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胜男身躯娇小,首先爬了进去,金世遗心道:“我也可以勉强入得,她的叔叔腰粗膊阔,可是为难。xiashucom”心念末已,只见厉盼归伸了伸腰,深深吸了口气,全身骨骼格格作响,有如炒豆一般,登时身躯缩小许多,一伏身就进去了。金世遗吃了一惊,他早已知道有一种功夫叫做“缩骨功”,但平生还是第一次见到,不由得心中想道:“他们万家的功夫是乔北溟传下来的,当时乔北溟还未曾逃亡海外,武功尚未到登峰造极的境界,传给厉抗天的也非他的全部武功,但着厉盼归懂得的功夫已经是这样奥妙,若真是笈到他的武功秘笈,内中还不知有多少难以想像的奇妙功夫:练成之后,天下还有谁人能与抗手?”
金世遗最后进去,他非常谨慎,但仍不免擦伤了少许皮肉,厉盼归笑道:“早知如此,该先教你学会缩骨奇功,以你的内功根底,最多三天包你学会。”这个洞窟,入口处非常狭窄,里面却颇为宽敞,厉盼归点燃了一束松枝,三个人小心翼翼的一步步走,本以为洞中不知还有什么古怪,一路进去,却毫无障碍,倒是颇觉意外。
走了一会,忽觉眼睛一亮,厉盼归大叫道:“弓箭有了!”厉胜男“咦”了一声。说道:“这把弓是什么做的?真是大得出奇。世遗哥,你见过这样大的弓没有?”
金世遗走近去一着,只见石壁上横生一条石笋,石笋上挂着一张大弓,确是平生仅见。厉盼归手中拿着火把,说道:“这样大的弓,胜男只怕拿它不动,世遗,你取下来看看。”
金世遗双手一拿,不由得大吃一惊,他木已料到这张弓定然很重,却想不到重得他几乎拿不起来,他运了全身功力,才把那张大弓取下,但觉触手沁凉,叫道:“咦,这好像是白玉做的。”
厉盼归摸了一摸,笑道:“玉倒是玉,但却不是普通的玉石,这是海底的宝玉,我爹爹以前潜入深海,无意之中曾得到两小块这样的玉,比同样大小的石头要重一陪有多!这弓弦是蛟筋做的,也是非常难得的东西。”厉胜男啧啧称赏,说道:“这样大的玉弓,当真是稀世太d_。若挠它回国,定然轰动武林!”金世遗笑道:“谁有本领使这张弓,我若背它走路,只怕走不上十里路,背脊就要给它压扁了。”他试试拉拉弓弦,用了十成气力,只拉成了一个半圆的新月形,要想拉得弓如满月,无论如何也办不到。
厉盼归笑道:“待我试试。”将火把交给了厉胜男,从金世遗手中接过那张玉弓,用力一拉,将那张大弓拉满,金世遗赞道:“叔叔真是天生神力!”厉盼归拉了两次,微微气喘,对那大弓的沉重,亦是好生惊奇。
在原来悬挂工弓的那根石笋下面,并排摆着三文长箭,厉盼归放下大弓,拿起了一枝箭来着,箭的形状也甚为古怪,箭头开叉,和普通的箭头大不相同,第二枝也是如此,不过开叉的形状稍为有些分别。他好生惊诧:“乔祖师当年制这张大弓,不知要拿来做什么用的?以他的绝世神功,岛上即算有许多凶恶的猛兽,亦不足当他一击。还何须用到这副弓箭?”
厉胜男忽地叫道:“快来瞧,这里还有一件宝物:”金世遗跟着她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地上一团青蒙蒙的光气,本来甚是惹人注目,只因刚才大家都在围着玉弓,所以没有留意。金世遗走近一着,却原来是一把宝剑。
金世遗受过刚才的教训,不敢掉以轻心,用了十成气力,将那把剑一提,这一提起,不禁又是陡然一惊,不是太重,而是太轻了,拿在手里轻飘飘的,简直有如蝉翼一般。他用力过度,料不到剑这样轻,一时收势不住,跟跟迹枪的向前奔出两步,才稳住了身形。
厉胜男急忙过来,问道:“怎么啦?”金世遗道:“没什么,只是这把剑轻得出乎意外!”拔剑出销,登时在黑暗的石窟里现出了一道青光,周围三丈之内都可以照见,不用说这又是一件稀世奇珍了。这回连厉盼归也不知是用什么金属做的。
金世遗随手一挥,咋擦一声,削断了一根石笋,再向石壁一刺,刺得石宵纷落,深入数寸,拔出来看,剑锋毫无伤损,金世遗狂喜道:“真是一把宝剑,只怕比唐经天那把游龙剑还要锋利得多!”
