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茉云笑容带着几分洒脱、豪迈和挑衅……仿佛她的笑不仅是在表达情绪,更像是在鉴赏喜爱。这一笑,竟让正啸原本冷冽的目光微微一怔,好似有一瞬的愣神。
然而,还没等正啸的情绪有更多波动,茉云眼神一转,心想这场戏我还得演完,顷刻间戏精又闪现了,她忽然露出一副没好气的表情,挥着被绑的手,冲正啸不满地说道:“给我解开!”
正啸冷冷地撇了她一眼,显然没有半分想要搭理她的意思。
茉云见他这模样,一脸不满的举着被绑的双手,故作不服的神情,看向站在一旁的沧海和威行、雄山他们,眼神中满是你们倒是帮我解开的暗示。
威行和雄山对视了一眼,纷纷移开了目光。大将军不发话,谁敢动手?他们几个可是连半分违抗正啸的胆子都没有。
眼看茉云快要爆发,沧海无奈地故意瞅一眼不远处的元帅营帐,那里的烛光还亮着,似乎元帅还未休息。
茉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顿时明白了他的暗示,她撒腿就朝元帅营帐跑去,边跑还便喊道:“元帅!”
正啸顷刻反应过来,但是已来不及拦住她,她那灵活的身影已飞身到了元帅营帐。
茉云飞奔到营帐门口,站定后毫不犹豫地高声喊道:“元帅,大将军莫名其妙地将我绑了!我是出去抓细作的!”
元帅帐内,原本安静的气氛瞬间被她的喊声打破,几名守在营帐旁的亲兵都愣了一下,而下一刻,元帅营帐里马上传出了清晰的声音。帐中人都顷刻露出了喜悦的笑容,望向营帐门帘。
“砰!”案几被猛地推开的声音响起,伴随着一声威严的喝声:“快传她进来!”
茉云的目光挑衅地回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正啸所在的方向,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正啸压根懒得再理她,无语的往自己营帐走去,可是没走多久,就听见元帅的吼声:“传卢正啸大将军他们,都来我营帐!”
正啸无奈的停住了脚步,听元帅的口气都知道,显然茉云去告了自己黑状,众人都忍不住伏低头忍着笑。
他走入营帐之时,元帅亲自给茉云刚松了绑,没好气的望向正啸骂道:“人茉云立了大功,你将她绑了押解回来,众将士看了,怎么想?”
威行马上想替正啸解释道:“不是,元帅,其实……”
元帅不容分说的打断说道:“不是什么不是!这不是你们元帅的马鞭?”
众人知道元帅向来赏识茉云,而且慢慢的已经越来越赞赏,到了那种不分缘由护着的地步。
元帅冲着正啸指着茉云说道:“本帅就问你,日后她若做了将军,还如何立威啊?”
茉云亦站在元帅旁边一脸同意的点点头,然后狐假虎威的看向正啸,嘴角却忍不住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意。东山和执礼相互看了一眼都低头忍着笑。
“她怕是出生就威,还要做什么将军立威!”正啸没好气的说道。
“你说的那是你吧!你得亏生在帅府,出生就是个将军!”茉云亦指着正啸亦没好气的骂道,“若生在市井,你以为你比我好!”
元帅愣了半刻,看着他两吵架的神情,顿时居然乐了,看向沧海道:“沧海,到底咋回事啊!”
沧海实属无语的望向元帅禀报道:“她实属莽撞,被十几个杀手围追堵截,幸亏大将军赶到及时……”
“元帅,我承认我有些失策,我开始还以为也就一两个细作,这我还应付不了?谁知道卢正啸在南营养了一群细作,结果我引了出去,他还没抓到,哼!”茉云故作气急败坏的指着骂道,“他也就有本事对我跟个疯狗似的,逮着我不是狂吠就是乱咬!
