不想与人为妾。”说着,琴心的声音低了下去。
苏照月停住脚步,回头打量了下琴心。琴心生得确有几分姿色,此刻眼睛哭得通红,低着头,咬着嘴唇,似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神色难堪。
苏照月笑了下,让刘妈妈拿出一张银票递给琴心。琴心看着刘妈妈手中的银票,又看看苏照月,不敢接。
“你收着吧,不过别给你阿兄了,去另外租间屋子,将你母亲接过去,找个人好生照顾。”
琴心不可置信地看着苏照月。
“我知道你是母亲派来监视我的,放心,我不会让你做什么,这些不过是我感念你是个孝子,想要帮帮你而已。你若是有什么顾虑,也可以不接受。”
琴心低下头想了片刻,伸手接过银票,“小姐,往后奴婢这条命就是您的。”说完还重重地磕了几个响头。
“起来吧。”刘妈妈将人扶了起来。
“谢小姐。”
“以后小心些我大哥,他这次没得手,定是不会甘心,你避着他些。”
“奴婢知道了。”
“你受了惊,回去好好休息吧,今日不用伺候了。”苏照月又吩咐刘妈妈道:“让人给她煮碗安神汤。”
“是。”
“奴婢谢过小姐。”琴心再次躬身。
*
吃过早饭,苏知行刚走一会儿,苏照月就起身往外走。吴姝妹叫住苏照月:“你去哪?”
苏照月眼睑低垂,柔声回道:“母亲,我吃好了,先去祖母院子里了。”
吴姝妹见苏照月乖顺,点点头:“去吧。”
苏照月出了门,快步往府门走去,到了门口,看到苏知行正要上马车,出声叫住苏知行:“父亲。”
苏知行回身看到是苏照月,问道:“怎么了?”
苏照月快步上前走到苏知行身旁,说道:“父亲,祖母的病兴许还能治。”
苏知行幼时丧父,由苏母抚养长大,对苏母感情很深,苏母自去年生病以来,苏知行寻便了京城的名医,连御医也想办法请来了,但都束手无策。听到苏照月这么说,有些将信将疑。“京城里的大夫我都寻遍了,都没有什么好办法,你怎敢说能治。”
苏照月回道:“父亲,我的养父母都是大夫,这些年他们带着我去过不少地方。之前在洪州时,曾遇到过一个大夫,此人姓陈,医术了得,他对中风之症有些家传的手段,或许可以治好祖母。父亲,您可以派人去将此人请来。”
“此话当真?”
苏照月点点头。
苏知行对身旁的福伯说道:“福伯,你派人去趟洪州,去将那人请来。”
苏照月补充道:“父亲,此人脾气古怪,若只派人去请,他可能会拒绝。正好我养父母与他有些交情,我手书一封,让人一并带去,他应该不会拒绝。”
苏知行点点头,“阿月思虑周全,如此甚好。”
“父亲,还有一事……”
见苏照月有些犹豫,苏知行道:“阿月,你我是父女,有什么事但说无妨。”
“父亲,祖母院子里的下人该换了。”苏照月看了眼苏知行继续说道:“这些日子,我每日都去祖母院子里,我看院子里的下人们都极为散漫,祖母这病需要精心照料,她已经开始生褥疮了,褥疮若是照料不周会危及性命。”
苏知行听到这话,吃了一惊,“怎么会,我每日下职去母亲院子里,观他们都照料得极为仔细。”
“父亲若是不信,今日可早些下职,不要声张,悄悄去看看便知。阿月也是担心祖母,并无他意。”
苏知行思忖片刻,说道:“我知道了。”
苏照月不再多说,待苏知行上了马车走远,才对福伯道:“福伯,麻烦您晚些再来取书信,我要先去祖母院子里,晚了该被母亲训斥了。”
福伯点点头,苏照月便转身回了苏府往苏母院子里去了。福伯一边叹气一边轻轻摇了摇头。
从苏母院子里回来,苏照月便写了信,同时还附了一张药方。苏照月将信收好,准备自己去找福伯。
秦妈妈见苏照月要出门,问道:“二小姐,这要是要去哪呀?”
“去找福伯有些事要交代。”
“什么事?”
苏照月转头睨了眼秦妈妈:“秦妈妈,我去哪儿,做什么,还需要跟你交代?”
“哎呦,二小姐,这不是夫人吩咐的嘛。二小姐刚从乡下回京,不懂京城规矩。夫人也是怕二小姐一不小心做了什么出格的事。”
“去找福伯是父亲交待的,若是母亲觉得有什么问题,可以去找父亲。还有,秦妈妈你听谁的跟我没有关系,但是你要清楚自己到底是什么身份。”不等秦妈妈再说话,苏照月就径直出门了。
秦妈妈朝琴心弦乐吼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跟上去!”