厉胜男笑道:“你的拐剑在海中失去,这把宝剑正合你用。”金世遗道:“这是你家的东西,我怎么能用?”便要拿去交给厉盼归。厉盼归双眼一瞪,微惶说道:“世遗,你是我的侄女婿,也算得是我厉家的人了,还分什么你的我的吗?我有家传的独脚铜人,无须用这把剑,你留下吧。”金世遗实在不愿多受厉家之恩,但被厉盼归这么一说,怕再推辞便会引起他的疑心,只好收下。
厉盼归道:“乔祖师把两件宝物都藏在这里,想必武功秘笈也是藏在此地的了,咱们再继续笈吧。”
金世遗一想,若是笈到乔北溟的武功秘笈,那又是胜于这两件宝物百倍干倍了。当下各人精神抖挂,继续笈寻,几乎把石窟翻转过来,仍然笈不到半点埋藏的述象。金世遗拔剑向两边的石壁刺去,试探了几十处,都没有中空的地方,厉胜男道:“不必试了,乔祖师若是把武功秘笈埋在这里,他定然不会让咱们瞎摸瞎笈,白费心机。”厉盼归道:“不错,乔祖师当年留下画图,指引咱们进入这个石窟,这两件宝物,他都肯让咱们唾手而得了,若是武功秘笈埋在这里,想来他含在昼图上留下标志的。”取出那幅画图再仔细参详,翻来覆去的研究了半天,既笈不到任何记号,也着不出什么道理。
金世遗道:“据说乔北溟当年曾对那个偶然飘流到这岛上的海客许下誓言,谁要是能把他的遗体运回故土,他便愿收这个人做隔世弟子。藏灵上人在波斯得到这本海客日记,因此才来笈我和他合伙的。依此看来,若是有武功秘笈的话,可能和他的遗体同埋一处。依理推测,他当年孤伶伶的一个人在这岛上,若是死在这个石窟,断没有第二个人给他掩埋,这个石窟,毒蛇猛兽又不可能进来,虽然过了二百多年,最少也该留有些残骸誊骨或其他遗物,现在这个石窟里干干净净,连一片骨头都笈不到,他的遗体定然不是埋在这里的了。”
厉盼归大为失望,想不到笈了几十年,刚刚有了一点端倪,又要再费心机去笈乔北溟的遗体。厉胜男安慰他道:“虽然笈不到武功秘笈,但笈到了这两件稀世太d_,也总算不虚此行。”
天已入黑,他们就在这石窟过了一晚,午夜时分,隐隐似听得金毛梭的吼声,厉盼归担吐他们是在森林里遇到了孟神通,一夜没有好睡,待到曙光透进石窟,立即便赶回家。
在离家不远的山坡士发现一头死了的老虎,厉胜男笑道:“原来是金毛梭自己出来觅食,你着这头老虎的脑髓已给他吸得干干净净了。”厉盼归摇了摇头,说道:“金毛梭昨晚的吼声甚为古怪,似乎带有一些恐惧,这头老虎是绝不会令他惧怕的。”再行片刻,在草丛又发现了一头狮子,脑袋完整,颈项则已幻折,一看就知是被武林高手用重手法拘断的。岛上没有旁人,那当然是孟神通他们所干的了。
厉盼归怒道:“孟老贼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走到这里来!”厉胜男心思最细,暗自想道:“敢情定他已发现了我们隐居的所在?而且一直在暗中窥伺,知道我们已离家外出,要不然他怎敢在这附近出没。这贼子一日不除,总是祸患!”她把这意思对金世遗说了,金世遗也觉得有点可虑。但想到现在已是主客易势,自己这边的实力远比他们强大,地形也比他们熟悉,谅他们也作不出什么要来。
三人从中空的大树溜下地道,走回洞窟,厉盼归仔细检查,并无外人曾经到过的迹象,笑道:“或者他是偶然撞到这里来的,他若敢胡闯进来,在我是求之不得,就算我不在家中,地道里的机关也能够将他困住。”
回到洞窟,见了厉盼归的母亲,她眼睛瞎了,听觉的能力特别好,也说昨晚只听到金毛梭追逐野兽的声音,并未听到有人行到大树的附近。厉盼归又把两只金毛梭唤出来看,都末受伤,推想是孟神通即使来过,但一碰上金毛梭也就给吓得跑开了。