“扑哧”元帅顷刻哄堂大笑,第一次听见有人骂正啸是疯狗,正啸则一脸不想再跟她再废话一句的神情,转头就走,离开了元帅营帐。
夜风吹拂过带着一丝凉意,营内一片寂静,天际的月光映出大营的一片冷清。正啸抬头看了一眼皎洁的月光,无奈轻轻叹了一口气。这一日的奔波与情绪仿佛终于在此刻安定了些许……
回到自己的营帐后,他神情略显疲惫,瞧见白神医已经等候在帐中,手中拿着医药箱,见正啸回来,便笑着起身行礼道:“大将军,今日又是如此精彩的一日啊。”
正啸听到这调侃的话语,只是无语的微微皱了皱眉,没有多言。他解下外衣,露出包扎的伤口,默默倒在床榻上。白神医旋即上前,熟练地开始为他换伤口的棉布。
“也不知你这日子,何时能消停些,方能好好养伤。”白神医边换药边轻声说道,语气亦透着一丝无奈。
正啸并没有说话,无奈的看了白神医一眼,便静静地躺在榻上,任由白神医为他处理伤口,这一刻,他终于感到一丝轻松,至少现在她是安稳的,仍然在营中,仍然在自己身边,这惊心又惊魂的一日,直到此时他终于不需要再绷紧着脑中的弦,濒临在崩溃边缘……
他的思绪不知不觉飘回了方才的那片月光下,那一瞬间,她在怀中的气息,贴近自己胸膛的温暖……他终于沉沉睡去,眉宇间也少了几分平日的冷峻与威严,多了一丝难得的安宁和愉悦。
白神医见他入睡,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轻轻为正啸拉上被子,随后,他提起药箱,悄然离去,脚步放得极轻,不愿惊扰他终于有的片刻安心的休息。
白神医亦是军中帮忙效力十几年,正啸出生自己便识得他,他从小就是有着超乎同龄的稳重与冷静,十几岁在军营便无人敢轻视其威,可自遇见茉云开始,他便常如山巅起伏般随她情绪起伏,看样子这世上终究是一物降一物,想到此白神医嘴角荡起一丝笑意,准确而言,他两是互相降服。
翌日军营,晨光微凉,茉云还在梦乡,帐外便传来士兵清晰的通报声:“方校尉,元帅营帐传全军将军与参将一炷香后到帐议事,点名几位校尉列席,其中包括您。”
帐内,茉云迷迷糊糊被唤醒,她皱了皱眉翻了个身,声音还带着倦意地说道:“知道了……”
她揉了揉头翻身起床,昨晚洗漱、上药已经是半夜,肩上的伤还在隐隐作痛,浑身上下酸疼得像是散架一般。她忍不住感叹:“怎得混了半生,还是这些苦差事?”
说罢一骨碌爬起来,帐篷里尚有未散的冷意,她随手俯身,用冰凉的水拍了几把脸清醒了些。随后,她伸手拿起校尉服穿好,咬着牙挺直了腰板,迈步向元帅的营帐走去。
走到元帅营帐时,长桌旁已经坐下了不少人,元帅居中,正啸、震北坐在其左侧,魏副帅和周总教头,崔将军坐在其右侧。
茉云一进营帐便依礼给元帅行礼,抬头瞬间她便感受到众人的目光皆落在自己身上。特别是周总教头,那一双锐利的眼睛几乎是用愤怒的目光瞪着她,仿佛恨不得当场教训她一顿。
显然,他已经听说了昨日那场由茉云一手演的状况完全是戏,脸上带着不加掩饰的忿然。魏副帅则坐在一旁,目光中透着几分复杂的无语,显然对昨日之事也颇有微词。
而茉云则站在原地不咸不淡,不卑不亢,保持一贯的态度——死猪不怕开水烫。她扫了一眼桌上坐次,除了元帅,父帅,崔将军、正啸和震北,就只有两位将军沧海和威行坐着,其余参将都站在他们身后。
元帅看见茉云来了,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抬手说道:“东山,茉云受了伤,给她搬来一张靠椅,让她坐着。”
“是。”东山在旁温和的应道,随即吩咐亲兵搬了一张靠椅到长桌旁。
茉云揉了揉眼睛,显然还没完全醒,一副懒洋洋的姿态,丝毫未拒绝的径直坐下。可刚一坐下,她无意识的抬头,目光便落在了正啸身边跪着的执礼身上。
执礼低头跪在那里身形绷得笔直,显然是在等候正啸的处置。
正啸则坐在桌旁,脸色冷峻如冰,他从始至终看都没有看向茉云一眼,如以往一般,全然无视她的存在。他的身影依旧如山般稳重,周身透着一股肃杀威严之气,冷冷的向执礼说道:“先起来吧!等下来我营帐!”
