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后,营帐外来报,元帅视察到了南关,他们马上出营迎接,看见卢元帅和顾将军依旧是轻车简行一人一马来了南关视察,众人马上上前行礼,卢帅摆着手示意众人无需多礼。
“若辰在也在啊。”卢帅笑着说道。
“是!”若辰马上像卢帅行大礼。
正啸看向卢帅直白的问道:“父帅,您怎么今日来了南关?”
“我来看看罗虎,且边城大迁,边关部署将大改,本帅来看看你南关打算如何改?”卢帅看向正啸说道。
“还未定好。”
“你看看人家办事,三下五除二,一个城都给你移了,你在此磨磨唧唧,终日干些什么?”卢帅没好气的说道,众人皆顿时伏低头忍着笑。
“父帅,您怎会下令借调虎翼营给边城?”正啸看向卢帅亦直白的说道。
“我一元帅调兵还要问你将军之意?”
“她行事莽撞,我不知她怎得说动父帅,让虎翼营随她差遣?”
“方大人乃本帅的忘年莫逆之交可以吗?”卢帅坐下看向正啸斩钉截铁的说道。
正啸愣松了半刻无奈的望向卢帅,顿时众人忍俊不禁。
“再者人一片丹心,为国为民。”卢帅也被逗乐了看着正啸说道。
正啸没好气的说道:“父帅,她素来说得好听,尚未蛊惑人心,可她从未掌过兵……”
“诶,她怎么就蛊惑你们少主呢?”卢帅接过茶笑着说,看向旁边的千山和万莫,千山只得伏低头没有回应。
万莫看向卢帅,心想元帅问话他定然得回,他便直白的挠着头想着回答道:“她刚开口说话,少主就让她滚了,她没机会说……”
“瞧瞧,就你少主这种,不然我卢家怎得无后呢!”卢帅吹着胡子放下茶杯调侃道,众人哄堂大笑。
“爹!”正啸无语的说道。
卢帅也笑了说道:“行了,我知道了,我是不知那丫头能这般闹腾,边城之难,她禀明了部分始末,虽也有隐瞒之嫌,但是这也未尝不是一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方略,所幸那丫头自己兜住了底,只是可叹罗虎又肩胛骨被射穿了!”
“元帅,您看您家里的子婿,还不够**祸的!”顾老将军笑着说道。
卢帅故意吹着胡子叹气道:“谁说不是呢?”
众人又哄堂大笑,正啸一脸的无可奈何,可是谁都能感受到,卢帅对茉云的欣赏和看重。
“罗虎伤势如何啊?”
“启禀元帅,白显神医正在南关军中,罗虎现在并无大碍,还在养伤!”执礼看向元帅禀报道。
“嗯,罗虎那小子是个神射手,手一定要保住。”元帅点头说道,“让虎翼营先留在边城也好,谁晓得那丫头又会干什么将天捅了之事,有虎翼营在也能护着。”
众人顿时又忍俊不禁,可正啸却若有所思,执礼亦看向正啸,方茉云岂还需要别人护着,还是担心其他人吧,虎翼营现在就在边城,若方茉云失控大开杀戒当如何……
元帅亲自去看罗虎了,执礼担忧的望向正啸说道:“少主是否规劝方大人一二?”
若辰嘴角微扬看向执礼,他倒是说起茉云亦不会像从前那么义愤填膺了,可是规劝如果能对茉云有用的话,那就是奇了怪了……
夜里,正啸传来了沧海,让他带着万莫赶去边城,说罗虎现在受伤在南关,虎翼营在边城驻守连个将领都没有,沧海领命之后带着万莫往边城赶去,并未再吩咐其他。
执礼看向沧海的背影深吸了一口气,老太君说得一点没错,少主和方茉云其实彼此极为了解,亦自有相处之道,确实不用自己瞎操心。
若辰亦望向面无波澜继续研究南关驻防的正啸,他派沧海带着万莫去边城,实属是帮她,亦是匡正她,再精明强干之人都不可能动摇方茉云那颗刚硬的心,唯有沧海和万莫这等坦率而简单的灵魂,能唤起茉云的本心。正啸未交代任何话语,他两去却胜过千言万语,即便正啸自己忙得焦头烂额之时,亦对她是分外用心,若辰轻轻吸了口气,淡然的笑了。
茉云在边城确如猛兽红了眼一般,要处置那些勾结镜花楼、楠派和外敌的人,相当狠辣,就连在茉云身边之人都未敢言语一句。
她回府衙之时,听闻正啸派了将军来接管虎翼营驻守,茉云顿时冷冷的抬起头,此时此刻,派谁来能压得住自己。
而沧海带着万莫冲了出来,看见茉云便开心的喊道:“茉云!”