第二天他们把画图再参详了一天,仍然着不出什么道理。第三天厉盼归带金毛梭又去笈孟神通,金世遗则留在家里练缩骨功,厉盼归早已把口诀传了给他,他只练了两天,在这一天厉盼归回来的时候,他已经完全练成功了,
厉胜男见她叔叔面有喜气,问道:“可是发现了孟老贼藏匿的地方么?”厉盼归道:“这老贼狡猾得很,不知他用什么办法,连金毛梭也嗅不到他的气味,可是我虽然没有发现孟老贼,却另外发现了一件值得注意的东西。”厉胜男道:“什么?”厉盼归道:“世遗。你把那幅画图再拿出来看看。”
厉盼归指着昼图说道:“昼上的巨人是用大弓射火山,我就猜想武功秘笈所藏的地方,或者和弓箭所指的方向有关系。今天我到巨人峰对面的火山壁察着,有一块奇形怪状的岩石似乎和昼图上箭头所指的那块岩石相似,现在仔细看过,果然是具体而微,十分相似。”
这一夜大家都欢喜得睡不着觉。但第二天一早起来,厉胜男在高兴之中却又似有一些忧虑,金世遗笑道:“皇天不负苦心人,这一次一定可以笈到了。”厉胜男叹了口气说道:“我也但愿这一次能够顺利笈到,但笈吏怕、更怕——”金世遗道:“怕什么?”厉胜男幽幽说道:“怕笈到了武功秘笈之后,我和你就不得不分开了。想到这点,我真宁可不要武功秘茂!”
金世遗心头一震,却原来厉胜男对自己竟是如此痴心!竟是把自己着得比乔北溟的武功秘筷还童:金世遗亦禁不住有几分感动,同时心头上的阴影也扩大了,想道:“这样着来,即算笈到了武功秘筏,即算重回大陆,也未必摆脱得开:”当下只好勉强笑道:“真是傻话儿!你们一家笈这武功秘茂,笈了两百多年,现在有了希望,还不高兴?却去想那末来的事情?咱们还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够回去呢一.”
这时厉盼归早已整装待发,幸亏有他进来催促,厉胜男才没有再纠缠下去。厉盼归留下两只金毛俊看家,检查了一遍地道的机关,他的母亲则留在机关的中枢之地镇守,布置妥当,料想孟神通这班人即算闯进来亦是无妨,这才放心离开。
岛上的这座火山是个“死火山”,早已不喷火了。熔浆在火山壁上凝结成岩石,千奇百怪。厉盼归笈到了那块三角形约有裂缝的岩石,和画图比对,一模一样,但却役法将它弄开,昼图上也没有特殊的暗号。金世遗拔出那把宝剑,笑道:“且待我把这洞口弄大一些。”厉胜男慌忙接住,叫道:“不可!不可!”
金世遗道:“怎么?你有别的办法开吗?”厉胜男道:“你瞧这个裂缝的形状好像匙孔,可能是里面装了机关的石门,弄坏了就更难开了。”厉胜男看了半晌,忽地叫地:“对,这裂缝似乎和那开叉的箭昭合,且待我拿来试试!”
那张大弓因为太过沉重,连同那三枝长箭,都还留在对面的那洞窟中,厉盼归背了弓箭出来,试了又试,有一枝箭果然刚好插得进裂缝,就像锁匙恰巧投进匙孔里一样,但他插进去转了两转,仍是纹丝不动。厉盼归大为丧气,说道:“也许咱们是太过异想天开了!”
金世遗道:“不要弄坏裂缝,在别的地方试试着。”他爬上火山壁,在那块岩石的上方用刀一刺,那石层坚厚非常,震得他虎口流血,几乎跌翻,拔出剑来一看,这把剑虽然锋利无比,也不过仅仅刺入几分。以此看来,即算有厉盼归的神力,也绝对无法攻穿石壁!
在他们束手无策的时候,厉胜男一直拿着画图沉思默想,这时忽地叫起来道:“这张昼昼的是巨人射火山,叔叔,你何不试试用那文长箭射一射看!”一言提醒,厉盼归喜孜孜的捧起玉弓,说道:“有道理,有道理:到底还是你聪明!”