琴心忙道:“我去吧,弦乐快给秦妈妈倒杯茶。”说完就追了出去。
苏照月侧头看了眼身旁的琴心,琴心低声道:“小姐,只有奴婢一人。”
二人来到福伯住处,琴心留在门外。
福伯看到苏照月,“二小姐怎么亲自来了?”
苏照月将信递给福伯:“福伯,你派人将这个给陈大夫,他定会来京城的。”
福伯接过信收好。
苏照月又说道:“福伯,洪州路途遥远,还需派个靠得住的人,若是能找个洪州人士,此行可能会更加顺利。”
福伯点头道:“二小姐思虑周全。”
苏照月笑了笑,说道:“那阿月就不打扰了。”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福伯在房中踱步片刻,叫来了府中护院老胡。
“福伯,您找小的?”老胡满脸堆着笑。
“你侄子,叫董什么来着?”
“董虎。”
“对,就是他,我记得他是洪州人士?”
“对,他是洪州人士。”
“他靠得住嘛?”
“福伯,您放心,他绝对可靠。”
福伯点点头,老胡是苏府的老人,福伯对老胡很是信任,既然他作保,福伯便想将这去洪州请大夫的活交给这董虎。“你去将人叫来,我有差事要交给他。”
董虎跟在老胡的身后到了福伯的住处,福伯上下打量了下董虎,董虎身得魁梧,一身肌肉很是壮硕。董虎是五个月前从老家来京城投靠老胡的,老胡见他长得彪悍,又有些拳脚功夫,就引荐来苏家看家护院。董虎来了这几个月倒也安分,平日里话不多,做事也谨慎。
今日苏知行让福伯差人去洪州,福伯一时也没有好的人选,经苏照月一启发,想到董虎就是洪州人士,又是老胡的侄子,便想将差事交给他。
“董虎,我这有份老爷交待的差事,也不是什么难事,就是去洪州请个人。”福伯顿了顿,看了眼董虎,只见他低垂脑袋,恭敬地立在那里,等待福伯差遣。福伯满意地点点头,心想是个稳重的,接着说道:“你是洪州人士,对洪州应该熟悉吧?”
董虎这才微微抬头,回道:“我自幼就在洪州长大,熟悉。”
“那你可听说个姓陈的大夫,是否真的医术了得?”
“姓陈?”董虎思索片刻,“是有这么个大夫,专治疑难杂症,听人说过,这大夫尤其擅长针灸,对中风偏瘫一类的病症有家传的手段。我家附近有个老伯中风就是被他医好的。只是这个大夫脾气古怪,不是什么人他都医,因为医术了得,当地的官老爷也要给他几分薄面。”
听董虎这么一说,福伯完全相信了苏照月的话,“二小姐的养父母跟此人有些交情,你此次就去洪州将人请来。”福伯将苏照月写的信交给董虎,“你到了洪州,将这信交给他,再许以重金。记住,一定要客气。”说着又将一包银子交给董虎,“这里面一半是你此行的盘缠,一半是预付陈大夫的诊金。你办成此事回府后老爷还会有额外的奖赏。”
董虎双手接过银子,“谢福伯赏识,董虎定不辱使命。”
福伯点头道:“去吧,早去早回。”
董虎向福伯告辞就回住处收拾行李了,老胡也跟着出去了。
“董虎。”老胡跟着董虎走了一段,确认周遭没人以后才叫住董虎。
“胡叔。”董虎依旧恭敬。
老胡上前拍了拍董虎的肩膀,笑道:“你小子运气不错,才进府没多久就得了这么个肥差,跑这一趟都快赶上我一年的工钱了。”
“那还是靠胡叔提拔,当初若不是您举荐我进苏府,这差事也落不到我身上。”说着,就从刚刚福伯给的银子里拿了近四分之一出来递给老胡。
老胡笑着将银子揣进怀里,又拍了拍董虎的肩膀:“你小子,上道,前途不可限量。”说着就大步离开了。
待老胡走远,董虎脸上恭敬地神色一扫而光,面无表情地看着老胡的背影,然后避开人往观荷院方向去了。
苏照月坐在窗边,手里拿着一本医术研读,窗外传来几声鸟叫,苏照月抬头往窗外看了看,然后放下医术,下楼往莲池边的假山走去。
秦妈妈看到苏照月出门,给琴心递了个眼神,琴心跟在苏照月身后。
苏照月走到假山旁的凉亭里坐下,对琴心道:“此处倒是雅静,你去我房里将案上的书拿来,我要在此处坐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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