两人还顺道买了土特产,万莫傻笑着跑来手中还抱着一大包袱的吃食。
茉云顷刻间就露出了好些日子都没有展现的笑颜,迎了上去:“你们怎么来了?”
“将军让我来给你帮忙的!”沧海爽朗的笑着说道,“万莫也得了将军允许,来探望你,还给你带点土特产。”
“太好了,给我带了什么好吃的。”
杨长史愣了半刻看向茉云,刚茉云还一副狠戾要吃人之模样,怎的一瞬间就垂涎三尺的看着美食傻笑,老马看着则笑了长长松了一口气。
茉云开心领着他两,叫上虎翼营的老雀他们,就去饭馆给沧海他们接风了,众人喝到半夜才散,走在深夜回府衙的路上,抬头看向漫天繁星,再望向沧海扶着万莫踉踉跄跄的背影,茉云轻轻的被逗笑了,大老鹰对付自己还挺有招。
几日后,万莫回了军营,沧海留在边城帮忙,茉云终究将处置与判罚之任,交给了杨长史,让他秉公处理,算是给了那些曾经行差就错之人一条生路,给了他们幡然醒悟的机会。
而镜花楼巨额的贼赃也被押送回了京城,国库顿时充盈,户部再无借口说无法操持边关军需,同时瑞林亦将获得的最新罪证带回京城,此案在京城和察院的通力合作下,彻彻底底的办了下来,葛大人和其朝中势力被彻底一清,他们罪状几十页案卷都写不完,简直是人神共愤,朗朗乾坤之下,那些禽兽之人,皆有报应,疏而不漏。
而峑戎兵犯边城更是在朝堂之上如同巨雷一般,隆戎带兵犯境不管他所为何事,已经是给了所有主和派一记响亮的耳光。朝廷的局势因此又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卓深这日特地让景城和瑞林来家里吃饭,亲自夸奖景城:“这个案子你们办得好。”
景城望向卓深,师傅素来严厉,自小鲜少夸奖自己,最看重的一直是正啸。
“师傅很少夸奖你,是因为你速来懂事,知进退,有主张,也讨人喜欢,夸奖你的人多,师傅怕你飘。师傅夸你二师兄,是因为骂他的人多。”卓深语重心长的说道。
景城深吸一口气,看向卓深顿时有些哽咽说道:“师傅您言重了。”
“你们都长进了,师傅老了,以后师傅肩上的担子就靠你了。”
“徒儿不才……”
师娘正走来,把菜对桌上一放,直接打断说道“景城,不要妄自菲薄,正啸和罗虎都在军中效力,鹏飞那小子终日咋咋呼呼,瑞林这小子呢,每天嬉皮笑脸,白岩和思淼那都是不靠谱的,咱也指望不上。”
景城和瑞林马上起身行礼:“辛苦师娘。”
“坐。”师娘爽朗的坐下说道,“不要整那些虚头巴脑的,快趁热吃。”
景城坐下便关切的看向师娘,眼看入秋,每到换季之时师娘的膝盖旧疾总容易复发:“师娘膝盖可还好?”
“用了你上次带回来的药酒,好多了。”
“那我下次还去给您弄些。”
“嗯,你啊,孝顺。”师娘大口吃着饭说道。
瑞林也没有说什么,几个师兄弟中,景城一直都是最孝顺师傅师娘的。
“嗯,也难怪师娘从小就最喜欢你。”卓深抿着小酒说道。
“谁说的,以前是,我现在最喜欢我茉云。”师娘看向作卓深直率的说道。
卓深一脸的无可奈何地说道:“你还好意思说,那时我就说她刁钻,你非要收她做徒儿,好,你看她现在给啸儿,还有他们几个添多大麻烦?”