厉盼归走出了百步之外,取好准头,但见他右手如托泰山,左手如抱婴儿,弓开如满月,箭去若流星,呼的一声,那枝长箭正好射中石缝,火山上登时开了一道石门,原来这两扇石门重达万斤,必须以这样大力冲击,才能震动机关,将它打开。厉盼归刚才用箭插入去试,全靠腕力,当然还不及大弓射出之强,力度不够,是以不能开启。
石门开启的这一刹那,厉盼归和厉胜男都是欢喜如狂,厉胜男叫道:“叔叔,门打开啦!今日必然取得武功秘笈,可以告慰咱们的历代祖先了!”厉盼归想起自己父子两代,父亲老死荒岛,自己在这里株守了几十年,隔离尘世,而今亦已年将老迈!更想起万家一家,为了笈这武功秘笈,先后不知牺牲了多少人,欢喜之中又不禁感到心伤,但见他抬起头来,哈哈大笑,眼姬中满是泪水!
兴奋过后,厉盼归忽感到手足酸软,气喘心跳。原来他射出了这一枝箭,已是用尽了全身的气力:金世遗替他背起那张大弓,心中想道:“也幸亏在这岛上遇见了厉盼归,要是没有他的神力,得了弓箭,也弄不开这两扇石门。”
当下三人鱼贯而入,石门里是一条长长的申道,走到尽头,又是一道石门,厉盼归叫声:“苦也!”他疲劳未曾恢复,怎能搬弄得动那张大弓?
厉胜男将火把一照,叫道:“叔叔,你快来着,这里有乔祖师遗留的手迹。”厉盼归一着,只见石壁上有十几行字述,人石数分,刚劲有力,想是乔北溟当年以金刚指力在石壁上书写的,仔细一看,正是地想练而远末练成的“大周天吐纳练气”之法。这种练气之法,可以在最短时间恢复本身真力。万家所博的武功中本来有一门练气之法,可惜残缺不全,只是一些初步的功夫,而今这石壁上所写的练功秘诀,刚好可以衔接得上。厉盼归本来有了根底,依法练了一遍,登时精力恢复,竟似乎比刚才还强了一些。
厉盼归喜道:“乔祖师真是神人,想来他在二百多年前,就已料到我进入此门,便不能射出第二支箭了,所以先传授我这大周天吐纳神功。”
这道石门也像外面那道一样,开有裂缝,有一枝箭正好可以配合。
厉盼归叫厉胜男持着火把,站在石门的旁边,他到甫道的另一端站定,瞄准目标,手挽大弓,一箭射去,长箭射入裂缝,轨轧作响,那两扇石门果然又打开了。
石门里面又是一条长长的甫道,申道的尽头仍有一重石门,石壁上有乔北溟手书的“大周天吐纳练气法”第二段,一切都和刚才的一个模样,厉盼归依法练功,恢复了气力之后,跟着就射出了最后一箭,这道石门一开,眼前条然明亮,但见宝光耀眼,石室里有个类似神宠的东西,宠内有副骼缕端端正正的坐着,骼体的双手执着一本书,室中堆满珠宝,不问可知,这骼镂当然是乔北溟.他将自己平生所积聚的珠宝,和所着的武学奇书,伴着自己的骸骨,都藏在这个隐秘的石室之中了!
厉盼归梦寐以求的东西,突然在眼前出现,他心中的激动无以复加,这刹那间,竟然呆了。
金世遗眼光一瞥,只见石壁上有几行字迹写道:“余平生有三大恨事,一恨不能与张丹枫再决高下;二恨无衣钵传人:三恨不能重回故土。有能为余了此三件心事者,即可取去室中藏宝以及遗书。乔北溟临终留字。”金世遗心中想道:“他临死还念念不忘要向张丹枫大侠复仇,他怎想得到死后二百多年,他的遗书方始给我们发现,不但张大侠的骨头早已化灰,他的后人也早已湮没无闻了:后面这两个心愿,厉胜男倒可以给他办到。”心念末已,只见厉盼归已奔入室中,在骼体手中取下那本武学奇书,厉胜男忽地失声叫道:“叔叔,小心!”就在这电光石火的刹那之间,她话声末了,忽听得“波”的一声轻响,乔北溟的骸骨突然倒下,紧接着厉盼归大叫一声,也朴倒地上。那本“武功秘茂”片片散开,厉盼归在地上滚了两滚,气喘叮叮的叫道:“千万不可触那本书,快给乔祖师磕头谢罪!”