“是!”执礼深吸一口气起身说道。
茉云环视周遭一脸的风轻云淡,目光中却顷刻透着一丝隐隐的冷厉,正啸这显然是怒于执礼瞒着他,知道自己要在军中抓细作,却没有告知他,正啸愤而要秋后算账收拾他……
不一会儿,军务大会人到齐了,元帅环视了一圈威严的开口道:“昨日之事,想必诸位也听说,军中议论颇多,为了安定军心,今日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与各位听,东山,你代我向大家详细说明吧。”
东山抱拳起身,沉稳地向众人行礼跟大家说明,朗川公主与茉云配合大闹习武场,乃精心策划,目的是为了引出潜伏在军中的细作,数名细作已经暴露,并已被抓捕。
元帅大手一挥说道:“此事之所以今日说明,就是为避免军心不稳。现如今细作之事已定,以后无需再议,我卢家军素来上下一心,方校尉此举虽险,却立下大功,容本帅思量几日,如何赏她!”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显然对这番解释颇为信服。魏副帅的脸色铁青,崔老将军亦深吸一口气,因为这些细作居然全数来着他们带来的西营。
元帅见众人议论渐息,轻轻抬手压了压,示意继续。东山行礼退回座位,众人随即进入军务的正题,开始讨论军中事务。
而整个军务会中,茉云表现得极为低调。她自始至终未发一言,甚至都没有抬起头来对视任何人的目光。她坐在桌旁最末的位置,靠着桌边,整个人眼皮耷拉着,看起来像是随时都能睡过去。
几次讨论军情时,其他将军不约而同地看向她,仿佛在等她发表意见,但她却始终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只是点头应和了几句,丝毫没有打算多说的意思,再者领兵打战素来不是她强项,看那作战地图自己都是勉强能懂……
会议进入中段时,她的眼神越发涣散,脑袋甚至开始一点一点地往下垂。站在她身后旁边的小马与太易看着这一幕,拼命忍住笑意。老马偷偷用手肘碰了碰茉云,在拼命提醒她莫睡着了。
“茉云打瞌睡那头,可别一下磕到了桌上啊!”威行捂着嘴,转头跟站在后面的雄山小声说道,两人差点没笑出声。
整个军务大会持续了将近一个时辰,元帅说让大家修整一下,一炷香的时间,活动活动筋骨再继续讨论。众人起身,沧海他们都走出营帐,各司其职,乘着这间隙去看看上午的练兵情况如何。
正啸望向元帅和魏副帅轻声问道:“父帅,魏副帅,之前我向您二位提的军中论功提拔之事,元帅和魏副帅考虑得如何!”
元帅看着正啸手中文书若有所思,军中出了细作导致裴桥大患之事,让他颇为恼怒,亦让他对正啸把控全军的能力有了些许担忧!
魏副帅看向正啸转圜的说道:“啸儿,此事我和元帅商议了,皆认为孩子们还缺乏历练,太过稚嫩,莽撞!”
正啸深吸一口气顿时双眉微蹙,执礼站在正啸身后亦轻叹了口气,茉云打着哈欠伸懒腰走出营帐醒醒瞌睡,亦见到了正啸紧锁的眉头,待她回来走到营帐门口,看见了元帅和正啸皆脸色铁青,而若辰、执礼和东山眼中闪过一丝尴尬之色,显然是他们父子刚发生了争执……
元帅看见众人陆续进营帐,再未言他,抬手说道:“对了,将王强那小子这些日子出关探路修整的战局图取来,咱也议议!”
东山迅速从元帅的案几上取来了新的行军图,摊开在桌案上,众人都围了过去,不约而同的看来,元帅和魏副帅指着说道:“我和副帅商议,新建的哨岗营,就建在此处。”
众人皆信服的点点头,按照地形图,此处确是登高望远,俯瞰全局的好地。
可正啸却若有所思的看向行军图说道:“父帅……”
“你又有何意见?”元帅显然刚才的气还没消。
“如若我记得不错,此地小路错综复杂,山道隐蔽,是个易攻难守之地,而且……”
“你记得?你何时去的!关外几年,变幻莫测!这是他们刚带回的行军图。”元帅没好气的说道
东山立即上前缓和说道:“元帅,其实这个据点并非今日军务会商讨的要点,您昨日不是说还要派人再探,再确定吗?”
元帅才没好气的收回了瞪向正啸的眼神,正啸此刻锁紧双眉咬紧了牙关,可是众人在,他也没有说什么。
执礼站在正啸身后深吸一口气亦没有说什么,而此时突然伸出一只手,抽过执礼手上的公文,执礼愣了一下本能的握紧公文,此文书乃正啸呈给元帅和副帅单独阅览的机密公文,可是当他看清是茉云时,他轻轻松开了手,茉云打开扫了一眼,便还给了执礼……
茉云顿时瞌睡好像醒了,锐利的气势周身散发,眼中带着一丝狠戾的光,若辰亦看到了,在茉云耳边轻轻笑着说道:“那可是正啸的父帅。”
执礼看着茉云,忽然想起了宋大人曾经说过的话,打一开始,茉云不论捅了多大篓子,正啸皆会照单全收的相护,反之亦然,正啸身边不论何等棘手之事,到了茉云这儿定可迎刃而解。别看吵得天翻地覆,互相无半句好话,可他两彼此间那坚若磐石般的信任,厚爱从无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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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3章 厚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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