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驰的高铁上,荇野看着窗外的景色,还在一路复盘着。
早上很确定欧阳没有醒,包她也拿了,手机也拿了,确定没落下什么东西。
她又摸了摸自己的嘴唇,早在和程杰聊完以后,荇野就去洗手间把口红给擦掉了,妆给卸掉了,所以亲欧阳时也不可能留下粉底口红之类的罪证。
那么,就是那棵树?当时天太黑没注意,她力道没控制好,把枝丫给踢坏了?搞得欧阳一大早就来找她对质?
荇野皱着眉头努力回忆,上次烧烤去欧阳家,当时他有没提及那棵树是什么名贵品种,万一欧阳喊她赔,她赔不赔得起。
电光火石之间,荇野一下子想起来了,那瓶果子酒,她没放回酒柜!还有喝完了的酒杯,也没有放回厨房!
这该怎么办?哪有人在酒吧没喝够,送别人回家,跑别人家里又灌了一大杯的。
实话说需要壮胆?
那为什么要壮胆?
因为你家太大太暗太偏僻,竹影重重,树影婆娑,我需要喝一杯才有胆独自走出院子?
这种鬼话谁会信,欧阳是喝断片,又不是喝降智。
天啊!这该怎么解释啊!
荇野捂着脑袋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最后只好下定决心,如果欧阳是为了追问这事,那么就一口咬定是他自己喝的,他在酒吧没喝够,回到家还在发酒疯,荇野一下子没拦住,他轻车熟路跑到客厅,从酒柜里又拿了瓶洋酒灌了一大杯,这才老实睡着。
嗯,就这么办!
荇野想明白欧阳为什么要找她,又想到解决方案,浑身都放松了下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她打开手机定了个闹钟,又重新关机,把手机潇洒地往包里一丢,双手搂着包倚靠着座椅,舒舒服服地补觉去了。
荇野在这边心无旁骛地睡着了。
那边欧陇刚到家,就看见他哥拿着个塑料密封袋趴在床头,这种姿势在他那冷若冰山的二哥身上真是难得一见,他站在门口看了个够,才假装礼貌地敲了敲敞开的房门:“哥,你干嘛呢?我嫂子呢?”
他哥抬头瞥了他一眼:“没什么事出门右转,上楼回你的卧室,毕竟梦里什么都有。”
欧陇翻了个白眼:为了给你创造机会,劳资连家都没回,和卓哥伍哥挤在一间小小的loft公寓,听了一晚上的鼾声如雷。你倒好,自己不中用,没本事把我姐变成我嫂子,还要把气撒到我头上。
他悻悻然离开了他哥的房间,一路溜达到客厅然后大叫一声,拎着瓶酒就往他哥卧室跑:“哥!这瓶1950年的麦卡伦你怎么喝了?!你不是说是颜叔送的生日礼物,要珍藏吗?之前碰都不让我碰。”
欧阳听到喊声在房间里一个愣怔,他把塑料密封袋放进床头柜的抽屉里,然后缓缓站起身。
等欧陇跑到卧室,欧阳接过欧陇手上的莱俪水晶瓶,陷入沉思。
他拔开瓶塞闻了闻,又拼命回忆起荇野吻上来的气息,若有所悟。
欧陇一看他哥的神情,就察觉到不对劲,他迟疑道:“这酒,我姐喝的?”
欧阳拿着酒瓶就往外走:“你在哪看到的酒瓶?”
欧陇惊吓道:“真我姐喝的?你灌我姐威士忌!这酒可烈了,还喝了这么多,你可真禽兽啊欧老二!”
欧阳下颚线紧绷,冷着一张脸,深沉的眼神扫到欧陇身上,欧陇立刻一个激灵,赶紧噤声,缩着个脖子就往外走,乖乖在前面带路。
欧阳听着欧陇说的位置,把酒瓶放回原处,用手机拍了个照。
又戴了个一次性手套,拎起茶几上那只孤伶伶的空酒杯对着光,细细看了好几眼,然后放下,又拍了个照。
接着又在家里转了一圈,发现再没什么异常,这才最后找了个空包装盒,把酒杯装了起来,放到卧室的床头柜上。
临了,还嘱咐他弟:“我卧室里的东西都不许动,最好的话,请不要进我的卧室。”
欧陇一路跟着他哥,看着他哥一系列诡异的举动不敢吱声,等听到这句话,终于忍不住躲着他哥又翻了个白眼。
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头雾水,现在连这酒是不是他姐喝的都不确定了:“哥,你在搞什么,你这举动好像昨晚咱家真的进了贼,这贼还什么都没偷,就偷喝了小半瓶威士忌,虽然这喝得也够立案标准了。”
欧陇冷着一双眼,面色不改,声音沉静:“确实是进贼了,是要好好清算一下。”
——
等高铁到站,荇野早就神清气爽。
她心情愉悦,就是早饭也没吃午饭也没吃,肚子饿得咕咕叫,她把大大的托特包往肩上一甩,直接先打了个车直奔久违的面馆,来了一碗昼思夜想的海鲜面,那滋味,她老想老想了。
等萧大掌门下班回家,看见客厅里正在看电视的方荇野,几乎吓了一大跳:“你怎么回来了?”