厉胜男上去一看,只见那些纸片,片片空白,根本就没有一个字!而且经过了二百多年,纸质都快霉烂了。厉胜男失望到了极点,叫道:“叔叔,你怎么啦?”厉盼归连声叫道:“磕头,赶快磕头!”
厉胜男赶紧磕了三个响头,还未曾抬起头来,只见那石桌已经转了一转,在神宠后面发现了一方玉匣。
金世遗和万胜男走上去看。只见那神宠内有几行字写道:“你已遵命拜我为师,即是我隔世弟子。我手上之书有毒,切不可触,玉匣藏书力是真本,可用我留下太d_剑,剖开此匣。你能尊师重道,吾心甚慰,所有遗物,尽付与你。隔世师乔北溟。”
原来乔北溟一生工于心计,他深怕来人的目的只是为了取他的这本武学奇书,而不肯替他还了心愿,所以临死之时,还有这番布置。要知武林之中,最重师徒的关系,因此他在神宠前布下机关,必须磕头之后,撇开体才能触动机关,现出玉匣。若然来人只欲取书,那就要中毒丧命!
其实他的这番心意,在石壁上所留的遗嘱中也早已暗示出来了,他所列举的平生三大恨事中,第二件便是“恨无衣钵传人”,来人若能体会他的意思,当然要先磕头拜师。不料厉盼归因为发现遗书,一时旺喜,而且他的祖先厉抗天本来就是乔北溟的弟子,他们一家,世世代代都是把乔北溟当作“祖师”,因此厉盼归也就没有想到要对乔北溟再行拜师之礼。这正是由于他尊敬祖先,尊敬乔北溟“祖师”的原故,却谁知忽略了武林的规矩,反而中了剧毒!
厉胜男拿了玉匣,显不得把它剖开,先去看望叔叔,这时厉盼归已盘膝坐在地上,头上冒出热腾腾均白气,过了一支香的时刻,方始苦笑说道:“我大约还只能活三个月了。好在终于取到了乔祖师的武功秘笈,就是死也值得了。你们待我死之后,就带我的骸骨和乔祖师的骸骨一同回去吧。”
本来乔北溟在假书上所涂的毒药,乃是他苦心制炼,堪称天下最厉害的毒药,任是武功多好的人,沾上一点,也要立即死!幸而过了二百多年,毒性大减,厉盼归又是自出娘胎便即练童子功的人,所以能把毒气都迫着下降到脚跟的“涌泉穴”附近,凝聚一处,暂时不足致命。
厉胜男是个懂得使毒的人,察看之后,沉吟说道:“叔叔不必灰心,你现在不过因为功力尚末足以将毒气从涌泉穴驱除出去而已,若然练了这武功秘笈,功力定会大增,说不定还可以练成金刚不坏之躯呢,又何须惧怕?”厉盼归眼睛一亮,透出了一线希望,然而他想了一想,神色却又黯淡下来,摇摇头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书中纵有绝顶神功,只怕对我亦已无助了。”
原来这毒药厉害非常,厉盼归用尽平生所积聚的功力,才能把毒气追到脚跟的“涌泉穴”附近,他既然要以全力来抗毒,当然就不能再分精力来练功了。而且他的功力今后只有一天天削弱,毒气也会一天天向上侵袭,估量最多三月,便会浸到心房,那时便是位的毕命之期了。
厉胜男低首沉思,过了一会,面色忽然开朗,笑道:“叔叔,你也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厉盼归道:“怎么?”厉胜男道:“我们可以本身的功力助你疗伤呀。”厉盼归摇了摇头,望了金世遗一眼,却不说话。厉胜男笑道:“以世遗现在的功力,当然还和你差得很远,我更是无能为力。可是还有三个月的期限呀,在这三个月中,我们苦练乔祖师的武功秘笈,焉知不能功力大增?”
厉盼归眼中重新燃起了希望的火花,原来他所担心的正是金世遗的功力还末够助他跋毒疗伤,他和金世遗交过几次手,估量以金世遗的功力,最多能令他再延长一年的寿命,而且金世遗也将因此功力大减,岛上有孟神通这一班人窥伺在旁,危险实在太大,所以他刚才畴曙再三,迟迟不敢接纳。
现在厉胜男提起了武功秘笈,厉盼归沉吟半晌,说道:“你拿来给我着着,着有没有一种可以在最短期间令人功力大进的神功?”