“哪儿麻烦了?她那是为国为民。”师娘拍着桌子骂道,“我茉云哪儿不好了,别没事就数落她。”
“你……我刚收到的消息,那倒霉玩意,把黄老将军的独子毁了容,送去关外,然后给他们去镜花楼做线人,那可是黄家独苗,她也下得去手。”
师娘都愣松了半刻看向卓深,瑞林轻轻笑了此事他早知道,方茉云此人真是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人和事,而且她就这这么能耐,谁都能利用得上。
“你刚才说他们几个的,咋咋呼呼,嬉皮笑脸,不靠谱,飘,她哪点没有,她还都发挥到了极致。边城的刺史都被她软禁在府,刚放出来,一见她就吓得痴傻,跳了河,刚捞起来,还不知道现在干了没?”卓深也吼道,“你还好意思问我,她哪儿不好?碰见她,其他人哪儿哪儿都不好了!”
众人顿时又笑得前俯后仰,连卓深想着也被逗笑了。
柳大人拿着刑部的上报公文看着,怒气油然而生,方茉云因为盛气越矩办了很多事,景城看着柳大人的表情伏低头忍着笑。柳大人终忍无可忍,抬手愤然直接将公文丢到瑞林脸上,瑞林只得无语的跪了下来请罪,心想这还有很多事定然没写到案卷之上呢。
“你们有几个脑袋,陪她这般疯,软禁逼疯上官,恐吓威胁民众,还有……简直是罄竹难书!”
“柳大人,其实是我等谁也阻挡不了,她要将边城移城,将峑戎野心戳穿于天下的决心,请您治下属之罪。”景城亦跪下吸了口气说道。
“大人,也并非景城和瑞林之责,非常之人行非常之事。”柳大人身边的七叔居然笑着摸着胡子说道。
柳大人望向他们深深吸了口气,知道他们此次亦是不顾一切,甚至可能搭上了自己前程和性命来帮正啸,可是看着那文书还是气不打一处来,没好气的瞪向瑞林:“你速速将此案卷亲自送去给卢正啸看,看他执意想护之人到底是个什么怪物!”
“是!”瑞林硬着头皮领命走了出来,拿着公文看向景城。
“放心吧,柳大人此次定然会帮忙当着的!”景城叹了口气说道。
“那下次呢?”瑞林若有所思的看向公文。
景城没好气的用茉云的话回答道:“一起玩完吧!”
瑞林顿时忍俊不禁点点头,也只得奉命快马加鞭赶去南关呈给正啸看,正啸看完,亦气不打一处来瞪向瑞林,执礼和谢青都轻轻拿起,他们已经都习以为常,只觉得好笑了。
瑞林一脸的无辜笑了说道:“师兄,方茉云简直就像猛兽出笼一般,我要不是日日在她耳边威胁她,说再张狂我就来您这儿告状了,师弟我亦难以脱身?”
“那你为何不来?”谢青笑了看向瑞林说道,“就是事后,你、黄跃和子谦等人来见将军之时,可曾提过这些荒唐事?”
“我若真来告状,怕还未出得了城,那猛兽就将我脖子咬断。”瑞林叹气笑着说道,“但是我还是尽力制止了,她想拉曲家垫背,我就说了曲悠是二师兄朋友,她想吃了万家的家产,我说了子谦是二师兄关系最好的师弟,她还想弄死漕帮的曹家,我也说了曹旷和二师兄是莫逆之交。皆是二师兄看重之人,动了他们,二师兄绝不会放过她!”
若辰被逗笑了扇着扇子看向瑞林笑着说道:“那她说什么?”
“她说让我下次碰见执礼告诉他,师兄看重之人皆是男子,他不喜欢女的,别他妈老冤枉她。”瑞林笑得不行说道。
众人皆哄堂大笑,正啸亦懒得理他们,最终他让瑞林回刑部复命之时,带去了自己意见,还是让门茉云被贬回了中州。
调令到达边城之时,边城的官员和民众都非常不舍,民众自发的十里相送,可是茉云却无所谓得很,一骑绝尘头也不回的走了,回到中州,她站在城墙上,远眺看去,天上星河依旧如此灿烂,轻然而笑。
抬头望星,低头观心,大老鹰到底是有什么能耐,让自己那颗愤恨于人世罪恶,而浮躁入魔之心,顷刻安宁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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