荇野笑嘻嘻的:“Surprise!”
萧大掌门正在玄关换着鞋,哼了一声:“我看不是surprise,是傻婆来了。”
荇野赶紧凑上前来,又是奉茶,又是提包:“怎么能这么说你女儿呢,上次电话里你还夸我好来着,一见面我就又成傻婆,又成妖魔鬼怪混吃等死了?”
萧大掌门不作声了,换好鞋,板着个脸往厨房走去:“这次回来多久,晚饭想吃什么?”
荇野立马巴结道:“我妈弄什么都好吃,咱俩口味多一致啊,我在外面都吃不惯。”
荇野一路跟到厨房,殷勤地说道:“我顺路买了两个菜,早就择好了洗好了,饭也煮好了,就等着老妈你回家开炒,这几个月馋死我了。”
方妈妈的脸上露出一丝难得一见的笑容:“你跟到厨房做什么,打转身都打不了,去客厅等着。”
荇野眉开眼笑一句“得嘞”,跳回沙发看电视去了。
这一整天荇野就吃了一碗面条,等菜上饭桌,她吃得大快朵颐。
方妈妈吃了几口,放下筷子问道:“你这趟回家究竟出什么事了?”
荇野筷子没停下,一边忙着夹菜一边说道:“我能有什么事,好几年没上山看师姐和师祖了,老早就跟伍哥请了假,说这个月底上峨眉。那既然都请到了假,当然也要顺路回来看下你啊,我后天就走,已经订了去成都的高铁。”
方妈妈“哦”了一声,拿起筷子夹着菜,心不在焉,若有所思。
荇野又说道:“妈,我买了票,明天一早去动物园看憨憨,你去吗?”
方妈妈回过神来,细嚼慢咽着,慢条斯理地说道:“这个周六我要值班,你自己去吧。”
荇野点点头,一顿饭吃得心满意足。
晚上荇野睡得很香,梦见自己左拥右抱,搂着好几个憨憨。
她一把捞过“莽仔”一顿狂亲:“想姐姐了没,想姐姐了没。”
又一把捞过了“莽小五”一顿狂亲:“想姨姨了没,想姨姨了没。”
荇野正满脸幸福,rua着一大一小两只熊猫,rua完又抱着熊猫毛茸茸的大脑袋,“吧唧吧唧”地猛亲,可还没亲两下,突然熊猫的脸全都变成了欧阳的那张脸。
荇野“啊”的一声尖叫,从美梦中惊醒了。
她望着天花板,摸着胸口心有余悸:这人果然不能干亏心事,这也太惊悚了。
荇野看着微微的晨光从窗缝中透进来,她趴到窗台边,拉开窗帘,一看天色也不早了,干脆起床,打算赶早去看憨憨,免得去晚了天太热什么都看不到。
萧大掌门正巧也从房间里走出来:“不多睡一会儿?”
荇野笑眯眯:“难得回来一趟,我去动物园门口等开园。”
萧大掌门瞄她一眼,状似无意:“等下坐公交啊,坐地铁啊?你赶早去也好,车上有位置坐。”
荇野伸了伸懒腰:“坐公交吧,门口公交有直达。我们家离地铁站不是还有一段距离吗,昨天我就坐地铁回来的,顶着下午两点的大太阳走了老半天,晒死我了。”
萧大掌门点点头。
母女俩早上吃得都不多,坐在一起随意蒸了几个杂粮馒头,又泡了两杯豆浆。
萧大掌门九点值班,单位又离家近,没这么早出发。
于是,等吃饱喝足荇野跟她妈妈打了声招呼,就拎着个小包出门了。
周末七点不到的公交站台,人还不算多,荇野找了个座位一边等公交,一边在包里摸手机。
她看着已经关机了一天一夜的手机有些发呆,想着等下还要给憨憨们拍照,也管不了那么多,只能硬着头皮开了机。
幸好的是,预想中接踵而至的嗡嗡声并没有出现,除了之前的未读信息,并没有几条新增加的微信和未接电话。
也是,她的微信就那么几个人,只要通知到了伍哥,就万事OK。
她认真看了看,只多了崔相宇的两个未接电话。
一个可能荇野就不作理会了,但有两个,她想了想还是回拨了过去。
那边很快接了电话:“野,你没事吧?”
荇野奇怪:“我能有什么事?你打电话找我有事啊?”
崔相宇:“你没事就好,酒吧那晚我也算是见到你的最后一个人,结果第二天没看到你去工作室,我没你微信,只好打电话,你又关机,我还一直后悔当时应该坚持送你回家。后来我问了卓哥,他说你放年假了。”
荇野笑道:“是啊,我休假回老家了,暂时不去工作室。”
——
【小剧场】
欧阳:我打电话当场挂断我的,看到别人的未接电话喜笑颜开地回电……好,很好,非常好,方荇野。
按文章时间线,这时候莽小五刚出生没多久,但我实在太喜欢小五了,写在本章就当是作者的私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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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小偷与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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