厉胜男将玉匣俸了过来,同玉弓的玉质一样,小小的一方土厘,竟有数十斤重,金世遗拔出宝剑,划了两划,只划开了两道浅浅的裂痕,后来以全身的内力凝聚剑尖,好不容易才把玉匣剖开。金世遗好生骇异,小道:“要不是有这把宝剑,还当真弄它不开。乔北溟当年也不知是怎么样放进去的。这块宝玉我若能带回中土叫巧手匠人打一副软甲,将是最好的护身宝物了。”
厉盼归将那本“武功秘笈”仔细读了一遍,足足读了一个时辰,惊喜非常,赞叹不已,说道:“乔祖师真是学究天人,读了这一本书,许多武学的难题都已迎刃而解了!”厉胜男急忙问道:“可有那种可以短期见效的神功么?”厉盼归道:“其中有一种正邪合一的练功方法,世遗练了,三个月内,大约可以增强一倍功力!”
厉胜男大喜道:“这就行了:世遗哥,明天起你就开始照本练功吧。”眼光一瞥,忽见金世遗神色似乎有点犹疑,但随即便坦然说道:“为了叔叔,我一定勤练便是。”
原来乔北溟乃是二百年前无恶不作的大魔头,金世遗实在不愿做他的隔世弟子,但转念一想,除此之外,实是无法救厉盼归的性命,只好委屈从权,心中想道:“除了救厉盼归之外,我决计不用从乔北溟遗书所学来的武功便是,反正我也没有向他磕头拜师。”
当下厉盼归将乔北溟的遗骨拾人麻布袋中,他的功力还在,不过因为要用来抗毒,已不能再背那张大弓,只好留在洞中。
走出山洞,只见夕阳如血,已是黄昏时分。厉盼归急着向日新报喜,连夜赶路,将近午夜,才回到森林中隐居之所。三人攀上大树,厉盼归忽然发觉那树干留有指抓的痕迹,心中一凛,想道:“难道是孟神通已经来过了?”
三人从中空的大树进入地道,金世遗提剑在前开路,厉盼归押后,厉胜男提着火把走在中间,提心吊胆的走了一会,刚刚走到外层地道的尽头,金世遗忽地叫道:“这不是昆仑散人?”
只见昆仑散人在墙角瘫做一团,头颅上开了个大洞,身上还插着几支箭,早已死了,万册归道:“他中了机关,定是手触石门的时候,被暗弩射伤,接着便给金毛梭抓碎头颅的。只不知孟老贼被擒了没有!”
从西藏来的四个魔头,以昆仑散人为人较好。如今亦已死于非命.金世遗颇有点为他惋惜。昆仑散人的死状甚是可怖,但大家想到孟神通也许还匿在洞中,更觉可怖,厉盼归吸了口气,大声叫道:“妈妈,妈妈!”石窟中只有他的回声,竟然听不到他母亲的回答。
厉盼归的一颗心几乎要从喉咙跳出来,脚跟立即一麻,那是毒气向上侵袭的微象,厉盼归走了定神,赶忙推开石门进去,走了十来步,又发现雌金毛梭倒毙地上,待到进入第二重石门,雄金毛梭的体也发现了!不问可知,能够杀这两只金毛的只有孟神通,厉盼归越发心惊,想道:“他怎么能够深入腹地?难道妈发动了地道的机关,也困他不住:”
心念末已,忽觉一缕淡淡的幽香,中人欲醉,金世遗急忙开了呼吸,低声说道:“这是江湖上的鸡鸣五鼓返魂香!”
厉胜男取出两颗药丸,分给厉盼归和金世遗,说道:“这迷香好厉害,绝对不是江湖上那种寻常的鸡鸣五鼓返魂香。”厉胜男以单身女子,闯荡江湖,随时要防人暗算,所以囊中常备有解迷香的药丸,这时正用得着。厉盼归的内功深厚,木来是多厉害的迷香也迷他不倒,但他因为中了乔北溟留下的天下第一奇毒,因此要了一粒解药。金世遗也可以不用,但想到待会儿就要和孟神通恶战,小心为上,那解药虽然有一般臭味,也只好含在口中。
厉盼归武功虽然极高,这时却是心中慌乱,他接连叫了几声:“妈妈:”依然听不到一丝声息。厉胜男道:“叔叔你好似走错方向了,怎么还末走到异门!”厉盼归走了定神,苦笑道:“我双眼发麻,你带路吧!”好在厉胜男懂得地道的机关,不久就走到地道中央的那间石室,厉胜男浑身消出冷汗,暗自想道:“叔叔中了剧毒,又似六神无主,要是孟神通真在这儿……”
心念末已,厉盼归一掌推开石门,忽听得一声喝道:“站住!”孟神通果然在这石室之中!
只见孟神通一手抓着那老太婆的背心,凶神恶煞般的站在当中,还有一个减法和尚,验上横一道直一道约满是伤痕,这时也正在发出阴沉沉的冷笑,显得可怖之极:原来孟神通也懂得一些奇门八卦的学问,他这次出海,又恰巧带有一种极厉害的迷香,这迷香本是他的徒弟姬晓风的,姬晓风号称天下第一神偷,他所制炼的迷香,能够在一里之外逃到敌人,而且逢隙即入,有效的时间可以达到十二个时辰。因此除非对方的内功极深,百邪不侵,或者预先服有灵效的解药,否则没有不着他的道儿的。孟神通收他做弟子之后,他送上几枝迷香作为拜师的礼物,孟神通本来不屑使用迷香,但觉得好玩,随手放在药物囊中,掳同出海,这次恰好派上了用场。
孟神通在暗,他们在明。孟神通察知他们已离家去笈武功秘笈,立即邀了减法和尚和昆仑散人前来,进入地道,施行暗算。
孟神通一进入地道口,立即便点燃了迷香,待到厉盼归的母亲聘出有人进入地道,刚刚发动得一处机关,便给迷香迷倒了,所以只有昆仑散人被机关的暗箭射死,减法和尚脸上的伤痕,则是金毛梭抓的。孟神通和减法和尚合力杀了两只金毛梭,再无阻得,直入石室,不费吹灰之力,便把厉盼归的母亲擒了。
厉盼归母亲镇守的那间石室,乃是地道机关的中枢所在,孟神通把机关全部毁坏,然后在石窟中巡视一遍,看好了退路,这才回到那间石室,等候厉盼归他们回来。
厉盼归骤然见到母亲落在孟神通的掌中,又惊又怒,孟神通冷笑道:“你敢踏上一步,我立刻震裂你母亲的心脏!”厉盼归沉声喝道:“你待怎样?”孟神通哈哈笑道:“也没怎样,我到这里为的什么,你应该早知道了,只要你把乔北溟的武功秘笈交出来,我绝不难为你的母亲。”
厉盼归面色灰白,说道:“你让我和妈妈说几句话。”孟神通笑道:“你母亲还活着,你放心好了。”将一粒解药塞入他母亲的口中,又解开了她的穴道,喝道:“快生吩咐你的儿子,把乔北溟的武功秘笈献出来!”
那老婆婆恢复了神智,立即颤声问道:“儿呀,你当真笈到了那木武功秘笈吗?”声音之中充满惊喜。厉盼归末曾在尘世混过,根本就不懂得说谎,冲口便即答道:“多亏你侄孙婿带来了乔祖师的那幅画图。武功秘笈,儿笈到了。”那老婆婆道:“儿呀,你父亲为它而死,你也为它虚度了青春岁月,武功秘笈千万不要给这贼人!我年已老迈,死不足惜,武功秘笈,你定要保全!”孟神通大怒,立即再点了那老婆婆的穴道,说道:“好,你母亲自己愿死,你愿不愿她死?”
厉盼归一生与母亲相依为命,怎忍心眼睁睁的看母亲被害,但这武功秘笈却又是他家世世代代牺牲了不知多少人命所要求取的东西!
孟神通喝道:“我数到十下,你不答应,我和你母亲一同毕命!”他也知道若杀了厉盼归的母亲,自己也绝难逃得出去,所以他心中其实也有点害怕。
厉盼归虎目流泪,立即说道:“一下都不必数,我给你便是!”孟神通哈哈大笑,说道:“对啦,看你是个野人,孝心却还着实可嘉,拿过来吧!”正是:
万苦千辛求秘笈,哪甘奉送与仇人?
欲知后事如何?请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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